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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壞蛋,”他舉著手在應忻臉上張牙舞爪比劃了半天,最後只是無力地嘆了口氣,“為什麼喜歡別人?為什麼不喜歡我?”

  剛才積攢的眼淚從高聳的鼻樑滑下來,落在了應忻臉上。

  應忻在睡夢裡喊了一聲“聞確”,於是他原諒應忻曾經暫時被其他人引誘,這麼會愛人的寶貝,他該為應忻願意屈尊喜歡他而榮幸。

  這一夜,就當他做了場夢。

  不要再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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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還有\(≧▽≦)/

  (悄咪咪地說,明天要去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作者的簽售會,好開心啊啊啊啊啊啊(╥﹏╥)

  放心俺會按時更新,昨天是因為發出去審核被卡了,加上端午審核白天不上班,所以卡到了今天,超級抱歉TuT)

  第93章 其實一直人聲鼎沸

  可是一夜無眠。

  應忻醒了之後問他,昨晚是不是哭了。

  聞確嘴硬說一覺睡到大天亮,沒有的事兒。

  應忻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又摸摸自己的臉說,那昨晚哪來的水。

  聞確沒承認,應忻也沒再逼問,只是從那晚之後,再也沒有帶聞確出去喝過酒。

  所幸幾天之後,官方出了最後的通報。

  李晴朝因在比賽中嚴重犯規,造成嚴重後果,依據國際滑聯短道速滑競賽規則以及國內賽事對應細則,經仲裁委員會決定:

  即刻取消李晴朝在該場比賽中的所有成績、所有名次,所獲獎牌、證書等榮譽全部收回作廢。

  禁止李晴朝參加國內所有國家級及以下級別短道速滑賽事,終身禁賽。

  同時,鑑於聞確因本次違規行為遭受了巨大的身體和精神傷害,賽事主辦方及相關責任單位協同李晴朝,依據相關法律法規及人道主義原則,積極承擔對聞確的賠償責任,包括但不限於醫療費用、康復費用、精神損害撫慰金等,整體賠償金額共計八十一萬六千五百元。

  十年,整整十年。

  當年那個被血手拉入深淵,從此不見天光的少年,終於在十年至死方休的鬥爭後,等到了屬於他的公平正義。

  這一路,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勸說過他,放棄吧,接受吧。

  所謂公平正義不過是勝利者的託辭,失敗者不該肖想,也不該渴求。

  好像只有遺忘是唯一的路。

  可在聞確的人生中,偏偏就只有兩條路——

  要麼百年之後沉冤昭雪,要麼此刻含恨而終。

  如果沒有遇見應忻,也許他早就走了錯路。

  他想起早先在山上,滿目殘陽中,應忻說自己是他的橋,渡他。

  時至今日,聞確卻愈發覺得,是應忻在渡他。

  應忻才是救他於岔路,帶他走了正確的路的那個人。

  應忻才是救他於深淵,帶他重見天光的那個人。

  這世界沒有什麼本就應該,也沒有什麼倫理俗常,所有既定規則的勝利和自由,都只能靠著向死而生的勇氣和負隅頑抗的執著,才能尚且留得一絲希望。

  在聞確此生離這個希望最遠的時候。

  是應忻。

  把他從不得天光的暗室中救出來,緊緊握著他的手,無論是雪壓霜欺還是威迫利誘,都從來沒有鬆開過。

  還有這一路,他曾以為早就離他而去的同伴——

  樓姐、許良、小荷兒……其實都不曾走遠

  他所以為的孤苦伶仃的十年,其實一直都人聲鼎沸。

  十年凍土,終於在這個春天被驚雷劈裂,曾蒙塵的驕陽恍然發現自己從未沉落,至始至終都被人握在掌心,從未遺落,直至光明重至,驕陽高懸於天,再不落幕。

  賠償款下來的那天,聞確在雲禾最大的酒樓包了個廳,專門擺了幾桌,把出事後幫過他的人,都請到了一起。

  因為很多當時發聲的高中同學和省隊的隊友都已經不在雲禾了,所以最後到現場的同學和隊友,勉強坐滿了兩個大桌。

  還有樓姐、小荷兒、宋珂,和一些以前總是幫他的街坊鄰居,也坐滿了一桌。

  對他來說,這些人是他的恩人,貴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他也知道大家不差他這一頓飯,但是請這頓飯,只是想要當面說個謝謝。

