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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早就對殿下情根深種,於是他要人,要心,要獨一無二的溫柔對待,要殿下亦與自己一般的愛著他。若欲望沒被滿足,他便痛苦萬分。

  對沈聞致說的那些話都是他的假話,氣沈聞致的話。

  真話只有他步步退讓,看著殿下與其它女人結婚生子,哪怕心中嫉妒萬分,想用萬般手段除了對方,卻也只能什麼都不做的患得患失,還要像個後宮女子一般地挽留殿下,與她們爭奪寵愛,直到殿下某日突然潘然醒悟,不願再繼續這段不容於世見不得光的感情,要與他劃清界限,那他便會真的失去理智徹底瘋魔,做出與殿下不可挽回的事來。

  他會逼宮。

  他會殺了所有與殿下有染把殿下的心拐走的女人,把她們的屍體擺放在殿下面前,逼著殿下與自己親近,說從今以後只有他一人,他會破壞殿下最在乎的東西,只為了讓他感受到和自己一樣的痛苦,然後與殿下抵死纏綿,冷漠無情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然後讓殿下永不見天日,永遠待在自己的囚籠里。

  看不到它人,殿下便不會因它人分神。

  眼中只看得見他,殿下早晚有一日心中也只會有他,只有到了他出現在殿下面前,殿下就能溫柔歡喜,宛如看見救命稻草拖著腿鏈來抓他的衣角喊他臨奚的時候,他才會覺得空洞碎了一片一片的心被枯草慢慢填滿。

  ……

  「殿下……」

  轉回到此刻,聽見楚郁口中那句平心靜氣的話,嵇臨奚呆愣在地,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天子說這句話平靜至極,就像在說明日天氣也會很好一樣。

  「殿下!」反應過來,他聲音猛地都揚了起來。

  楚郁捧著他的臉頰,手指擦過他臉頰上的紅印,「就算那是孤的母后,你也可以據理力爭一下,而不是為孤委曲求全,母后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就算……母后她還是不同意,你可以來找孤,孤會與他說。」

  「嵇臨奚,別再背著孤傻傻地做很多自己付出的事了,就像你在邕城一樣,做什麼都要讓孤親眼看到,孤也不是時時刻刻能全知的。」倘若他忙於政事沒發現嵇臨奚沒來宮裡粘著他的不對勁,倘若他的暗衛沒看到嵇臨奚與沈聞致被叫去慈寧宮後面發生的事,倘若他不夠了解母后不夠了解沈聞致更不了解嵇臨奚,嵇臨奚要把自己難過成落水雞了。

  再倘若他揣測不出來這件事,待到明日早朝聽到嵇臨奚讓他選後納妃,他若真像那些深閨女子裡筆下撰寫的皇帝,一氣之下真去做了,嵇臨奚又要如何?

  「小臣……不,臨奚知道了!」嵇臨奚語氣顫抖地說。

  他又要幸福地落淚了。

  怎麼會有這樣幸福的事?

  他從前想像過太多幸福的事,卻都不及眼下殿下予他的幸福。

  楚郁微微踮起腳來,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抵著他的耳邊微微咬牙切齒道:「嵇臨奚,你一點都不知道,孤心悅你並不比你心悅孤的少。」

  嵇臨奚強忍著激動哽咽大聲答道:「我現在知道了!」

  「既然知道,今夜不許做那擋子事,孤還沒緩過來。」他怕才說完情意,嵇臨奚就控制不住又要,他一點都受不住。

  嵇臨奚很輕很輕又很重很重地抱著他道,有些受傷地說:「在殿下心中,小臣難道就是只有色的人嗎?」

  楚郁:「……」

  是的……吧?還是他誤會嵇臨奚了?

  「抱歉,嵇臨奚,孤誤會你了。」

  嵇臨奚不語,嵇臨奚只用行動證明。

  楚郁被他抱在懷中,放躺至床上,卸去那根髮簪和靴襪以後,嵇臨奚爬上床,將人擁入自己的寬厚結實的胸膛中,溫柔道:「殿下,睡吧,我今晚一定什麼都不做。」

  他知道殿下一定很累,就算殿下不說,他今日也不會做什麼的。

  漫漫夜色中,楚郁伸出手,攀著他的雙肩。

  二人沒有任何的言語,閉眼在昏黃的燭光之中。

  過了許久,嵇臨奚以為他睡著了,慢慢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他臉頰,小聲道:「殿下,為我放棄那麼多美麗溫柔體貼小意的女人,放棄孕育子嗣,你以後真的會甘心嗎?」以後萬一殿下後悔今日許下之事……

