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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南星面向眾人,舉起手中物,「這是民女親手剖開外祖父遺體時所得。外祖父臨死前,將半塊玉蟬崑崙珮合著未燃盡的信箋吞入腹中,為的就是留下最後的證據。幸兒一場大火雖燒焦了他的屍首,但腹中之物到底是保下來了。」

  魏明德突然嗤笑出聲,「就憑這殘玉碎紙?能說明什麼?」

  薛南星緩緩轉眸,一字一頓,「康仁三年,清、田、變、法。」

  四個字一出,魏明德眉宇間眼見地浮上慌亂之色。

  薛南星續道:「當年清田變法,外祖父鋃鐺入獄。是太師您以項上官職作保,才換得變法推行,外祖父獲釋。而這塊崑崙珮正是當年你二人為明志所碎。」

  「外祖父臨死前為何會將這半塊玉佩吞入腹中,想來不必我嚴明,諸位大人都已經明白了吧?」

  文遠侯撫須道:「獄中碎玉明志,的確曾是士林傳頌的佳話……」

  殿角亦有老臣輕嘆,「確有此事。」

  薛南星將玉佩懸於魏明德眼前,「這半塊崑崙珮,本該由太師珍藏的另一半,為何會在我外祖父腹中?太師不如……解釋一二?」

  魏明德廣袖一甩,別開臉去,「此物確是老夫舊物,然多年前便已遺失。若被有心人拿去利用,栽贓嫁禍也並非不可能。」他眼中的猙獰色幾乎要掩不住,卻還笑道:「誰人不知你薛南星記憶全失?怕不是癔症發作,憑空捏造!」

  薛南星逼近一步,「倘若我……全都想起來了呢?」

  第138章 結局(上)十年風霜催人老,朱顏未改……

  薛南星逼近一步,「倘若我……全都想起來了呢?」

  此言出,連陸乘淵都怔了一瞬。

  隨著這句話出口,十年前被刻意遺忘的一幕幕漸次清晰,化成一絲一縷的哀慟與悵悲,轉而又被滿腔忿恨取代。

  薛南星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魏明德,恨不能將滿腔憤恨化為利刀,將

  對方千刀萬剮。

  「青峰崖上……」她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我親眼看著爹娘被那些黑衣人活活打死……而為首那人腰間,分明掛著御——」

  「夠了!」陸乘淵突然厲聲喝斷,將她後頭的話截斷,「你鬧夠了沒!?」

  薛南星一愣,從來堅定清晰的目光里露出一抹茫然色,可未及她反應過來,又聽得一句:

  「來人,將她帶下去!」

  薛南星錯愕地看向陸乘淵。

  她錯愕的這一瞬,魏明德忽然從震怒中回過神來。

  他方才被薛南星接連不斷地激怒,震得腦仁嗡嗡響,險些亂了陣腳。此刻腦中嗡鳴漸止,他突然察覺出不對勁。

  魏明德眯起眼睛,聲音陡然轉冷,「你是如何入宮的?」

  薛南星瞳孔驟然收縮,魏明德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然一轉念,卻發現了問題所在。

  是了,按他的謀劃,此刻西南軍早該入京,混在迎親隊伍之中,在陸乘淵的配合下,已然封鎖了皇城才對。若非計劃有變,她豈能安然站在這裡?而這變數……

  心念電轉間,胸口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薛南星瞳仁猛地一縮,眼底儘是愕然與無措。她下意識抬手去探,觸碰到冰涼的劍身,一股黏膩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袍上,觸目驚心。

  滿殿驚詫,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薛南星微啟雙唇,喉間嗚咽,似乎想說什麼,卻只覺胸口一嗆,一股腥膩之氣直衝而上,蒼白的嘴角溢出一縷鮮紅,眼底被淚水與血色覆蓋,再也看不清眼前之人。

  忽地,她抬起雙手,緊握劍尖,拼盡全身力氣猛地往外拔出,而後鬆開雙手,任由身體向後倒去。

  「罪臣之女薛南星,隱瞞身份,女扮男裝潛伏大理寺,欺瞞聖聽……」每個字都像浸過冰水的鞭子,抽得滿殿死寂,「擾亂朝堂,罪無可赦……」

  聲音忽遠忽近,薛南星只覺得眼前天光漸暗,眼皮像是被千萬根絲線牽扯著,直至她看見殿內的燭火明明滅滅,化作模糊的光暈,身體的最後一絲意識也被抽掉。

  「陸乘淵!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景瑄帝怒吼震徹殿宇,明黃龍袖帶起疾風,在薛南星墜地前堪堪接住那具染血的身軀。

  陸乘淵微微垂眸,橫眉側目,冷冷瞥向地上的薛南星,見她被人抱起,眼角微顫,眸中墨色翻湧。

  轉瞬間,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緩緩闔眸,鼻間深吸一口氣,只這一息,卻仿若經歷了一個甲子……

