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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這倒也是。據說虞剡結黨營私自成一系,朝中清流世家都不屑與之往來,仲舒哥哥老在宮裡宮外辦宴會,人緣交遊是極廣的,也不知道他字重銳。

  “那就是聽仲舒哥哥,或者哪位叔伯兄弟提起過。”反正家裡人那麼多,推給他們就是了。

  姑姑卻不依不饒:“祖父治家極嚴,家中子弟莫不仰仗其庇蔭,還有人敢忤逆祖父的心意去跟虞尚書結交嗎?”

  我不知道怎麼編了,只好耍賴打岔:“既然明知祖父厭惡,姑姑為何還要請他來?就算看上了我也不能嫁給他呀。”

  我這反將一軍的伎倆居然奏效了,姑姑笑而不答,也沒有繼續追問我跟虞重銳的瓜葛。

  祖父說虞重銳在朝中不得人心人人厭棄,我看他倒是受歡迎的很,到哪兒都一群人圍著,不但有好多年輕公子想與之攀談結交,還有不少姑娘不遠不近面帶羞澀地偷瞧他。

  說實在的,單論相貌,他是長得挺好看的,狀元郎都要被他比下去了。狀元郎似乎很是不忿,兩人照面時都不曾見禮,直接轉身拂袖而去。

  祖父屢次誇讚過這位狀元郎出身清貴家學淵源,是個可造之材,大有提攜栽培之意,他當然要跟虞重銳劃清界限的。

  按這個道理,我也應該跟虞重銳劃清界限,姑姑自然更是。

  那她為我議親還特地把虞重銳請來是幾個意思?

  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喜歡他的。今天園子裡的這些王孫公子我一個都不喜歡。

  要是長御在就好了,即使不去划船,單是和他說說悄悄話,聽他柔軟悅耳的輕聲細語,也比無聊地看樓下人頭攢動吵吵嚷嚷要好;要是長御的爹沒跟著永王造反就好了,他就不會獲罪入宮當太監,如今也是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公子,說不定就在樓下,叫我一眼瞧中了,我正好嫁給他,家裡人也不用為我的婚事操心。

  長御為什麼沒來呢?

  我隨意往外一轉頭,又看到虞重銳了,他在人群里真是乍眼。他正在四顧找人,恰好往這邊看過來,嚇得我趕緊縮到欄杆下面,離得遠也不知看到了沒有。

  我不想跟他照面,於是趁姑姑和劉夫人說話偷偷溜下樓,躲到後院湖邊人少清淨的地方去。

  老天垂憐,雖然沒有長御陪我游湖,但是我剛到湖邊繞過假山,就看見柳蔭下站著兩個熟人——仲舒哥哥和三嬸的侄女俞嵐月。俞表妹老家在江邊,仲舒哥哥也會鳧水,正好叫上他們一起去划船。

  我興沖沖地跑過去沖他倆喊道:“仲舒哥哥,俞表妹,你們也在這兒哪!”

  一走到近前我就知道這一嗓子喊錯了,我來得很不是時候。他們倆遠離人群在這綠楊煙里假山石後僻靜之處說話,說的當然是不能被旁人打擾的私房話,這不俞表妹臉上的羞紅還沒褪,看到我臉更紅了。

  俞表妹只比我小半歲,也到了摽梅之年。她父母雙亡投奔三嬸這唯一的親戚,偏生三嬸在家中又無依無靠,沒法為她做主。倘若她跟仲舒哥哥兩情相悅,親上加親,不正好兩全其美。

  我向來是有成人之美的,於是眼光滴溜溜在他倆身上轉了一轉,用媒婆的口吻說:“仲舒哥哥向來不屑這等相親撮合之集會,今日倒是稀客,莫非是專程為哪位嬌客而來?”

  仲舒哥哥卻不領我的情,板著臉硬邦邦地說:“我專程為你來的。”

  呃……我瞧了一眼俞表妹,她似乎有些失望。

  好在仲舒哥哥馬上又說:“就你那點識人的眼色,誰知道你會不會糊裡糊塗看上哪個虛有其表的紈絝,我不得來幫你掌掌眼?”

  我點頭接道:“就是嘛,陌生人這麼見一面,也就只能看個相貌罷了,哪比得上自家親眷,常來常往知根知底。唉,我怎麼就沒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世兄什麼的呢?”

  仲舒哥哥又不說話了。真讓人著急,這種事難道要姑娘家主動嗎?

  俞表妹抓住我的手安慰道:“雖然沒有表哥,但表姐有那麼多堂兄弟呀,哪個不是待你如珠似寶,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一個比一個著急,我說的是兄弟的事兒嗎?

  我只好挑明直言:“表兄妹正好親上加親,堂兄可不行。”

  俞表妹道:“親兄妹不能成親我是知道的,但表兄妹隔著一輩血緣,堂兄妹也是,像仲舒哥哥和表姐這樣的,都已經隔了兩輩,為什麼卻不行呢?”

  她這話倒把我問住了。在我的觀念里,這本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哪需要問為什麼。

  “同姓尚且不婚,更何況同宗的堂兄妹?那不是亂|倫嗎?”

  俞表妹見我答不到點子上,又去問仲舒哥哥:“兄長學富五車見多識廣,你來說說,為什麼表兄妹是親上加親,堂兄妹就是亂|倫呢?”

  學富五車見多識廣的仲舒哥哥也答不上來,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我瞧著他倆對視的眼神有些古怪,愈發覺得我不該來橫插一腳,打個哈哈道:“啊——剛聽君柳說貴妃正在找我,那我先過去了,你們倆慢慢逛、慢慢聊。”

  說罷腳底抹油趕緊開溜。仲舒哥哥似乎想跟上來,被俞表妹叫住了。

  我裝作回前院繞了一圈,剛轉過假山看不到他倆的身影了,迎面過來一個人差點跟我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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