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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青直愣愣地瞧著她,竟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遲遲沒有將乘歌下葬,便是聽她臨終前的囑託,」陶秀仙一邊掉眼淚,一邊露出個笑,「青娘,她說要送你最後一程啊!」

  杏花枯枝打著旋兒,風從窗縫裡漏進來,吹亂南宮青的碎發。她逐漸睜大眼睛,表情淒楚,狼狽地哽咽起來。

  狂女,南宮青何德何能,竟能與你做知己!

  第56章 借刀來

  「如此一來,就有了這案子的開頭,」柳今一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夫人堂上告書吏,陶嬸堂下換親女。你們聯手施了這瞞天過海之計,讓小姐金蟬脫殼,就此成了捕廳追不到的人。」

  南宮青卻道:「我既然有乘歌作保,只要藉機逃出寄雲縣,便能從此逍遙,何必多此一舉,叫我娘去公堂告狀?」

  柳今一飲完茶,說:「原因麼,也好猜,就是你們計出萬全,卻沒算到那夜雨太大,孫務仁和陳書吏推諉偷懶,竟然誤打誤撞都活了下來,於是你們乾脆乘勢而為,再施一計。」

  代曉月聽得入神,從旁道:「這一計又是什麼?」

  柳今一放下茶杯:「借刀殺人。」

  ——雨停了。

  陶秀仙掩門而入,回到室內。昨夜的蠟燭已經燃盡,檯面上淚痕斑駁,羅姐兒奉了熱茶過來,陶秀仙雙手接過,急急道:「壞事了,我在外頭轉了一圈,正碰見尤公去公堂,因見他神色如常,我便上前拐彎抹角地問了他幾句,他說衙門清閒無事,孫大人昨夜遭了風寒,正嚷著讓人去叫大夫。小姐,那孫務仁還活著!」

  南宮青剛換了乾淨衣裳,聞言站起來:「他還活著,陳小六怎麼樣?」

  「也活著,正忙著在衙門跑腿!」陶秀仙顧不得喝茶,把茶盞擱到一邊,「這可如何是好?他兩個沒死,日後必會細查老爺的死因,不如趁著現在事情還未被人察覺,老婆子先套車把小姐送出去。」

  「嬸娘,我不急走,」南宮青說,「他二人不除,後患無窮。」

  「此時天已大亮,再請那位龍博姑娘動手只會引來縣人追打,她畢竟是個戎白人哪!小姐,光天化日民情激憤,你到時候說什麼也攔不住大伙兒殺她,她再怎麼有本事,也頂不住一縣人的喊殺。」陶秀仙雙目急切,「青娘,嬸娘知你心意,可是這時候不好,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陶嬸,不要怕,時候還沒壞到那地步,」教養姑姑挑簾出來,肅容沉聲,「要殺這二人,其實不必龍博姑娘動手,也不必咱們動手。」

  羅姐兒為姑姑引座:「姑姑,我瞧那兩個人命倒算硬的,咱們不動手,他們還能怎麼死?」

  「我們可以假手旁人。」南宮青從筆架上拿下一支筆,「嬸娘,你適才在外頭,是不是也沒有聽人說昨晚有兇案?」

  陶秀仙說:「不錯,老婆子還覺得怪異,依小姐所言,昨夜去交接龍博姑娘的那行人必該死了才是,可是尤公說衙門今晨清閒,竟然像是一點都不知情。」

  「尤公自然不知情,因為孫務仁根本不敢與人提,」教養姑姑慢慢吃茶,「縣裡來了一群不知根底的人,這事要叫狻猊軍知道了,他說不清,所以那些個屍體,他必然要悄悄處理掉,不僅如此,他今早還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以免引人懷疑。」

  「龍博丟了,前來交接的人又死了,孫務仁這差事算是徹底辦砸了。」南宮青把筆視作孫務仁,捏在指間估量,「那買家來頭大,他連名字都不敢對陳小六透露,這會兒壞了事,只怕正躲在衙門裡打哆嗦,心裡怕著呢。」

  羅姐兒道:「他大小是個官,怕什麼?那買家再怎麼厭棄他,也不會殺他。」

  「那就說不準了,」南宮青走兩步,「那買家接女人必不是頭一回,按照徐老三的帳目,他應該是個老客了,可是這麼多年,徐老三竟然也不敢提他的身份姓氏,究其原因,有兩種可能,一是他來頭實在太大,大到徐老三和孫務仁半個字都不敢說,二是他們深知對方手段狠辣,自己一旦泄露風聲,就會難逃一死。」

