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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毓就那樣吃著麵包看著外面的雨,等到那個麵包快被吃完的時候,他才緩緩啟口:「我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這樣悠閒的看下雨是什麼時候了。」

  江逾白握住他泛著涼意的手,額頭輕輕地抵住他的,蹭了蹭。很長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而雨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

  等江逾白處理掉晚飯的殘渣,兩個人便繼續出發。剛落到雨的空氣更加的清新,帶著朦朧的霧氣,晚風拂過,那些濕潤的霧氣便跟著落在臉上,涼涼的。

  路面被雨水沖刷得很乾淨,兩旁的樹葉上不時有水珠滑落下來,滴在鍾毓的臉上、腦袋上,偶爾還會掉進領口裡。

  他呼吸了一口混著雨後混著土腥味的空氣,側眸看著和自己並肩的江逾白:「小鬼,我們比賽吧,如果你贏了,今晚就讓你在上面!」

  這時候兩人距離貝殼鎮只剩下不到20公里,只要穿過前面一段十多米的快速路,再轉走縣道,差不多就能到目的地了。

  所以要想比賽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而鍾毓提出的賭注也相當具有誘惑力,江逾白沒怎麼想就答應了。

  「說話算話?」

  鍾毓揚了揚下巴:「當然。」

  「那就走吧!」

  再怎麼說江逾白都是經歷過很多次長途騎行的人,最遠一次甚至從榕市騎到了遙遠的藏市,經驗和技/巧遠比鍾毓要豐/富得多,因此男人體/力雖然很好,但漸漸地就被江逾白甩開距離。

  等到了十多公里之外的古街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大了,江逾白將車停在一家小超市門口,在等鍾毓追上來的間隙,進去買了兩根冰棍。

  他叼著其中一根,得意地問慢慢靠近的男人:「還比嗎?」

  鍾毓一把將那隻冰棍搶走,咬著後槽牙:「比!今天我要是輸了就讓你草i死我!」

  撂下狠話,他就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江逾白啞然失笑,跟著追了過去。

  事實上他對這場比賽的勝負並沒有那樣看重,能贏固然很好,但是如果能讓鍾毓開心,那無疑是更重要的事。

  所以這一回江逾白並沒有使上全力,而是不緊不慢地跟在鍾毓後面,用手機將眼下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穿過古街,入目是一條向上延伸的土渣路,四周荒涼沒有人煙,看著像是很少有人經過。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並沒有起疑,還以為走過這裡就好,但越往裡走,路就越窄,到後來車子甚至已經沒辦法騎行,兩個人只能下車小心地推行。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鍾毓皺著眉研究導航,江逾白也跟著觀察四周,這時候天色已經很黑,兩旁雜草叢生,一點光亮都沒有,他們確實是迷路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沒路了。」鍾毓說。

  他們對這片地方毫無了解,連周圍有些什麼東西都不清楚,再加上天黑,如果被困在這裡是件很危險的事。

  雖然導航還在讓他們繼續前進,但前面根本不像是有路的樣子,甚至人都不容易通過。這條路線和他們之前研究的很明顯不是同一條。

  這邊彎彎繞繞很多個岔路口,應該是剛剛沖得太快,下錯了一個路口。

  鍾毓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表情很懊惱:「我的問題。」

  兩個人的這段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江逾白無條件地包容和妥協鍾毓的一切,因此鍾毓從來都是兩個人當中擁有絕對掌控力的一方,很多時候,如果江逾白想要達成一個目的,總要千方百計的想各種辦法,這樣才能勉強換來男人的一點讓步。

  但這一次,鍾毓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類似茫然和懊悔的表情,並且老實地跟江逾白認錯。這讓江逾白一邊驚訝,一邊又瘋狂心動。

  他不需要鍾毓的認錯,只需要鍾毓的愛。而且這本來也不是對方的錯,是他將鍾毓帶出來,那麼作為「嚮導」,他就應該為鍾毓把控好風險。

  「現在怎麼辦,原路返回?」鍾毓眉峰緊壓。

  他們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要是原路返回再找路的話不知道要多久,而且要真這樣,鍾毓大概會為此不高興很久。既然導航指明前面有路,那說不定真能出去。

  「再往前走一段試試,如果還是不行,再原路返回。」江逾白說。

  鍾毓雙眉皺得更厲害,但並沒有猶豫太久:「聽你的。」

  再往前的道路雜草越來越茂盛,路面崎嶇不平,車子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通過,江逾白將車停下來,從行囊里找出一把刀:「我去前面看看,你留在這裡。」

