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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樊增喜歡紜香,但紜香看不上他,說他形貌痴肥、滿臉橫肉,不像個好人。是不是好人跟肥肉有什麼關係,我覺得樊增雖然看起來兇惡,但心地是好的,愛吃的人麼總不會太壞,紜香就是嫌他長得不好看罷了。

  但是長得好看就是好人嗎?那邊那個長得好看的,不但趁人之危看我出醜,還偷了我的玉佩呢。

  不告而取為之竊,為了證明我沒冤枉他,我決定上去問個清楚。

  我貓腰從人群的縫隙里擠到街對面,虞重銳已經走到南市口快出去了。樊增塊頭大一時擠不過來,很快便被甩在後頭。

  南市熱鬧,四周街道也都人來人往,我一路跟著虞重銳往南過了兩條街,左近才終於僻靜些。眼見他就要進里坊了,我連忙喊道:“虞……餵前面那誰!”

  雖然我心裡虞重銳虞重銳地連名帶姓呼喝,但當面我可叫不出來。

  我離他並不近,他卻立刻回過頭來,見到我微微一怔,旋即開始發笑。

  我瞧他笑得很是開心,一定是又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了。這也不能怪他,若換作是我親眼見一個人發酒瘋發兩個時辰,醜態百出,下次他再怎麼人模人樣地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會忍不住想笑的。

  “是你呀,”他儼然已把我當成熟人了,一邊笑一邊走近,“這幾日我一直在尋你。”

  他尋我做什麼?莫非是要還我的玉佩?我直截了當地問他:“我的玉佩,可在你那裡?”

  “自然在我這裡。”

  “快還給我。”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眉頭一皺:“為何?”

  這還要問為何?擅自拿了我的東西當然要還給我,物歸原主。

  他雖然不像樊增那麼威猛雄武,離得近了我也得仰頭看他。這會兒他也不笑了,從上往下盯著我,周圍除了我倆再無旁人,我忽然覺得這麼貿貿然地找上門來追討是不是太莽撞了,萬一他比順手牽羊還要壞呢?

  這麼一想我便有些慫,退後一步說:“那是過世的爹爹留給我的,不能給旁人。”

  他垂下眼瞼頓了頓,說:“我瞧著也是個貴重的信物。”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看我的玉佩珍奇才拿的,輕易是不肯還了。我心裡氣得很,偏偏又說不出狠話來:“那……我用別的跟你換,行不行?”

  他似乎有了興趣,目光在我身上微微一轉:“換什麼?”

  我也不知那玉佩到底有多值錢,但我今日跟著樊增出門,荷包里只有幾粒碎銀,鐵定是不夠的。

  正尋思怎麼辦,一轉頭看到樊增帶著兩個幫手追上來了。他來南市採買,銀錢定然帶得足,於是我趕緊迎過去,小聲問他能不能先支我幾百兩。

  樊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虞重銳,整條小路上只有他一人:“小姐要這麼多銀錢作甚?”

  我不知怎麼向他解釋,只囫圇說個大概:“我隨身的玉佩在他手裡,去贖回來。”

  樊增一聽大怒,臉上肥肉橫作三道:“哪裡來的毛賊不長眼睛,敢偷我家小姐貼身的玉佩,也不打聽打聽爺爺是誰!”

  三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二話不說,上去跟虞重銳打了一架。

  之所以說“跟虞重銳打了一架”,而不是“把虞重銳打了一頓”,因為……被打的是樊增他們。我都沒來得及勸架阻止,三人就躺在地上了。

  都是我的錯,樊增雖然長得魁梧兇狠,但他畢竟只是個愛吃的廚子而已。

  我們幾個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就像說書人口中常聽到的狗仗人勢狐假虎威反被俠客義士教訓的惡奴。

  沒想到虞重銳看著像個文弱書生,打架居然這麼厲害。先前我只是丟臉,現在仗勢欺人當街鬥毆,我反而成了理虧的一邊,最後居然還打輸了!我不但理虧還更丟臉了。

  幸好我及時拉走了樊增阻止他撂狠話自報家門,不然祖父的清名都要被我丟光了。

  那時我見虞重銳身著布衣親自去南市,家住城南尋常的里坊街巷,仲舒哥哥又打聽不到,以為他只是個無名之輩,哪會想到他就是這幾年扶搖直上、大名鼎鼎的朝中新貴。三個月前他還跟劉侍郎平級,如今已是三品大員,和祖父平起平坐。

  我以為祖父罵他“黃口小兒後來居上”只是說說而已,能做到六部尚書,至少也是父親那輩的人了,連仲舒哥哥也沒想到他身上去。

  堂堂的戶部尚書,有布衣買菜的怪癖也就罷了,還黑我一塊玉。

  我覺著這玉佩別說是我,就算祖父出面也要不回來了,希望爹爹在天之靈別怪我。

  如今他炙手可熱,祖父都惹不起他,我更惹不起。

  惹不起我就躲。

  然而冤家路窄,洛水橋頭險險躲過一面,今日竟在這場合又遇到他。難不成尚書大人也來相親嗎?

  作者有話要說:  激情二更!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第3章

  “瑤瑤認識虞剡嗎,怎會知道他的表字?”

  姑姑看著我,等我回答。

  就是嘛,他為什麼不說大名只說字,不然我早就躲他遠遠的了。

  “我……我聽祖父說的。”

  姑姑笑道:“父親和虞尚書勢如水火,罵他都來不及,背地裡還會親熱地稱其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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