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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今一看著那牌位:「把陳書吏告上公堂要費兩日功夫吧?天那麼熱,老爺的屍體放在府上容易發臭,即使有冰窖,也難免會露出端倪,於是你們乾脆放了把火,把他給燒了。」

  陶秀仙說:「這事能行得通,還要多謝岜南的劉軍門,若不是他與咱們縣置氣,禁了仵作過來,我還真怕瞞不過去。」

  代曉月面無波瀾:「那南宮青呢,殺了老爺以後,她去哪兒了?」

  「夫人待朝盈這樣用心,我自然也要說到做到,我早在夫人告陳書吏以前,就把小姐送出縣了。」陶秀仙指向後門,「軍娘,你也說了,沿著這條路走,都是狻猊軍的哨亭,這一路太平著呢!我當時押個牛車,又帶著個姑娘,軍娘們誰也沒攔我。我將小姐送到附近的莊子裡,這會兒麼,她應該已經走遠了。」

  代曉月說:「好,南宮青走了,那陳書吏是你們誰殺的?」

  陶秀仙道:「他自作孽不可活,是天收的,與老婆子和小姐都沒關係。」

  柳今一收回目光:「嬸兒,你在衙門裡待得久,該知道這事人命關天,我們不僅要逮捕你,還要捉拿南宮青歸案。」

  「老婆子自從得知兩位軍娘要來,便一直等著這一日,」陶秀仙伸出雙手,「儘管抓我吧!朝盈如今有夫人照顧,我放心,沒了乘歌,我也早厭了這世道!只盼著小姐——」

  她忽然鼻酸眼熱,強笑著說:「只盼著小姐能跑得遠遠的,永生永世不要回來!當年乘歌駕車回縣,告訴我她想去參軍,我……我怕刀劍無眼,她會有去無回,便死活不肯讓她走……如今天人永隔,真是悔!」

  代曉月道:「乘歌來縣裡打官司,誰辦的她的案子?」

  陶秀仙說:「眼下講來也沒意思,當時應她狀子的正是咱們縣太爺,孫務仁孫大人。」

  「這個名字,」柳今一抱臂,微微仰起頭,「我好耳熟啊……」

  岜州府就這麼大,她從前在狻猊軍籌糧的時候幾乎跑遍了每個縣,來來往往打過交道的道員巡撫也不少,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天正早,」代曉月掀簾入內,「陶嬸,與我們回衙門吧。」

  陶秀仙剛邁步,就被柳今一給絆了一下。柳今一還抱著手臂,歪歪靠向門柱,做沉思狀:「想不起來,啊,完全想不起來,團素,酒喝多了記性真的會變差!」

  代曉月沒表情,在懷裡摸文書,摸了半天,又回頭看尤風雨。

  尤風雨瞪著迷糊眼:「我沒拿……」

  女孩兒在代曉月的目光里突然靈光一閃,抓起朝盈,義正言辭:「好哇!你們還沒找我爹要緝拿文書,怎麼可以隨便押人呢?朝盈,走,快走!」

  兩個女孩兒剛鑽入簾內,就聽義莊外有人說:「想要緝拿文書還不簡單?我給兩位軍娘帶來了。」

  門口晨光一晃,進來個戎裝打扮的男人,這男人繫著腰牌,上刻有赤色花紋,正是岜南赤練軍的標識。

  「寄雲還是地邪,正說你呢,你就來了。」柳今一依舊靠著門柱,「團素,這不是我們的老相識麼?劉滾子——喔,如今該叫劉軍門了。」

  劉逢生三十來歲,很精壯,頰面上有個醒目的刀疤。他摸著那刀疤,有幾分狠色:「你還活著呢,柳時純。」

  柳今一說:「我人是還會喘氣,別的就不好說了。」

  劉逢生看向代曉月,又看回柳今一:「到底是你命好,輸了個十三營,廖祈福也沒捨得押你入京問罪,不像我們啊,沒有這麼大的靠山,輸一場又是殺頭又是抄家的,比你可憐多了。」

  他進來拍打灰塵,把那幾具屍體都看了:「這都誰啊?你們殺的?代團素,你如今拿了她的狻猊牌,也別太招搖,她可是前車之鑑。」

  代曉月沉下目光:「這是岜北的地界,你來幹什麼?」

  劉逢生從袖裡掏出張文書,裝模作樣地舉著看:「我來,嘿,我可不像你們,成天在縣裡亂竄,我是奉朝廷之命過來的。我瞧瞧,嗯——文書上寫著,寄雲縣尤秋問擅權獨斷,暗地串連兵敗要犯柳今一,謀殺寄雲縣令孫務仁,勾結戎白探子,意圖作亂!喔,原來我是來拿人的。」

  代曉月道:「一派胡言,你把文書交過來,我要核驗朝廷章子。」

  「少來這套,代團素,我吃過虧的還沒忘呢!」劉逢生攥緊文書,露出猙獰,「狻猊軍還敢插手地方衙務?廖祈福人還在京中待參呢!你一個衛所參將,無緣無故跑這裡來幹什麼?我是衝著你老爹的面子才沒有問責你,你可不要不識好歹!來人,將柳今一即刻拿下,連同這義莊內的幾個疑犯一起押回衙門!」

