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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血珠順著鎖骨滑落,在雪白床單上綻開暗紅的花。

  多好啊,這樣就算將來司令官要逃,至少也能給他留下了什麼了。

  62.

  隔天,虛脫的司令官再不肯跟他說一句話。

  郁危明自顧自絮叨了半天。哄也哄了,道歉也道歉了。也試著轉移話題,也喃喃了點瘋言瘋語,也精神分裂一般地挑釁、叫囂和威脅了。

  沒有用。

  於是郁危明乾脆又抱起司令官,食髓知味地親吻廝磨,狠狠又弄了不知道多少回。

  第三天清早齊紹洲來進行預定好的二次義肢手術,差點沒原地爆炸。

  那遍布的吻痕,和司令官脖子上戴的鬼玩意兒……他很想知道皇帝這次又是犯的什麼大病,腦子真的還好嗎???

  郁危明認定自己沒什麼問題。

  是,他是跟司令官縱慾了,但既沒讓他流血也沒讓他發燒。又不影響手術,到底有什麼問題呢?

  齊紹洲:「……」

  司令官的第一次義肢手術非常成功,所以對於後續治療,醫療團隊裡其實有不同意見。

  有些醫生認為第二次手術應該直接一次性義肢全部接好,省得一次次重複麻醉和多次受罪。但也有醫生擔心一次性手術會不會太過刺激,司令官會不會很難熬下來。

  「可是一次一次做,也未必不會重複帶來創傷。風險其實都一樣。」

  最終,手術還是定下一次性一起做了。

  這個決定後來被證明是錯誤的。

  術後醒來的司令官,幾乎是瞬間就被感官刺激給逼瘋。又做不到像以前一樣封閉感官,因而幾乎是在幾分鐘內,就在耳鳴、眩暈、疼痛和崩潰里無數次昏死又掙扎醒來。

  同時,情緒、記憶和人格也似乎觸發了長久以來最嚴重的PTSD。在峰值的感官下,他只會絕望又痛苦地發瘋一樣尋求安慰。

  郁危明慶幸自己這時候,多少還能對司令官有點用。

  可這一次和上一回術後每三四個小時還能有所停歇不同,這一次司令官的神經刺激是漫長而持續的,因而需要的也是一刻不停的安撫。

  郁危明於是就這麼一刻不停地親吻,廝磨,安撫神經,揉弄一切難受痙攣,用身體幫他轉移注意力。

  從日落到日出。

  但他確實也是瘋的,呵,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楚——

  只有瘋子吧,會抱著痛苦的愛人,一邊恨不得能替他承受一切,溫柔地揉撫他所有的痛苦,一邊又有一種凌虐的破壞欲,想要和他一起翻滾糾纏,讓他嗚咽呻|吟,就此抱著他殘破的靈魂共同沉淪死去的衝動。

  直到次日中午,他疲倦地喘息著,從旁邊枕頭下面掏出來一袋子藥。

  艱難地戳開其中一板營養片的外殼。

  其實在營養片的旁邊,還有幾針鎮定劑,針尖在日光下泛著藍汪汪的光。

  那是齊紹洲留下的,說實在不行只能給司令官用上。可是還不到時候,郁危明還是先堅持吞服營養片,咬牙一口氣吞了四顆,用無比乾渴的嗓子努力咽下去。

  整整一夜加半個白天,他的腰已經酸透了,大腿也一直在發抖。

  但磕了營養片應該就還可以!

  實在不行,旁邊還有比那更厲害的藥——他父皇死前縱慾享樂多年,身體早壞了。後來油盡燈枯天天仍能亂搞,靠得就是那玩意。

  大不了他跟著也吃兩瓶。

  他就不信……

  藥殼的聲響或許吵到了司令官,他喘息渾噩,似乎循著聲音想要尋找什麼。

  「沒事,別怕。」

  郁危明收緊顫抖的手臂,喘息著埋進對方肩窩:「兩三天……而已,顧遠澤無堅不摧,這次也一定撐得過去的,嗯?」

  「這次撐過去後,就都好了。」

  「後面眼睛手術不會痛,最難的都過去了。」

  「顧遠澤,帝國很大,幅員遼闊。有很多聯邦沒有的巍峨高山和分層大海,你很快就能用眼睛去看,用手腳去丈量。」

  「可以去看動物遷徙,看海洋生物,去追雲海和彩虹,去觸摸漣漪、仰望星辰,過想過的人生……」

  郁危明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尾音碎在汗濕的銀髮間。可這一切司令官卻好像都沒有聽見,郁危明無奈笑笑,低頭吻了吻他同樣疲倦發紅的眼尾。

  突然,腰間傳來冰涼的觸感——

  微涼的機械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腰,郁危明的呼吸停滯了。那手臂貼著他的發燙的後背緩緩收攏,每根手指好像都在試探擁抱的力度。

  「……郁梔。」

  耳邊好像炸響焦雷,心臟震如擂鼓。

  機械手臂只是輕輕一帶,郁危明整個跌下去。

  正午明媚,讓人昏昏欲睡。郁危明枕著司令官的胸膛,告訴自己還不能睡。

  但如果此刻閉上眼睛,會不會一輩子留在最好的美夢裡呢?