  ……再睜眼時,又只剩冷冽與陰鬱。

  景瑄帝十指顫抖得厲害,撕開龍袍前襟,不顧一切地壓住她心口的傷,一遍一遍喚著「南星」,然而懷中之人再無任何反應。

  他仰首,幾欲咆哮,然而十年積累的悔痛霎時如毒蔓纏上咽喉,緊緊勒住,扼得他無法呼吸,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這是她的骨血啊……十年前他護不住那個執傘而立的女子,如今坐擁四海,為何還護不住她的孩子。

  一顆淚珠自帝王眼角滾落,砸在薛南星慘白的唇上。

  陸乘淵瞳孔驟縮。

  那滴淚在他眼中折射出一絲瘋狂與決絕。

  「好一片痴心。」陸乘淵眼中猩紅一片,劍鋒寒光暴漲,直取景瑄帝心口,「那你便也隨她一起去罷。」

  劍尖逼近,撕裂空氣,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陛下仍是天子!」鎮北侯怒喝一聲,衝上前擋在景瑄帝身前,「陸乘淵!你這是弒君大罪!」

  殿中頓時譁然。

  御史大夫踉蹌上前,「王爺三思啊!」

  文遠侯鬚髮皆顫,「此乃萬劫不復之舉!」

  「弒君?」陸乘淵劍尖紋絲不動,聲音冷漠到瘮人,「那便弒了。」

  他突然反手一劍,劍鋒劈裂屏風,橫掃過眾臣,「把這些聒噪的老匹夫,統統給本王拿下!」

  「你敢!」鎮北侯錚然道:「區區五萬西北軍,也敢在皇城放肆?」

  然而自方才起一直沉默未語的魏明德突然撫掌輕笑,眼底閃過一絲得色。

  他斜睨陸乘淵一眼,轉向鎮北侯時已換上譏誚色,「侯爺的北境鐵騎再是威猛,此刻怕也鞭長莫及吧?」

  「本侯府兵三千皆百戰精銳,更有御前禁軍、神策軍坐鎮皇城,豈會敵不過他……」話音未落,鎮北侯目色中閃過一絲異樣——

  這位素來沉穩謙和的兩朝老臣,臉上竟露出他從未見過的陰鷙。

  「御前禁軍?」魏明德陰冷一笑,轉眸間流轉出狠厲之色,「來人!傳御前禁軍統領、西南都指揮使,將這些亂臣賊子——給本官盡數拿下!」

  殿外頓時響起整齊的甲冑錚鳴,殿門轟然洞開。

  御前禁軍統領沈徽之按刀而入刀未出鞘,卻已殺氣凜然,身後銀甲禁軍如潮湧入,再往後是黑壓壓的重甲,各個肩頭配狼頭徽記,是西南軍。

  「沈……徽之?」景瑄帝看到為首之人,先是驚訝,然後是震怒——原來方才薛南星未盡之言中的「御」字,此刻如驚雷般在腦中炸響,是御前禁軍!

  他抬手指過去,指尖止不住發顫不可置信,「你……竟然是你!?朕早該想到,單憑魏明德這個老匹夫,如何能有底氣逼宮造反,原來朕的身邊,一直臥著條毒蛇!」

  沈徽之單膝點地,「當年魏將軍救命之恩……」眼神直視天子,「臣——不得不報。」

  話音落地,君臣之禮已盡。

  他緩緩直起身,眼中殺意凜然。

  「還不動手!?」沈徽之厲喝聲響徹大殿。

  然而電光火石間,局勢陡變——

  回應他的竟是一片刀劍歸鞘之聲。

  一眾西南軍精銳突然調轉槍頭,長矛對準齊齊對準禁軍,兩軍對峙間 ,西南軍陣列明顯厚出一截。院中黑影攢動,重甲士兵沉默列陣。鎧甲上沾著乾涸的血跡,護腕磨損處露出經年征戰的痕跡。

  不是禁軍的鎏金輕甲,而是邊關將士的玄鐵重鎧。

  沈徽之臉色大變,反手欲拔佩刀,卻被西南都指揮使的橫刀抵住咽喉,刀鋒冷光映出他驚駭的瞳孔,「你……?」

  那西南都指揮使原本戴著狼首鐵盔立於陣中,此刻突然抬手摘盔,鐵盔落地發出「咣當」一聲悶響。「沈將軍,」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漬,「去歲回京復命時,末將曾在兵部與將軍有過一面之緣。」

  沈徽之定睛一看,此人哪是什麼西南指揮使,分明是西北驍將阮其明!

  情勢急轉。

  魏明德面如土色,忽見四周「西南軍」紛紛扯下肩頭狼徽,露出底下暗繡的西北軍紋。他怔然看向嚴崇,喉結劇烈滾動,「西北都司……竟然是你們……」話未說完,一柄寒劍已抵住他的咽喉。

  嚴崇大步上前,朝景瑄帝與陸乘淵分別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稟陛下、王爺,西南叛軍已盡數繳械,殿中逆黨俱已就縛,請陛下發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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