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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且不去追究這其中的深層次原因,照片上還有一個丑孩子,他既然出現在一個「同盟」的合照里,不可能是局外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或者他也有可能已經被高凡殺死只不過還沒有被發現……

  邸雲峰也想邀請陳情參與進來,畢竟陳情是目前為止最了解高凡內心的人,但陳情拒絕了,她要留在現場等待高凡。邸雲峰看得出,她很牽掛高凡,還想嘗試為他爭取活命的機會。

  這傢伙真有那麼大魅力嗎?短短一次採訪就讓陳情這種十分理智的職業女人產生了這麼強的憐憫?

  下山途中,佟小雨告訴邸雲峰,「陳情跟我們不一樣,我們認識高凡是從他接連殺死三個人開始的,自然覺得他不可救藥,陳情認識高凡是從高凡不顧危險跳河救人開始的,認為他是一個悔罪良好的未成年人也沒有錯。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他們倆回到鎮子裡,立刻拿著照片打聽起那個丑孩子,結果比想像中的順利,這孩子長得實在是太有特點了,鎮子裡幾乎所有人都對他有印象。

  一位熱情的村民告訴他們丑孩子叫喜順,是外來戶,鎮裡只有他們一家姓喜,喜順很少回家,在哪不知道。

  村民把他們帶到喜順家大門附近,像一頭預感到危險的老騾子一樣不肯再前進半步,提醒邸雲峰「這兩口子都是蠻子,你們最好注意安全,千萬別說是我帶你們來的」,說完,轉頭跑了。

  邸雲峰和佟小雨相視一眼,出現在喜順家大門口,但見是一座比高凡家還破舊的老房子,房頂上長著草,坡面凹陷,老式的窗欞腐朽發霉,院子裡雞鴨鵝成群,各種糞便混著著泥湯散發著惡臭,雨後的垃圾匯聚在角落,如果不是村民親自把他們送到這裡來,他們一定會認為這裡無人居住。

  敲門之前,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婦女出現在門口,隔著骯髒的院子朝這邊望過來。

  這婦女也格外邋遢,穿著一件粉色的睡衣,有些駝背,層層疊疊的肚子向外凸出,頭髮用一根筷子別在腦袋後面,臉一旁耷拉下來一大綹,遮擋住凶蠻的眼神。

  在受教育水平不高的農村地區,潑辣、刁蠻、尖酸的婦女大有人在,邸雲峰早已見怪不怪,但這位婦女的眼神很新鮮,說不清楚,打個比方,她看著兩位警察就好像一頭野牛看著外來物種走進自己的領地,充滿敵意,而絕無用語言溝通的可能。

  佟小雨禮貌地笑著,像個孩子一樣搖手,道:「阿姨您好,我們是派出所的民警,請問這是喜順——」

  「滾犢子!」婦女罵了一聲,轉身回屋,重重摔上門,力氣之大房子都顫了三顫。

  她的聲音帶有很重的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

  邸雲峰就要往裡闖,佟小雨卻笑嘻嘻地說:「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嘛!至少她暗示了我們這正是喜順家。」

  說著,她提高嗓門,朝院子喊道:「阿姨您要是不方便我們就去鄰居家問一問,您休息吧!」

  去鄰居家?邸雲峰一頭霧水。佟小雨拉了拉他,假裝離開。這時,婦女重新走了出來,沒好氣地問:「你們找喜順幹啥?」

  居然奏效了!邸雲峰大為驚奇。佟小雨趁機摘下套住兩扇木頭門扇的繩子,走進院子內。「我們要見一見喜順,了解一些情況,打擾您了阿姨。」

  說著,她繼續往裡走,那架勢好像確定喜順就在屋子裡等著。婦女道:「那混犢子老不回來,你們白來。」

  佟小雨朝窗戶里張望,「不應該呀,昨天有人看見他回來了,還提著一大包東西,說快過中秋了,給父母買的。」

  婦女竟遲疑了一下。這個空當里,佟小雨直接從她身邊路過,走進濁氣熏人的屋子。

  屋子差不多整個都是黑的,棚頂、牆壁還有所有能見的東西,有些是煙燻的,有些是長的霉斑,有些是常久沉積的污漬。

  在這黑暗中,有一個中年男人,光著膀子,渾身都是皴,如果之前把婦女比作牤牛的話,這男人大概就像一個沒接觸過人類社會的新種類牲畜,但這兩口子都不像喜順長得那麼丑。

  佟小雨沒再開口,怯生生地跟男人點了一下頭,便等在原地。婦女從後面跟進來,有些驚奇地對男人說:「他爹,警察說昨天晚上看見喜順回來了,還拿東西。」

  男人大怒,「他回來?他回來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沒有,愛他媽哪找哪找去,反正沒回這個家!」

  邸雲峰在心裡暗暗嘀咕這是什麼父母,警察來找他們的孩子,他們卻連原因都不問一問,不擔心他出問題嗎?