  言外之意是,我聞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今天的恩情我記住了,我欠你一份,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儘管找我。

  他們這邊的慣例是,大家動筷之前,主人得先講兩句,甭管說多說少,不能一句話不說就讓大家埋頭吃。

  況且聞確請大家來,本來就是為了表達感謝,更應該多說幾句。

  聞確這個人,小時候話多得很,逮到誰樂意搭理他了都要說個沒完,但是大部分都是插科打諢,正經話一說就磕巴。

  長大之後廢話變少了,話也變少了,曾經六七年,說的話都寥寥無幾。

  後來當了教練,原以為這不過就是個循規蹈矩,照本宣科的工作。

  幹了這行才發現,半大的小孩根本就聽不懂話,難纏的家長也是一大把,與人溝通的能力勉強有了長進,必要的時候也能裝成一副健談的樣子。

  但他還是打心底里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塊木頭,越來越沉默,越來越無趣。

  他記得自己上過一節應忻的課,底下坐著百十來號人,估計從講台上看,就是一圈密密麻麻的人頭。

  但是應忻站在講台上,舉手投足都十分從容,全然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寫在黑板上的是晦澀難懂的公式和例題,從應忻嘴裡講出來的,卻是最簡潔明了的原理,甚至還能在緊鑼密鼓的課程里加上一些詼諧的故事。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真的有人能言之有物到這種程度,以至於聽他講話都是享受。

  他站在宴廳的台子上,本來準備好了感謝的話,結果看見台下那些帶著鼓勵的眼神,忽然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尤其是這其中一大部分人的臉,他甚至毫無印象,腦子隨即開始空白,嘴也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

  此刻他寧願變成還能插科打諢的自己,就算說不出什么正經話,至少能博大家一笑,也好過像現在一樣窘迫,丟人現眼。

  他求助地看向最遠的那桌,應忻正和大家一樣微笑注視著他,等待他把昨晚翻來覆去背了好多遍的致辭再在這裡通篇背誦下來。

  “感謝大家……”聞確邊說邊拼命回想準備好的致辭,手心浸出一層薄汗,開口時尾音不受控地發顫,“我……”胃開始絞痛,越是想把話說得流暢,就越是說不出口,他有些無措地扶住旁邊的台子,片刻沉默後又試圖開口,“大家……”

  他越是極力想裝出沒事的樣子,看上去就越不想沒事。

  時間被驟然拉長,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直到撐著台子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他像是被風吹了起來,此刻又安然落下,台下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台上,站在了他身邊。

  應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自然地抬起胳膊半摟著聞確,朝著台下笑笑,“太激動了,其實聞確早就跟我說,想要找個機會和大家聚聚,好好感謝一下大家,結果真要面對大家這麼多的恩情和關愛,他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了。”

  大家都知道聞確的情況,剛才看著聞確緊張成那樣,他們也捏了一大把汗,現在應忻上去解圍,又把場面話說得那麼漂亮,終於能鬆口氣,紛紛捧場地鼓起掌來。

  聞確像是劫後餘生一樣看向應忻,手指緊緊抓著應忻的手,應忻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沒關係”。

  之後他們下台挨著個敬酒感謝,聞確把每個人都細細謝過,大家攀談,回憶,直到說到眼眶發紅,桌上的菜都沒怎麼動過。

  敬到最後一桌,是他們倆的高中同學。

  來的人不多,這桌剛好還剩兩個位置,大家就叫聞確和應忻一起坐著吃飯。

  他們本想拒絕,但是盛情難卻,只好落座,收到同學們遞來的兩雙碗筷。

  “還記得嗎?”忽然有人說,“咱們高中的時候,就他倆天天不跟咱們一起吃飯。”

  這句話就像在空氣中忽然響起下課鈴,一下把大家拉回了那段最難忘的記憶,喚醒了某個沉寂了多年的神經。

  “對啊!”何故也想起來了,“聞兒高一還跟咱們一起吃飯,後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咬著筷子看向對面的應忻。

  於是大家立刻會意,亂七八糟地咳嗽起來,像是對到了什麼暗號,肩膀懟懟聞確又懟懟應忻。

  聞確被懟得莫名其妙,懵逼地看著旁邊的人。

  “我靠你裝什麼傻,”程星言恨不得一巴掌拍聞確頭上,“你當時整得跟應忻離了你就吃不了飯似的,成天巴巴地跟著人家,咱們說一起在食堂看球賽,你吃著吃著又跑那破餛飩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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