  堂內瞬間湧入全副武裝的軍士,代曉月摁住佩刀,喝道:「憑我代曉月單刀坐鎮,又有廖帥的狻猊牌在此,我看誰敢動!」

  她凜然,邁出帘子,氣勢居然壓過了一群人。

  柳今一拍了下尤風雨,俯身笑說:「瞧見沒有?這就是銀鉤月代團素,當年百里奔襲明月山,憑的就是這份膽量。」

  尤風雨急聲道:「我老爹——」

  柳今一把她和陶朝盈都抱起來,兩步走出後門:「放心,只要寄雲縣還是岜北,你老爹就死不了,他有思老保著呢。思老諢號叫什麼?」

  尤風雨說:「蒼天女!」

  「不錯!天塌了思老也能補起來,你別怕,」柳今一把女孩兒們塞上牛車,又對尤風雨笑,「思老可比我有用多了。」

  堂內已然動起了手,帘子搖晃,有軍士衝過來。尤風雨撲到車沿,拽著柳今一:「你沒和我老爹謀殺人!你、你……你也不是沒用……」

  柳今一早已轉過身,拉住陶秀仙:「嬸兒,你駕車去找哨亭,告訴碰見的軍娘,寄雲壞事了,為著代團素,請蒼天女速來!」

  陶秀仙還要說什麼,柳今一抬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走吧!」

  帘子劇烈搖動,進來的兩個軍士猛撲,柳今一足尖抬起門口的扁擔,橫過來攔住門,道:「若是見到竺思老,記得告訴她,我要刀!這破差事錢沒有酒也沒有,再不給我刀,我就——」

  鋼刀迎面,扁擔從中斷開。柳今一一手拿一半,先退一步,接著旋身,把撲出來的軍士踹回去,手上的扁擔翻動,她像握著雙刀,直接跨進門:「我就真要栽在這兒了!」

  第40章 亡人牌

  門哐啷關上,四面無窗,柳今一坐在一把破椅子上,耷拉著眼皮,困極了的樣子:「提審我應該是臬司衙門的事,劉滾子,你可不要因為做了軍門就越俎代庖,回頭人家參你一本,你又該不樂意了。」

  劉逢生在她對面,鐵青著臉:「你與其擔心我,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個兒。柳今一,你知道目下是什麼處境麼?」

  「兩軍鬥毆常有的事,代團素有狻猊牌在手,見牌如見廖帥,你怎麼樣?拿了張狗屁不通、真假難辨的文書就要抓她,這不是挾私報復嗎?」柳今一靠向椅背,找了個舒坦的姿勢,說出那句常聽的話,「我打你是為你好。」

  劉逢生大怒:「放你狗屁,少在這兒跟我講逑話!我那文書上有正經印章,還是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就是要拿你!代團素仗著有狻猊牌,阻攔我辦差,我回頭還要告她一狀呢!」

  「你有文書,」柳今一把手伸進懷裡,掏出皺成一團的紙,「好巧不巧,我也有文書,我看章子都差不多,咱們是一路人。」

  劉逢生說:「你這算什麼文書?尤秋問一個捕廳小吏,他有什麼資格給你開暫赦令!」

  「怪了,」柳今一把紙拉平,指著上面的落款,「這上面分明寫著孫務仁孫大人的名字,我的暫赦令應該是他開的,怎麼落到你嘴裡,就變成尤秋問開的了?」

  劉逢生俯身過來,把柳今一的那團紙抽走:「瞧見這字跡沒有?我早讓人核驗過了,這就不是孫務仁的筆跡,是尤秋問為了把你放出來,擅自仿的。」

  柳今一道:「那你去找尤秋問,我也上當了。」

  「用不著你管,我一到寄雲縣,就把他給拿了。」劉逢生把那團紙丟一邊,「你也少給我裝糊塗!我問你,你兵敗以後,是不是被廖祈福逐出了狻猊軍?」

  柳今一說:「是啊。」

  劉逢生道:「當時朝廷追責,把你押到常霧縣審理,審你的人里有一位兵部姜大人。姜大人霹靂火性,見你毫無愧色,便在盛怒之下對你用了重刑,打得你皮開肉綻——」

  柳今一鬢角微癢,她抬指蹭了蹭:「你還跟我敘起舊來了。」

  劉逢生說:「你只要回答我,有沒有這回事?」

  柳今一道:「這種案子衛所和地方衙門都留有記錄,你要真想知道,去翻翻不就行了?」

  劉逢生拍案:「你回話!」

  「行,有。我被那姜大人教訓慘了,那日子可真難熬,什麼刑都給我受了,就指望從我嘴裡聽到點埋怨,可惜我實在是個忠君愛國的好苗子,對朝廷又愛又敬,」柳今一神色不改,看著劉逢生,「我一句不滿也沒有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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