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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郁最開始還不太明白嵇臨奚的意思,這與恩露甘霖有什麼干係?但他何等聰慧,知道嵇臨奚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只須臾便回過味來,就懂了嵇臨奚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要再說一個字了,嵇臨奚。」他額頭跳得厲害,想封住嵇臨奚嘴巴的心都有了。

  嵇臨奚之前在他面前套上人皮規規矩矩,他為對方的蛻變而感到欣慰,一個分神回過頭來,卻發現這人在試圖脫皮,露出一隻鼠耳,還拿著鼠耳對他一晃一晃的。

  嵇臨奚住口不再說一個字了,只慢慢抬起腦袋,眼睛一眨不眨望他,寫滿了渴望。

  楚郁望他好一會兒,又一次妥協,他落下手,偏過臉頰道:「……不能太放肆了。」

  嵇臨奚每一次做這種事的程度,都在突破他的接受範圍,夢裡再如何,始終都與現實不同,床笫之間,有些與禮搭不上半點邊甚至和禽獸無異的舉止真的想讓他把嵇臨奚的腦袋提下來。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嵇臨奚當真做到不再說一個字,乖乖點了點頭。

  隔著衣物也能感知到滾燙的精壯身軀壓了下來,那溫度也將楚郁的面容燙出一片潮紅,他死死咬著唇瓣,眼睛都不敢睜,因為睜開眼,往下一看,就能看見嵇臨奚埋著的那顆腦袋。

  可閉眼只會讓全身的感官更加敏感,他口中喘息的溫度如岩漿般的滾燙,數不盡的青絲,如絲綢一般蜿蜒地鋪在他的肩膀上,他一手搭住眼睛,遮住滲進房間裡的日光,一手握成拳,牙齒咬在上面,止住口中細密呻吟。

  眼前白光滑過。

  嵇臨奚覆了上來,一手攬著他的後腦,抵住他的肩頸,忽然,楚郁顫著身軀緊咬住手指,溫熱帶著水霧的熱氣,將嵇臨奚緊緊包裹在其中。

  是洪水一般的反覆沖盪。

  是忽然攀至雲端,又墜落水深處的滯空驚險。

  楚郁的心臟顫得厲害,嵇臨奚將他的手從眼睛上和嘴唇中拿出,十指一根根舔了過去。而後捉著放在自己的肩上,圓潤潔淨、沒有半點污濁的粉色指甲,就這樣陷進結實的肩肉中去,留下鮮明的指痕。

  他抖著聲音讓嵇臨奚停下來,但嵇臨奚真做到了謹遵聖命不再說一個字,只忙忙碌碌如野獸般捕獵早就鎖定的食物,貪婪不知滿足的索取啃食著。

  他的身體一直在晃。

  一直在搖。

  一直為嵇臨奚所掌控。

  不得逃脫。

  到了後面,他埋在嵇臨奚懷裡,上半身幾乎失力的趴在嵇臨奚身上,嵇臨奚攬扶著他不怎麼支撐得住的腰,額頭抵在他的鬢髮上,神情滿是隱忍又暢快。

  某一瞬間,楚郁甚至體會到了什麼叫瀕死感,眼前泛白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與之前的白光一閃全然不同,他只感知到體內不斷涌動的熱流,耳邊轟鳴聲一片,心臟也跳動得無比緩慢,仿佛下一瞬間,它就會停滯不再跳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終於慢慢在渾渾噩噩中清醒,睜開雙眼,嵇臨奚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擠開了他的唇齒,與裡面的軟舌糾纏。

  ……

  昏暗的殿中暗色下,事畢的楚郁神色倦怠,因為出了太多汗,他喉嚨乾咳得厲害,嵇臨奚倒了一杯水,將杯子送到他唇邊,餵著他一點一點喝了下去,從唇角流出去的水,看得他心疼不已,連忙彎身探出舌尖舔舐乾淨。

  楚郁實在受不了他這個市井流氓的樣子了,抬手揮的時候,手背從嵇臨奚臉上拍了過去。

  嵇臨奚挨這一手都是幸福的,他對勤政殿和東宮乃至玉清殿的每一處都熟悉無比,把人抱去後面的浴池裡,殷勤小意擦洗過後,拿衣服把人裹在自己懷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忙忙碌碌地擦拭頭髮。