  第18章

  63.

  這場神經安撫,最終持續了三天三夜。

  幾近一刻不停地徘徊在痛苦與快感的邊緣,讓司令官結束後徹底被精疲力竭擊垮,身下床單抓得不成樣子,之後更是睡了很久很久。

  好在新接駁的義肢因為連續數天「氣血充足」的「不懈鍛鍊」,神經恢復倒是堪稱理想,靈敏度和融合度也都不錯。

  皇帝則是撐著在司令官昏睡之後才虛脫昏迷的。

  整個人被抬出去時已經像是個被抽乾所有生命力的空殼,嘴唇都呈現出死灰般的顏色,銀白的長髮也全部汗濕打結。

  之後更是纏綿病榻將近一個星期。像是個破敗的人偶,成天五六袋不同顏色的藥劑順著透明的導管緩緩注入手臂。

  娜塔莉過來看望他,軍靴踏在生命監護儀的投影光帶上。她無比玩味地欣賞皇帝那張蒼白憔悴、半死不活的臉:「哇……真少見!」

  「真該讓議會那些老傢伙看看您現在『頹靡和荒淫』的樣子,可信度十足!」她俯身撥開皇帝額前汗濕的碎發,紅唇勾起鋒利的弧度,」瞧瞧,活像一隻被星艦碾過的流浪貓。」

  她總愛用奇怪的比喻,偏偏路維希在她身後還一個勁眯起眼睛點頭,很同意的模樣。

  在坐幾位包括齊紹洲在內,都是曾經陪著郁危明整整七十二小時不眠不休成功政變的人。彼時皇太子可是在刀光劍影里也保持著令人膽寒的清醒,同樣是整整三天,可沒這樣元氣大傷!

  不過再想想,畢竟這次的對手可是敵方司令官。

  皇帝搞政變一次成功,而搞了那麼多次司令官卻一直失敗。由此可得,司令官比血腥政變難搞。

  娜塔莉和路維希雖是來探病,同時也是來對皇帝匯報近況的。

  娜塔莉先是播放了一段視頻,光屏上,帝國最大貴族特里亞公爵青筋暴起,正在議會上聲嘶力竭咆哮著:「自治權是貴族與生俱來的權利!皇室若再橫加干涉,就是與整個貴族階層為敵!」

  郁危明半靠在病床上看著,雖仍舊虛弱蒼白,但灰眸中閃爍的寒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鋒利。

  上個月,帝國軍已經成功攻占聯邦最後幾個反抗州,前線戰局已經推至盡頭。

  而眾所周知,一旦外部矛盾徹底解除,內部矛盾馬上即將瀕臨一觸即發、你死我亡的境地,帝國的權力旋渦再度瘋狂攪動。

  對此皇帝也已做好了覺悟。

  而娜塔莉和路維希更是雙雙眼底壓抑著躍躍欲試的興奮——經過這些日子溫吞的蟄伏、長久的織網布局,他們真的等這一天很久了!

  從暗戳戳在小貴族中拔除異己、籠絡牆頭草,到故意放縱特里亞家族這段日子越發的肆意妄為賣官鬻爵侵吞領地,甚至光明正大使用起了皇家規格的儀仗。

  「神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當特里亞家族的驕橫跋扈和利息侵占越發引起側目與公憤,甚至整個貴族集團的矛盾都在逐漸銳化,只等最後摧枯拉朽的契機。郁危明卻只顧越發加深其沉溺美色不問外事的昏君人設,不是縱容默許就是躲避不出。

  於是風暴繼續醞釀,戲碼即將最終進入高潮頂點。

  到時所有人會迎來再一次的生死一線、刀光劍影的又一場豪賭。要麼死在這場風暴里,要麼收割勝利果實的時刻。

  快了。贏家通吃。

  64.

  郁危明的這場病一開始只是在藥物加持下過度縱慾導致的虛脫,沒想到娜塔莉和路維希來看他一次後,他又被這倆傳染上了帝都最近流行的病毒性感冒。

  倆罪魁禍首倒是因為雙雙身體好,咳了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

  郁危明則是要死不死又躺了一星期。

  第二個星期比第一個更難熬。高燒帶來的眩暈讓他輾轉反側,總是在一片滾燙中回閃一幕幕的旖旎——

  司令官在他懷中顫抖的觸感,痙攣時那帶著隱忍的喘息,耳鬢廝磨的炙熱溫度。

  他渾渾噩噩,又開始無法克制地想他。

  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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