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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三皇子的事,拿不準要不要告訴他所見內情,但又怕說了,他更要把我和虞重銳聯想到一塊兒去,便只提醒說:“方才在賓客里,我好像還看到六皇子的外家親戚,心懷不軌,欲挑撥殿下和三皇子爭鬥,殿下小心提防。”

  信王不以為意:“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猜得到。不挑撥我們兩邊鷸蚌相爭,他們哪有任何機會?他家那幾個人我都知道,翻不出風浪來。且留著他們攪攪局,還能替我擋些明槍。”

  信王不想動六皇子外家,三皇子那邊又有虞重銳和永嘉公主兜著,我以為這事就這麼悄悄過去了。誰知回宮後第二天,竟被宮裡的太醫抖了出來。

  那太醫只是太醫署尋常的醫博士,按慣例去給三皇子診平安脈,三皇子說自己昨晚喝醉了,醒來渾身不舒服。太醫生性謹慎,聽說十一歲的孩子醉酒,便覺得不尋常,仔細查驗,發現三皇子脈象不穩,肌膚有多處抓撓痕跡,便溺中殘存毒物,判斷他服食了金石藥,直接告到陛下面前。

  陛下自然龍顏大怒,下令徹查。事情發生在信王府上,信王首當其衝,進宮負荊請罪;三皇子睡熟後是虞重銳送回來的,他也被召入宮中接受訊問,不過有永嘉公主作證,他倆席間在河畔相遇,見到三皇子獨自一人、舉止失常,便將他送到後院休息。

  破案的過程非常迅速。三皇子雖然不記得藥性發作後自己幹了什麼渾事,但清醒時記性卻很好,尤其他從小受褚昭儀耳濡目染,對自己入口的食水記得一清二楚,一一列出,那顆糖丸便顯得十分突出可疑。

  循著三皇子描述,很快找出給他糖丸的男童。陛下派人到家裡一查,男童自己服食糖丸過量,尚未脫險清醒,這便罪證確鑿無疑了。

  六皇子的外祖為保全家,主動交出主使表舅,大義滅親。表舅被判謀害皇嗣未遂,流放三千里;外祖一家在朝者皆難逃干係,紛紛罰俸遭貶,六皇子僅有的一點支持勢力也被折墮削平。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案子已經審完了,是三皇子跑到燕寧宮來,屁顛屁顛告訴我的。

  六皇子的親眷謀害三皇子嫁禍信王,案情原委清晰明朗,明明白白。原本事情到這裡就該結束了,以林太師為首的三皇子黨不知為何,竟把矛頭對準了虞重銳,說他明知三皇子被人毒害,卻隱瞞不報、掩飾罪證,其心可誅。

  他們在想什麼?難道不該感謝他保護了三皇子嗎?如果非說隱瞞不聲張是別有用心,那不是連長公主也一起罵進去了?

  我見過這些人中元宴上大部分都向虞重銳投擲過刀劍,但是沒想到黨派利益之爭,竟可以讓人不顧是非黑白,見縫插針地攻訐誣陷,不放過任何機會。

  三皇子轉述完了,不忘向我邀功:“其實我還記得,醉倒之前最後一個遇到的人是你,不知為什麼虞相說是在河邊發現我的,我就沒說。”

  我問他:“為什麼不說?其實就是我後悔上次救你了,把你丟回河裡去餵魚的。”

  “你才不會呢。”他像個小大人似的昂起下巴,“我可是從小在宮廷里長大的,權力鬥爭嘛,司空見慣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小屁孩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有點未來皇儲的風範。可惜不管他如何裝腔作勢,我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他發癲的蠢樣兒。

  ——虞重銳每次見到我,是不是也這樣啊?

  那可真是為難他了。

  三日後是嵐月的回門宴,我沒有再參加。

  家裡似乎已經默認了我和姑姑一樣,從此以後就是宮裡的人了,等閒小事不會再邀請我,只是派人來知會一聲,給我捎了些喜餅。

  捎東西的人是仲舒哥哥,這比禮物更讓我開心。他在光祿寺當值,每逢重大節慶陛下設宴宮中,我們或許還有機會多見幾面。

  仲舒哥哥告訴我,祖父身骨健朗,摔的一跤並不要緊,反而是酒醉在河邊吹了涼風,第二日就風寒頭痛,宴席也只草草露了面,這幾天一直臥病不出。

  “你別擔心,國公不會有事的。”他安慰我說,“我知道,家裡就數國公跟你最親,最讓你放心不下。”

  仲舒哥哥至今不知道我跟祖父的齟齬心結,在他眼裡,我們還是那對上慈下孝、感情深篤的祖孫。他不知道祖父打過我,也不知道我們家背地裡掩藏的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他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如果將來成了親、生了女兒,他會怎麼辦呢?

  我問他:“在信王府上相看的那位小姐,仲舒哥哥覺得如何?”

  他頓時紅了臉,侷促道:“你說卞小姐?她一句話也沒說,但看著是個溫柔嫻靜的好姑娘,我……我還是不要耽誤人家了。”

  “卞”這個姓氏,我在朝官中好像還沒見過。“他們家是洛陽人氏嗎?”

  “不是,籍貫兗州,跟繼母家沾點親,這回恰好來京,聽說我們家有喜事,專程登門賀喜的。”

  兗州路遠,家境平平,有意攀結國公府,女兒又性子內向柔順,我們家選媳婦的標準還真是一如既往沒有變過。

  我對仲舒哥哥婉言道:“這位小姐恐怕不適合嫁到咱們家來。”

  他點頭道:“對對對,我也是這麼覺得。我還是喜歡……活潑好動、有主見一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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