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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常見的農村三間房格局,進門是廚房,左右兩口鍋台,鍋台往北是兩扇門,通往東屋和西屋。一般來講,東屋是主人房,他直接走進東屋。

  打開燈,屋子裡和院外一樣乾淨整潔,家具嶄新,東西規整,肉眼可辨範圍內沒有打鬥或者掙扎的跡象。

  靠門的牆上掛著一個老式相框,裡面擺著很多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主要人物有三個。一個是一位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有些肥胖,臉上沒有笑容,目光很刁;還有一個是一個男孩,他的照片最多,有些黑白的是他小時候,彩色的就大了一些,從十幾歲到二十多歲,人高馬大,跟中年婦女長得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神態都一樣,眼神有點野蠻;最後一個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個子很矮,臂膀黝黑結實,但雙腿只有一條是正常的,另一條又細又短,看上去就知道是小兒麻痹後遺症,不過這男的面相老實本分,所有表情都是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消說,中年婦女就是馮桂琴,中年男人就是小孩口中的「瘸爺爺」,是馮桂琴跟高遠達離婚之後的丈夫,而且不難推測,瘸子應該是受殘疾影響打了一輩子光棍,剛好馮桂琴圖他的家境,兩個人就結合成了新的家庭。至於那個孩子,邸雲峰覺得是馮桂琴和高遠達的兒子,他記得趙三腳說過馮桂琴有個親兒子叫高義。

  他離開東屋,進入西屋,同樣整潔,沒有破壞痕跡,潮濕的味道證明這間屋子並不經常使用。回身再看廚房,所有物品都規規矩矩地擺在原位上。總體來看,這個屋子不像發生過暴力的地方,那麼是高凡挾持走了馮桂琴嗎?

  半個小時,如果是挾持,說不定還在附近。邸雲峰一邊興奮地想著,一邊離開正房,繞過山牆,走向後院。

  他覺得如果高凡挾持著馮桂琴,通過村子時肯定會被阻止,最大的可能是往後山走。

  房後是個菜園,被石頭牆圍起來,裡面種著一些蔬菜,但這個時節,多半秧苗已經枯黃。

  在菜地邊緣有一座倉房和一口地窖,邸雲峰一一檢查,確定這兩個空間裡也沒藏著人。

  那麼一定就是後山了,他集中十二分注意力尋找暗淡光線下泥土上的痕跡,很快在一片脫落的茄子葉上看到一個不太清晰的腳印。

  腳印不大,前面平,後面有一個方跟,看起來是女性常穿的那種低跟鞋。

  他對比周圍土壤上的痕跡,確定這鞋印是剛踩上去不久的,急忙順著腳尖的方向尋找下一個。

  果不其然,這腳印是一串,從菜園子中穿過,一直抵達菜園子北面的石頭矮牆。

  但是只有一串,是一個人。他順著腳印來到矮牆邊,見矮牆只有一米多高,因為後面就是山麓,所以牆頭與牆外的地面一平,使得菜園子看起來更像一個坑。

  在腳印消失的地方,邸雲峰看到牆頭上有石塊鬆動,牆外沙土地面上還留下一些細微痕跡,常人很難捕捉這種痕跡,但作為警察,邸雲峰不光能捕捉到,還能透過其看出這個人比較笨拙,先用雙手撐著牆頭,邁上去一條腿,然後直起身子再邁上去另外一條腿,從而完成翻出菜園子的行為,且從腳印的深淺以及步伐的大小來看,當時的情況並不是很緊急。

  這個人應該是個比較肥胖的婦女,初步可以判斷是馮桂琴,可是種種跡象顯示她好像不是被高凡挾持著往這邊來的,而是自己有目的地前往這裡。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這種帶跟的鞋不利於勞動或者走山路,一般都是農村婦女出門時候才穿,馮桂琴竟然穿著它往山里走?

  百思不得其解,但腳印是真實的,邸雲峰把心一橫,翻牆爬出院子,沿著痕跡追上去。

  途中他想,也許高凡是約馮桂琴在山裡見面,畢竟如果說這世界上有誰不怕高凡,那非馮桂琴這個大潑婦莫屬了。

  邸雲峰一直追到樹林邊,足跡在林下茂密的野草中變得時斷時續,不再容易追蹤。

  這會兒,他在警校練就的勘察本領終於派上了用場,一方面,他通過踢翻的草葉、折斷的枯枝、掰彎的樹條繼續鎖定蹤跡;另一方面他發現這山坡十分陡峭,很多地方都是凸出地表的大石塊,不是隨便就能通行,時刻想像著一個肥胖婦女的形象,按照她的體型和體力標準擇路而上,始終沒有跟丟方向。

  轉眼半個多小時,太陽完全落山,林中蚊蟲肆虐,十分昏暗,邸雲峰已接近山頂,身旁是一大堆亂石,腳邊是一道深溝。

  太累了,四肢酸脹,眼冒金星,他扶住旁邊的巨石喘息,分析下一步行動。

  這時,他的腳無意間觸碰到石頭縫下一個異常的東西,附身撿起來,竟是一隻鞋。

  不是菜園子裡腳印那種低跟鞋,而是一隻白色運動鞋,很新,不久之前應該還有人穿。

  他隱隱覺得自己見過這隻鞋,略一回想,驚訝地發現好像是陳情一直穿的那雙!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陣晚風吹過,他的餘光里飄過一個黑黢黢的物體。

  猛然轉頭,他看見那東西是在石堆外,深溝上方,離奇地懸吊在半空中,微微晃動。

  看不清楚,他放下鞋子,順著石堆向上爬,待到爬上最高的那塊石頭,他的心頭猛地一震。

  是個吊死的人,懸在一棵歪脖子松樹下,腳下就是深溝,溝旁長滿帶刺的蒺藜。

  陳情嗎?他心臟狂跳,迫不及待地轉移到視線稍好的位置,遂看清那不是陳情的衣服,也不是陳情的體態,不是陳情,而是肥胖的馮桂琴!