  鍾毓不太情願:「我也去。」

  江逾白想了想,說:「好。」

  這邊的雜草都有半人高,有些帶了刺,江逾白用刀在前面開路,鍾毓在後面打光和幫忙。

  漸漸地,他們發現腳下確實是一條山路,只不過或許是太久沒有人經過,已經荒廢了,而山裡的路複雜多變,導航系統可能還沒跟上。

  「嘶——」鍾毓抽了口冷氣,江逾白猛地回頭,「怎麼了?!」

  「沒事,就被草葉子割了一下,別緊張。」

  草葉子鋒利,江逾白自己就被割了很多道口子,這樣的傷口除了痛之外還癢得厲害,江逾白自己可以忍受,卻不想鍾毓難受。

  握著他的手仔細檢查了傷口,這才發現那雙漂亮的手掌也已經傷痕累累,只是鍾毓和他一樣,都沒說而已。

  但剛剛那個傷口割得有些深,滲出了許多血珠。

  「你怎麼不說。」江逾白的語氣變化得很明顯,鍾毓看了他一眼,表情滿不在乎的,「沒那麼矯情。」

  「先處理下傷口。」

  「不用,趁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緊找到路,一會兒說不定還有毒蛇,那才危險。」

  江逾白剛剛擔心的就是這個,聞言也沒再說什麼,默默地趕路,只是割草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手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江逾白。」鍾毓皺了皺眉,叫他的名字。

  江逾白回頭:「嗯?」

  下一秒,就被人捧住後腦勺,吻了過來,兩個人唇i瓣相貼,鍾毓用被草葉子割得有些粗糙的手輕輕摩挲著江逾白的臉:「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挺有趣的,所以慢慢來,行嗎?」

  暗色中,江逾白的耳朵驀地紅了。

  第82章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兩個人一邊趟著叢生的野草,一邊推著自行車緩慢地推進,江逾白的緊張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兩個人甚至有閒心聊起了天。

  「……之前我一個人去拉市的時候也迷過路,當時也是快要到拉市了,但那裡的路比這邊難走很多,而且我有點高反,基本走兩分鐘就要歇一歇,那次真的很危險,我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那裡。」

  「天越黑的時候越怕,總覺得黑黢黢的四周會有狼啊蛇啊什麼的突然躥出來,雖然我挺厲害的,但我應該打不過一頭狼……」

  江逾白一點點講自己被困了多久,又是如何脫身。「……所以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

  鍾毓始終安靜地聽著,這時才應了一聲:「嗯哼。」接著問他,「既然這樣,你剛剛緊張什麼?」

  江逾白一下子像被點了啞穴一樣,臉又紅了。

  「因為我?」鍾毓直截了當地問,「你在怕什麼?」

  江逾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有點丟臉,所以直接吻住了鍾毓的唇,不讓他再問。

  又過了兩三分鐘,前面終於出現一片坦途,遠遠地,甚至看見了通往貝殼鎮的標識。

  天已經很黑,兩個人也精疲力盡,前面的那點微弱的明黃色燈光對於兩人而言簡直就像是沙漠裡的綠洲,帶給他們一種絕處逢生的希望。

  連鍾毓的情緒都難以控制地有些激動:「還真有路!」

  「嗯!」江逾白轉過身,再一次吻上去,「我們找到路了!」

  站在那塊閃著明黃色燈光的指示牌下,兩個人接了很長、很深的一個吻,抬頭的時候,鍾毓看見天上很多很多的星星,還有明亮的一彎月亮。

  「江逾白,抬頭——」他指了指天空,江逾白的視線順著他的手指向上,聽見男人在他耳邊輕聲說,「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江逾白的心臟劇烈地、洶湧地跳動著:「我愛你。」

  抵達川城的時間和他們預計的差不多,在第二天傍晚6點多的時候。

  夏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晚,他們到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下去,四周的空氣也還帶著白天的燥熱,整座城市被落日的餘暉渡上金光,熱鬧而繁華。

  鍾毓站在江逾白口中最熱鬧的那個街口,看著周圍人來車往,感覺自己和江逾白就像置身其中的兩粒塵埃,渺小而微不足道。

  恍然之間,他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這20多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不然他怎麼可能從那片黑暗中走出來,騎著兩個輪子的車,從2000多公里之外一路來到了這裡。

  那太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了,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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