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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殿下已經十多日沒收到盛先生那邊的消息了。信也沒有,其他訊息也沒有。

  「殿下,你跟先生吵架了?」丁石自覺自己是好心,但沒想到殿下好似更生氣了。

  「出去領十軍棍。」

  丁石剛要叫冤,就見長安橫眉,「說一個字,加一棍。」

  丁石立即閉了嘴,乖乖出去領罰。

  他又納悶,又委屈。

  您跟先生吵架,關我什麼事啊,又不是我造成的。

  他見過殿下在盛先生面前的樣子,只能說跟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完全不一樣。在盛先生面前,殿下謙虛恭敬有耐心,在他們面前或者說除了在盛先生面前,殿下殺伐果斷且毫不留情。

  他覺得以他嘴上沒把門的毛病,殿下一定忍他很久了,而殿下能留著他到現在,他懷疑不是他作戰勇猛,而是因為盛先生曾誇過他幾句。

  沒看到盛先生說過好吃的東西,殿下天天吃都不膩,先生說過好的書,殿下天天當睡前讀物。所以只要在盛先生那裡掛上號,那就算得了免死金牌了。

  丁石乖乖去領了罰。

  其他人沒他這麼能作,小心翼翼地回答著長安的問話,幾人又商議了一番後面的事。

  盛世之前曾與長安商議過,戎人若是進攻京都,他們率兵救駕便也是長安嶄露頭角的一個機會。

  畢竟老皇帝還沒死,二皇子只是把持朝政,而不是已經登基為帝。以長安救駕的功績,讓老皇帝封長安為儲君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們雖這般計劃,但長安心裡卻另有打算。

  -

  京都城外,阿木泰再次下令攻城。

  他並不完全信任阿布托,因此打發他去攻打晉陽廣武,同時也是為了牽制來自西陘關那邊的壓力。如此以來,大涼京都便沒了援軍。

  在阿木泰看來,拿下京都不過早幾日晚幾日的事罷了。

  而京都城內也亂作了一團,百姓們人心惶惶。

  如今被困在城內,所有人只剩下兩個選擇,要麼投降另擇明主,要麼死戰到底。面對這兩個選擇,朝臣們也意見不一,但如今二皇子還好好的,他們自然也不敢說什麼降了戎人的話。

  畢竟降臣可能安然無恙,甚至還可能被重用,但皇室可就不一定了。首當其衝便是中風了的老皇帝,和現在大涼的一把手二皇子。

  他們即便不死,也會生不如死。

  因此二皇子是不可能降的,而他現在所能依仗的,只有不知道走到哪一步,能不能切斷戎人退路逼得戎人後撤自救的林明輔了。

  林明輔能拋棄一切為二皇子做到如此地步,便是因為他是二皇子生母的竹馬。貴妃作為林明輔的白月光,她一封信傳過去,便讓林明輔不顧家小百姓沖了出去。

  只是林明輔那邊許久沒有動靜,二皇子的心也漸漸往下沉,他著急上火,已經幾日幾夜不曾合眼,嘴唇乾裂,眼下青黑一片。

  「父皇如今身體抱恙,你們身為朝廷重臣,難道不該為君分憂嗎?說!現在該怎麼辦?」

  眾臣低頭,誰也不敢說話,生怕被點到名。

  他們只是文臣而已。

  難道要他們親自上陣殺敵嗎?

  二皇子氣急,立即點了其中一個人,然而還不待那人回答,就有人衝進大殿。

  「不好了!外城破了!」

  眾臣心驚,二皇子的心也涼了半截。如此下去,不出兩日,他便成了戎人階下囚。

  剛剛被點名那人,立即道:「殿下,為了百姓,降了吧!」

  二皇子氣急攻心,反手拔了劍,一劍將那人刺穿。

  屍體倒地,二皇子整個人猶如地獄惡鬼。

  「孤,絕不降戎人!」

  一日後,就在眾人絕望,戎人衝進內城勝券在握的時候,長安及方瞻率軍趕到了。

  攻入城內的戎人,頓時成了瓮中之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日,鮮血灑滿長階,戰鬥直到日落方才停歇。

  火光中,長安身著鎧甲跨過無數戎人與守城士兵的屍體,一步步走向了皇宮大殿。

  二皇子早就將眾臣散去,即便長安率兵過來,他依舊沒嘗到勝利的喜悅。

  龍椅旁,數日未曾梳洗的二皇子披頭散髮,他看著身著甲冑一步步行來的長安,忽然露出一個笑。

  「孤倒是小瞧你了。」

  長安左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行走間鎧甲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黑色的鎧甲上看不出血跡,但血腥之氣,幾步外便可聞見。