  馮桂琴的屍體十分詭異,就算是警察,也不由得脊背發涼——只見馮桂琴穿著一件鮮紅的衣服,大綠色的褲子,頭頂上還插著一朵野花——晚風持續吹,屍體自然旋轉,漸漸面向邸雲峰,那張僵硬猙獰的臉比照片看上去更加刁蠻。

  又來晚了一步嗎?高凡把馮桂琴吊死了?邸雲峰努力克制住情緒,嘗試靠近那棵樹的樹幹爬上去先把屍體解下來,可惜這位置實在彆扭,還不等接觸到樹幹,他就差一點順著溝滑下去。

  不行,這種身體狀況無法完成這份工作。一籌莫展之際,遠處林中傳來人語,邸雲峰趕緊把手攏在嘴邊,朝那邊大喊。

  林子深處傳來回應,不多時腳步靠近,幾個農民打扮的人從各個方向跑過來。

  邸雲峰亮出警察證,表明身份,指揮他們把馮桂琴摘下來,在地面上放平,扯開脖子上的繩套。

  身體還是熱的,距離死亡時間不太久,邸雲峰迅速檢查,確認馮桂琴身上不存在其他致命傷,完全就是機械性窒息,立即給其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期間他不禁疑惑高凡是怎麼做到這樣殺死馮桂琴的,首先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不像是高凡先把馮桂琴掐死或者打暈再吊起來的,可如果沒有事先將其弄死或者弄暈,在這麼複雜的地形里他怎麼可能把一個大活人活活吊死?

  高凡現在在哪?在暗中因此而得意嗎?思緒流轉,手上的動作一直在持續,邸雲峰感覺到手掌下馮桂琴肋骨破裂的脆響,汗水從他鼻尖一滴滴落下,他依舊不願意停手,不願意相信不管是自己聽從命令還是不聽從命令,都始終落於高凡之後。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最後,一個乾瘦的老頭兒過來拍拍邸雲峰的肩膀,說:「行了小伙子,救不回來了。」

  鬆開手,邸雲峰幾乎癱坐在地上,乾瘦老頭兒遞給他一壺水,他喝得一滴不剩。

  緩了幾口氣,他又爬起來,抓住老頭兒問:「你們都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把馮桂琴帶到這裡來的人看見了嗎?」

  老頭兒有些發蒙,回頭看左右的鄉親,鄉親們也發蒙。邸雲峰提示道:「她才失蹤半個小時,你們不可能直接想到有危險!」

  最先趕到這裡的人告訴老頭兒邸雲峰是警察,老頭兒這才好像明白了什麼,語氣深長地說:「你想多了警察同志,馮桂琴是自己上吊死的,不是被別人害的。」

  第46章 家的意義

  自殺?開什麼玩笑!邸雲峰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兒,可轉瞬他又意識到馮桂琴的種種特徵的確符合自殺,如果不是他一開始就帶著猜測來的,碰見這麼一幕情景,肯定也會第一時間懷疑是自殺。他再次看向馮桂琴的屍體,一時拿不準主意。

  老頭兒從人群中叫出來一個人,邸雲峰抬眼看去,正是馮桂琴家照片上那個瘸子,其本人比照片上看更老實,甚至有些呆傻。他的目光一刻不離馮桂琴,機械地走到近前,雙膝跪下。

  老頭兒道:「別傷心老東子,這女的平時沒少熊你,死了也算淨心,趕緊跟警察同志說說是怎麼回事。」

  瘸子深吸一口氣,止住眼淚,聲音微弱地說:「這兩天桂琴一直不對勁,好像有什麼心事。她平時老是大呼小叫,動不動就把我罵得狗血臨頭,可這兩天好像變了個人,給我做飯,給我端洗腳水,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她主動跟我嘮嗑,嘮的都是她嫁過來以後的雞毛蒜皮的事兒,最後說『想想其實挺後悔,這麼多年沒給過你好臉,你千萬別埋怨我,我就是這性格,哪天等我死了以後,你還得把高義當親兒子養,最好給他蓋一所房子,再說個媳婦,我這輩子也算沒白來』。我這麼大歲數了,聽得出她這話不對勁,就問她咋了,她不跟我說,就是笑,笑了一會兒又哭,好像有什麼遺憾的事兒不想告訴我。剛才我從山裡回來,看見她不在家,就去左鄰右舍找,大家都說沒看見,我感覺不太好,回家翻東西,發現她平時最喜歡的這套衣服和這雙鞋沒了,房檐下面捆柴火的繩子也沒了,一下子想到她可能想不開,趕緊讓村長組織人進山里找,就是這麼回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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