  楚郁縮在他的懷裡溫吞地看他的摺子。

  他心神放在摺子里,不知道頭髮擦乾淨後,嵇臨奚偷偷私藏幾根。

  擦乾淨頭髮後,嵇臨奚給他梳發,又偷偷藏了幾根頭髮。

  手指纏著髮帶,在那靈巧的手指下,扎出垂落到腰間的高馬尾,楚郁伸手摸了摸,看他懇切神情,也懶得計較這與帝威搭不上邊的髮型。

  他嗓音沙啞,開口道:「嵇臨奚,你要早去早回。」

  ……

  七日後,戶部那邊過完程序,嵇臨奚帶著工部與兵部的一批人馬就出發了,他坐在馬車裡,回望著遠處隱約的宮門一線。

  此次離開,縱是滿是不舍,卻是為了他與殿下的未來。

  待他回來,沈聞致還算個什麼東西。

  「走罷。」他放下車簾,吩咐著。

  車輪滾動。

  嵇臨奚閉緊雙目,發出哀愁嘆息。

  此一去一回,下次見殿下不知何日,這一路上的相思之苦,也只有靠他帶著的殿下的裡衣、外衣、頭髮、手帕、抹額、玉佩、碗筷、棋具……襪子、薄子,畫像,才能緩解一兩分了。

  皇宮裡,雲生步入勤政殿中,匯報嵇臨奚已經離京的消息。

  楚郁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

  他安靜批改著摺子,過了一會兒又問:「他都帶去了什麼?」

  雲生露出疑惑的神情,「倒是不知道嵇大人帶去了什麼,但好像很多,裝了五輛馬車,全都是拿箱子封著,嵇大人親自監督身邊護衛搬上去的,由護衛看守,旁人不得靠近。」

  「和涼州絕天江有關的資料?」他猜測。

  楚郁道:「涼州絕天江的資料搜羅遍了也不過裝半輛馬車。」

  雲生搖了搖頭,「那小臣是不知道帶的什麼了,只知道都是從嵇大人臥室與書房搬出來的。」

  楚郁未曾多想,撐著額頭道:「可能是被子資料還有平時更換的衣物吧。」

  話落,他咳嗽出聲,肩膀顫了起來。

  雲生去把窗門關上。

  「明王府那裡怎麼樣了?」楚郁轉而問道。

  「明王還在為安妃娘娘守靈,自安妃娘娘離世以後,他便未曾出過明王府,也不見任何人。」

  「這件事交給母后做決斷罷。」

  「母后馬上就要離宮,留與不留,以她的口諭為準。」

  「喏,陛下。」

  「下去罷。」

  雲生領命,往殿外走去,他關上殿門,映入瞳孔里的,是單薄伏在桌案前的孤寂身影。

  真奇怪。

  雲生想。

  嵇大人未曾出現以前,他從不覺得陛下後背單薄,身影孤寂。

  嵇大人出現以後,他也從不覺得陛下後背單薄,身影孤寂。

  但嵇大人今日才離京,他突然發現,殿下的肩膀後背比常人還要單薄兩分,就連身影也比常人更顯得孤寂。

  殿門關閉,他垂下眉眼,安靜待在殿外等候召喚。

  他想他應該為陛下做什麼,可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他習慣聽從陛下的命令,陛下沒有命令,他就不能輕舉妄動。

  若嵇大人還在就好了。

  嵇大人一定能知道要做什麼的。

  ……

  下了早朝,天子去往勤政殿批閱奏摺文書,三品以上的朝臣可前往勤政殿求見匯報事務。

  沈聞致前去匯報這一批通過殿試選出來的官員表現。

  嵇臨奚離開京城以後,整個深宮之中都平波無瀾,就連朝堂也平靜如水,本要離開宮裡去往行宮散心的太后娘娘。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再度留了下來。

  雲生通傳以後,出來示意他進去。

  沈聞致道了聲謝,踏入殿中。

  啾啾的鳥鳴聲傳進耳中,他循聲看去,嵇臨奚送來的那隻鸚鵡貼著一截皓白手腕,年輕的天子跪坐在桌案前,垂眸在奏摺上批註。

  「下官參見陛下。」

  「平身,小沈大人有事請奏。」

  沈聞致將這一批留在京中的官員在京中各部表現如數匯報,中途幾次那隻鸚鵡試圖開口,都被天子用指骨輕輕敲了一下腦袋,最後生著悶氣的用屁股背對著他。

  匯報完,沈聞致看天子放下手中奏摺,嗯了一聲,揉著眉峰休憩,「能很快適應上手便好。」

  沈聞致本該就這麼退下去,但他沒有,鬼使神差地,他恭敬開口詢問:「陛下批改奏摺眼睛乏了,要不要與臣下一局棋緩緩?」

  從前他在翰林院裡作修撰時,一月的時間裡,還是太子的陛下會有三四次來尋他下棋,那時他因種種原因不能投靠陛下,但下棋亦交友,他與陛下,棋如知己,他能感覺得到,與他下棋時,陛下會很放鬆。

  面前的天子搖了搖頭,「朝政繁忙,棋就不下了,小沈大人還有其它要奏之事嗎?」

  沈聞致道:「沒有了。」

  天子頷首,不再多言。

  「那,臣告退。」

  「嗯。」

  沈聞致起身,離開了勤政殿,出了宮門。

  他站住腳步,回頭看著身後巍峨皇宮城門,從很久以前,他心中就暗自希望自己以後能站在登基的太子殿下身邊,為其輔佐,為其獻力,君臣二人共譜一段佳話,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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