  二皇子已經散去了侍從,整個大殿內只有他一人,而長安的身後則跟著朔風,其他人俱被他留在了殿外。

  這是兄弟局。

  長安不語,二皇子也沒計較,他摸了摸龍椅上的鎏金龍頭,話中滿是惆悵和遺憾。

  「孤沒料到最後是你來與我搶奪這個位置。」

  「不過也好,至少這天下還姓傅,孤也不算沒守住京都,至少比太子那個廢物強多了。」

  後半句長安認可,但前半句嘛。

  「讓二哥失望了,我並不打算要這個皇位。」

  二皇子很詫異,傅長安姍姍來遲,不就是打的黃雀在後的主意嗎?

  「你想扶個傀儡皇帝?」

  長安聞言,露出半月以來第一個笑容。

  「不,我會誓死效忠未來的皇帝陛下。」

  二皇子簡直難以理解,太子都投靠了戎人,除了他自己,也就剩傅臨淮了。

  突然間,他想到了另一個人,「莫非你因為你師父的關係,想要追隨傅臨淮?」

  那個姓盛的那麼愛慕傅臨淮,傅長安居然愛屋及烏,為了他師父,轉頭去追隨傅臨淮那個笑面虎。

  二皇子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輸得很冤。

  長安聞言臉上的笑,霎時消失得一乾二淨,他不想聽到那個名字,更不想為那麼人而解釋什麼。

  「二哥,你選一個吧。」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留下傅臨舟,讓其選擇死亡的方式,是他給對方最後的體面了。

  朔風上前,手裡的托盤上放著一條白綾,和一把匕首。

  二皇子早就料到自己活不成。成王敗寇,自古便是這樣。

  易地而處,若他是傅長安,此刻他也不會留傅長安的性命。

  他搖了搖頭,「不必了,孤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

  這把匕首是父皇在他生辰時送他的,他向來珍之重之,卻沒料到會成為最後了斷自己的利刃。

  二皇子備上這把匕首,便是想著若戎人衝進來,他便用這把匕首自行了斷,不受戎人折辱。

  如今雖然換了人,但用途倒是沒變。

  他繞著龍椅走了一圈,手指在鎏金龍身上一寸寸撫過,像是要將他一點點刻進心裡。

  長安也未催促,就這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最後坐在了龍椅之上。

  二皇子看著長安,又好似透過它看向外面的河山。

  既然不能活著坐上龍椅,那邊坐在龍椅上死去吧。

  片刻後,朔風的聲音從殿內傳出,「二殿下薨了。」

  雖然事後有人質疑,是十一皇子殺了二皇子,但當日群臣入宮,看到了二皇子的屍體,確認過二皇子確實是自殺身亡,其匕首還是二皇子慣常帶在身上的。

  而在宮中亂作一團,宮女太監四下亂竄時,長安獨自一人去了老皇帝建元帝的寢宮。

  建元帝比長安上次見要衰老憔悴很多,原來斑駁的鬢髮已經全白了。

  他躺在龍塌上,雖然還有意識,但已經說不了話,也動不了身,只有右手的手指頭還能輕微動彈。

  燭火跳動間,他看到長安緩步走來。

  他想喊人,但只能發出「啊啊」的含糊聲,津液順著口角流下,很快浸濕了枕頭,但之前侍奉的宮女太監卻一個都沒有出現。

  長安在建元帝床邊站定,就這麼用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建元帝徒勞無功的掙扎。

  見建元帝眼中駭然,越來越緊張害怕,長安倏地笑了。

  「父皇,您猜兒臣今日為何而來?」

  「啊~啊~」建元帝情緒越發激動,眼中驚恐之色更甚。

  長安滿意地欣賞著他滿眼的懼怕,隨後慢慢俯身,貼到建元帝的耳邊,緩緩道:

  「兒臣是來取父皇狗命的。」

  第90章

  建元帝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

  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早就硬了。

  大家都說當時宮內亂作一團,建元帝那副樣子沒了人照料, 最後喊不來人,就那麼急死餓死渴死了。

  又有人說他死的時候雙目圓睜, 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麼駭然的場景。

  但這些都只是私下傳言,如今皇帝和把持朝政的二皇子一起死在了戎人攻破內城那一日。不論他們怎麼死的,朝臣們都不約而同選擇了閉嘴。

  能當官的,即便心裡有所懷疑, 但該說什麼做什麼,聽誰的話, 還是知曉的。於是, 便有人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要求立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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