  佟小雨道:「不好意思叔叔,喜順不是在化工廠打工平時住在化工廠嗎?一個鎮子,回來一趟很正常吧?」

  男人急頭白臉,「誰他媽說他在化工廠上班?他擱縣裡那野狼迪廳打工,住縣裡!」

  佟小雨朝邸雲峰眨了眨眼,又對婦女說:「但是他回來是我親耳聽見的,您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

  邸雲峰心領神會,馬上遞上自己的手機。婦女猶豫一下,接過手機憑記憶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響了幾遍,無人接聽。佟小雨道:「那可能我們的消息有誤,就不多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們。」

  說著,她便走向門外,邸雲峰迅速跟出去。剛走到門口,屋內婦女就開始罵:「王八操的玩意兒,買一堆東西不說給爹媽送來,送他媽哪去了?從小就胳膊肘往外拐,跟那死爹一個樣兒!」

  男人不樂意了,「你罵孩子帶著我幹啥?他是王八操的,我就是王八唄?還是你被別的王八操過?」

  婦女又吼:「你跟我來雞毛勁?罵人不都這麼罵嗎?再說你比王八強哪去嗎?」

  旋即,對罵變成了互毆,摔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邸雲峰有點擔心出問題,佟小雨告訴他,「沒看他家裡摔的都不剩啥了,肯定是經常這樣,不必擔心。」

  他們驅車趕往縣裡,邸雲峰又給那個號碼撥了幾遍,還是無人接聽,他有點擔心是不是事情真的按照不好的方向來了。

  佟小雨說:「如果已經成為事實,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還是平常心吧。」

  邸雲峰想想也是,但心中還是免不了焦急,他抱著學習的心態詢問佟小雨這次溝通的技巧。

  佟小雨說,首先要知道「外來戶」是個關鍵信息,能把給咱們帶路的人嚇成那樣,這戶人家肯定很強勢,鄰里關係不好,處於被孤立的狀態,這樣他們兩口子肯定不願意咱們從鄰居口中獲得他們家的消息,萬一人家說他們家不好呢?所以婦女重新出來開門了。

  其次,婦女只說了一句「滾犢子」,很簡單粗暴,但細細分析就會明白,這簡潔的回答意味著他們只是自然的煩躁,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厭惡,不針對警察,也沒有深仇大恨,這樣加強一點主動,其實就可以建立溝通基礎了。

  最後,他們這種脾氣的人不願意乖乖回答問題很可能是因為覺得被提問後乖乖回答處於弱勢地位,外來戶,想在一個民風剽悍的地方站住腳很不容易,強勢是他們想出的辦法,所以完全可以利用他們的強勢,強勢的人有什麼特點?喜歡反駁別人說的話,說了錯誤消息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他們自然就會用真實情況反駁。

  另外,可憐天下父母心,天底下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孩子常回家看看自己的,所以用「喜順提著東西回來」的謊言可以毫無痕跡地勾起婦女的興趣,也就騙到了電話號碼。

  最後,佟小雨說:「你配合得很好,拿出手機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只是可惜,這又是一個問題家庭,估計喜順也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心理問題。」

  算起來,她的講解比跟喜順父母交流的時間還長,邸雲峰不太敢相信這乖巧的小腦袋瓜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運轉這麼多事,反觀他自己,交流過程中一直想的是這對蠻橫的父母有沒有可能在為喜順掩護什麼,他越來越佩服佟小雨了,甚至暗暗猜想如果以後哪個男的把這丫頭娶回家是不是得整天被忽悠得找不著北。

  將近中午,太陽高照,一天一夜沒合眼的兩個人都很疲倦,邸雲峰沒有開得太快,對佟小雨說:「還有半個小時,你閉眼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我再叫醒你。」

  佟小雨調整靠背的角度,躺下去,把車窗搖開一條縫隙,望向窗外,伸了個懶腰,說:「秋天真的來了,最喜歡秋天,等忙完這件事我要休假去海邊轉轉。」

  說著,她側過身子,把雙手墊在臉下面,身體縮了縮,安靜地閉上眼睛。

  邸雲峰不經意瞥過去一眼,忽然覺得她髒兮兮圓乎乎的臉有點像高曉晴。

  是啊,秋天總是會在一場大雨後變得深刻,陽光仿佛一下子就不那麼炙熱了,天空仿佛一下子就更藍更高了,雲朵仿佛一下子就稀少了,風也一下子就涼了,世間萬物都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變得清新爽朗,讓人忍不住回味過往的種種美好。

  古代的詩人們總講傷春悲秋,其實並不是矯揉造作,人生活在大自然中,四季的變化就是會引起心緒的變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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