  「怕你折騰一群弱女子,她們受不住你嵇大人的手段。」

  平靜沒有起伏的回應。

  嵇臨奚忙縮回手,「殿下,你還沒睡啊。」

  楚郁睜開雙眼。

  嵇臨奚頗有些委屈道:「小臣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楚郁想了想,將那日他在酒樓里對沈聞致的話重複了出來,嵇臨奚聽著他說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什麼要讓那群女人獨守空房,讓她們看著渴求不得的天子靠在他懷中小鳥依人,還說什麼只要她們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姓楚管他是哪個男人的。

  他神色僵住了,結結巴巴道:「那……那都是氣沈聞致的,他說話不好聽,我也不想他好過,是我錯了,殿下,我……」

  楚郁伸出手指,按住他的薄唇。

  「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嵇臨奚乖乖點頭。

  「你若想氣沈聞致,便說其它的話,但不能輕賤她人。」

  嵇臨奚乖乖點頭。

  「我不能罰你,便也不能罰沈聞致,若只罰沈聞致,旁人定會因沈聞致的品性好奇其中原因,若讓旁人知道你那日說過的話,孤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

  他後來得知始末找了沈聞致下了一局棋,讓沈聞致隱瞞當日之事,由外界胡亂猜測,沈聞致答應過他,不會說出去。

  嵇臨奚還是乖乖點頭。

  楚郁正要鬆開手,嵇臨奚卻是抓住它,放在唇邊吻了吻。

  楚郁身體顫了下。

  「殿下,我愛你。」

  不止喜歡,不止心悅,更是數不清的愛。

  「我好愛你。」他又重複了一遍,痴望著他的月亮說。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小雞想像中:自己冷漠無情質問

  實際上:流著眼淚又恨又楚楚可憐地質問,試圖懲罰的同時又博取同情。

  第237章 (三更)

  封閉的殿門被打開,宮人將燈火陸續點亮,頭帶鳳冠的公冶寧扶著容窈的手,步入了紫宸殿內。

  「都下去罷。」她吩咐道。

  宮人們紛紛退下。

  公冶寧緩步走到床前。

  床上躺著一個人,具體來說,他已經不能算一個人了,半截腿和半截臉都爛掉,扭曲地躺在床上,渾身散發著臭氣,公冶寧掏出袖子捂住口鼻。

  床上的人還清醒著,頭髮已經變得花白無比,無比恐懼又憎恨地看著她,口中發出嚇嚇聲響,抬手指著她,似乎想下令讓人殺了她,但現在他身旁已經再沒有任何一個能聽他命令的人了。

  本最忠誠於他的於敬年後面也投靠了安妃,在安妃被賜毒酒香消玉殞的第二日,也被賜了同樣的毒酒跟著安妃去了。

  「娘娘。」容窈端來椅子,公冶寧從容坐下,她看著眼下躺在床上的楚景,就像在看一條蠕動的蛆蟲。

  「你一定在想,為什麼你殺了安妃,將皇位拱手相讓,卻換來本宮這樣的對待。」

  「嚇嚇……啊啊……」床榻上躺著的人,連話都說不出來,公冶寧聽說他在紫宸殿休養太吵,擾得宮人夜不安寧,就讓人一杯酒灌下去,從此他就能永遠安靜。

  「本來打算再留你久一點的,讓蘭青能夠順利選後納妃,讓你親眼看著蘭青是怎麼樣做一個比你更出色的皇帝,但突然之間覺得太累了,恨也是一種累。」

  「楚景,我馬上就要離宮了,我不能留你在宮中,成為蘭青的一個隱患。」

  她多年夙願就是離開這深宮這座囚籠,在離開這座囚籠前,她打算結束這段長得要將她折磨瘋掉的仇恨。

  桌上放著一盆已經發污的髒水,聽從太后的命令,只有太子登基為帝那一日給楚景洗了一次身子,剩下的時間裡再沒宮人給楚景處理過身上的髒污。

  容窈拿著酒杯舀了半杯髒水出來,從懷中掏出藥粉放在裡面,而後端到楚景面前,以為酒中是必死之毒的楚景面色驚恐地扭曲腐爛掉三分之一的身軀想要躲避,卻被容窈按著下巴強行灌了下去。

  「陛下,欠下的債,早晚有一日是要還的,你當日設計鎮國公府那些為你效忠的忠烈時,可有想到今日?」

  酒全部灌進,容窈鬆開手,大口喘著氣,眼中有濕潤的淚意。

  公冶寧朝她招手,容窈走過去。

  乾淨的帕子,擦拭著她已經慢慢乾枯的手指。

  「嬤嬤,跟我出宮罷。」她道。

  「從今以後,我去哪裡,你就在哪裡,除了蘭青,你就是我最後的家人了。」

  她抬起眼,看著床榻上已經昏過去離死只有一步的楚景。

  「等他醒來,他就不再是太上皇,也不再是景文帝,他會是京城裡一個啞巴乞丐,在這悽苦冬日裡掙扎幾日痛苦死去,會有野狗的屍體代替他進入皇陵,如此一來,父親兄長們,九泉之下也能閉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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