  「這倒與咱們昨夜猜得相去無幾,他能勞動省內省外的關卡放行,必定是個大人物。」教養姑姑吃過茶,又說,「目下的局勢於我們有利,正如小姐所說,咱們可以假手旁人。」

  羅姐兒聽得心急:「到底怎麼個借法,姑姑,小姐,你們就快告訴我吧!」

  「我既然死了,何不請娘藉機去公堂鬧一場,就告陳小六,說他為續香火,逼得我難產而亡。」南宮青回首,神情欣然,「他們三人因利相合,同辦這差事,如今差事辦砸了,孫務仁必不會讓徐老三獨善其身,他此刻一定急著想見徐老三,與其等他們上門,不如我們先發制人,到公堂上咬住陳小六,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們心裡有鬼,又不知道徐老三已經死了,一時半刻摸不清娘的意圖,只會以為娘是受徐老三教唆,要借我的死來攀咬他們兩個。那孫務仁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到時候為求自保,指不定會對陳小六下手,好在消息傳回買家耳朵里前把事情都推到陳小六頭上。」

  「好,好!」陶秀仙說,「嬸娘可算是明白了,小姐這是要他們狗咬狗,自己人打自己人!」

  「若是他們還存有一分良知,小姐這計策便行不通,」教養姑姑瞧向屏風,老爺還停放在床上,「做人還是做畜生,全憑他們自己選。」

  這屋裡才通過氣,雨後潮濕,因小姐昨夜「死了」,所以門窗都暫時封上了,夫人傷心欲絕,老爺臥床不起,剩下她們幾個或坐或站,側影層疊。倘若老爺魂沒散,還能再瞧一眼,瞧一眼這一室的女人,個個都像猛虎下山。

  第57章 一個人

  「夫人上公堂嚇壞了孫務仁,他果真如你們所料,為求自保,匆促間先拿住了陳書吏,」柳今一看向南宮青,「但是陳書吏也沒有坐以待斃。」

  南宮青笑問:「何以見得?」

  「陳書吏沒有立刻就死。」代曉月徐徐走動兩步,側過頭來,「以孫務仁慌張失措的情況來看,夫人告狀的當夜,他就應該滅陳書吏的口,可是那案子拖了好幾日,鬧得沸沸揚揚,最後甚至還扯出個姦夫來。若沒有陳書吏從中使力,絕計不會如此。」

  南宮青輕輕合掌,高興道:「我從前就聽人講,一件事若只有柳時純參與,那至多有六七成的勝算,但若再加上代團素,必能辦得十全十美。」

  柳今一嘆氣:「倘若這世上的所有麻煩都這麼好辦,那我早就與代團素形影不離了。」

  代曉月抬掌,似是在拒絕:「我已經脫離苦海,早不再與柳時純同路。南宮小姐,還請你細說那樁案子的後續。」

  「正如兩位所言,陳小六被拿住以後,並沒有安坐待斃,」南宮青道,「他自知大難臨頭,疑心差事辦壞了,徐老三與孫務仁聯手做局用他頂包,便調唆離間那二人,力勸孫務仁與自己合謀,要先一起扳倒徐老三。」

  徐老三屹立寄雲縣多年不倒,不論聲望還是本事,都在孫務仁之上,孫務仁辦差半途而廢,本就有把柄在徐老三手上,當時又因南宮裕告狀一事坐立不安,陳書吏只須曉以利害,他必然會心動——他三人原本就各懷鬼胎!

  「難怪『姦夫』會是老爺的長隨,」柳今一頷首,「長隨是老爺的心腹,跟著老爺應酬各方,不僅知曉他們見面的次數,說不定還知道他們共謀的秘密。陳書吏向長隨發難,也是向老爺發難,他們的事不能宣之於口,便只好以你紅杏出牆為理由。」

  代曉月道:「孫務仁沒有立刻殺長隨,想必也是舉棋不定,心裡對老爺還有顧忌。」

  「不錯,」南宮青感慨,「此人首鼠兩端,暗中派人來府上求見徐老三,還想從中謀利,可惜他不知道,徐老三早已經死了。」

  「孫務仁等不到徐老三回信,又怕事情鬧更大,便先殺了長隨,」柳今一抱起手臂,「他想把案子稀里糊塗地結了,可你們不能如他所願,於是幾日後,你們又謀劃偽造了那場入室劫殺,如此一來,你們不僅把老爺的屍體處理掉了,還把陳書吏也處理掉了。」

  南宮青微笑:「那場入室劫殺漏洞百出,孫務仁若肯再定神想一想,這禍水也引不到陳小六頭上,更引不到他自己頭上,然而他因為差事辦砸了,早已方寸大亂。」

  「他在城隍廟殺了陳書吏,」代曉月扶著椅背,「但是割喉斷舌的手法不似尋常衙役。」

  「這便要說劉滾子了,他的兵喬裝成死士,正是為了滅口。」柳今一望門外,天雖然大亮,但仍舊陰沉沉的,「孫務仁恐怕死也沒想到,他在這兒絞盡腦汁推卸罪責,那買家,抑或是該叫『主子』,主子早已經把他們都當作死人了。」

  「正是如此,陳書吏死後沒幾日,孫務仁便也失蹤了,衙門說他去州府商議籌糧一事,但嬸娘日夜都在衙門裡守著,最清楚他出沒出縣。」南宮青背過手,「從那時起,我便知道這把借來殺人的刀不會輕易離開,稍有不慎,還會傷及我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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