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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額頭青筋暴起,怒而又對陸乘淵道:「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朕這些年予你權勢地位,你就是這般報答?!」

  「恩情……」陸乘淵冷笑一聲,指著自己心口,「陛下所謂的恩情,就是讓我父母慘死,用這蝕心蠱折磨我整整十年?賜我權勢地位?不過是因為捏著我的性命,將我當成你鞏固地位、制衡朝堂的工具罷了!」

  景瑄帝看著陸乘淵,眸中閃過一絲惘然,「你……你以為是朕給你下的蠱毒?朕怎麼會……」

  不等他說完,陸乘淵沉聲下令,「來人,將人帶上來。」

  兩名黑甲衛押著太醫院掌院踉蹌入殿。

  老掌院面如死灰,根本不敢抬頭,一入殿門,雙膝便「砰」的一聲砸在地上,甚至連審問都不必就開口道:「上、上月確是...確是陛下命老臣焚毀禁藥庫……」

  眾人譁然。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景瑄帝厲喝,慌亂的目光急急逡巡,隨即如尋到救命稻草般,落向謝林與蘇平修兩位重臣,「二位愛卿,此等荒謬之言……」

  這兩位與陸家世代交好,聽了方才那番話,對陸乘淵心生憐憫,皆是搖頭,嘆而不語。

  景瑄帝目光急轉,又落在始終沉默的魏明德身上,帝王眼中竟流露出祈求之情。

  這位當朝首輔終於緩步出列,恭敬道:「陛下這些年來勤政愛民,勵精圖治,老臣都是看在眼裡的……」

  景瑄帝緊鎖的眉心總算鬆了些,然下一瞬,卻見魏明德突然轉身走向凌衡,親手將這位廢太子扶起,溫聲問道:「老臣方才似乎聽聞……殿下提及先帝遺詔?」

  這一問,猶如驚雷炸響。

  凌衡踉蹌著站起身,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父皇臨終前被這逆賊軟禁整整一月,卻仍拼死寫下血詔!」他猛地指向景瑄帝,「他不殺本宮,就是怕本宮一死,遺詔現世,他弒父逼宮的罪行就會大白於天下!」

  他一步步逼近景瑄帝,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你不是日夜搜尋遺詔下落嗎?本宮今日就告訴你,就在父皇寢宮的『正大光明』匾後!」

  按制,新帝本應入住先帝寢宮,可景瑄帝登基十載,始終未曾入住。或許是因為愧疚,或許是因為憎恨,又或者是為逃避,他至始至終都未再踏足過那個寢殿。萬萬沒想到,他苦苦追尋的遺詔,竟就在那方他不願踏足之地。

  凌衡又拖著沉重的鐐銬,緩步踱至陸乘淵面前,「乘淵,讓舅父好好看看你。若是皇妹在天有靈,見到她手足至親如此待你,定是死不瞑目啊!」

  陸乘淵眸色微動,側身對謝林與蘇平修拱手,「煩請二位侯爺赴乾皇殿,取先帝遺詔。」

  兩位老臣神色凝重,對視片刻後,隨著黑甲衛邁出殿門。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文遠侯蘇平修手捧一個鎏金漆盒返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掀開盒蓋,取出一卷明黃絹帛。

  隨著詔書徐徐展開,老侯爺的面色愈發凝重。

  魏明德上前一步,拱手道:「還請侯爺宣讀遺詔,以正視聽。」

  眾臣附和:「請侯爺當眾宣讀!」

  蘇平修深吸一口氣,蒼老的聲音在殿中迴蕩,「朕以渺躬,獲嗣不基。太子凌衡,仁孝天成,深肖朕躬。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詔書末尾,赫然是先帝私印與斑駁血指印。

  「聽到了嗎?!」凌衡突然仰天狂笑,笑著笑著竟涕淚橫流,「父皇傳位於本宮!本宮才是真龍天子!」

  景瑄帝愣了一瞬,眼底有詫異與驚怒交織,又更似有惘然與不解,他慢慢地、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突然目中精光迸發,「你們說!朕這些年許了天下太平盛世,哪一點不如這個廢物!?」

  陸乘淵劍鋒逼近,「先帝仁德,豈會認同你這用屍山血海堆出來的太平?!」

  魏明德整了整衣冠,沉聲道:「老臣雖為太子外祖,卻不得不說句公道話——這九五之位,從來只由先帝欽定。」

  他雖未將謀朝篡位幾個字挑明,甚至連語調都平靜得如同閒話家常,但字字句句卻暗藏鋒芒,「老臣斗膽一問,先帝臨終前,為何獨留陛下侍疾?太醫院記檔又為何偏偏少了那幾頁?」

  凌衡猛地搶步上前,直指景瑄帝,「你毒殺父皇!構陷忠良!為奪皇位不惜引狼入室!來人——給朕將這個弒君弒父的亂臣賊子拿下!」

  眾人無不驚詫,皆是冷汗涔涔。

  原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御前聽宣,誰曾想竟被推上風口浪尖,眼見逼宮退位,江山易主不過朝夕之間,心中皆是驚濤駭浪。

  當今聖上雖手段凌厲,朝野間頗有微詞,然則海晏河清、民生富庶,確是不爭的事實。那些真心為社稷著想的臣工,哪個不看在眼裡?可那先帝遺詔白紙黑字,血印赫然,又豈容置疑?

  如今這盤棋局,落子便是生死。選

  對了,或可保全一身;若選錯了,便是九族俱滅的下場。

  群臣噤若寒蟬,無一人敢出聲應答。

  凌衡見群臣躊躇不定,又抬高聲調,「諸位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先帝遺詔在此,爾等今日若執迷不悟,他日史書工筆,該當如何記載?」他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是忠義之臣,還是……亂黨同謀?」

  依舊無人應聲。

  是了,那賊子一日不除,這些人一日不知道誰才是天下正主!

  凌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轉向陸乘淵,「乘淵!替朕誅殺此賊!待朕登基,你便是攝政親王,陸家滿門追封,你父親的冤屈,朕必讓天下人皆知!」

  陸乘淵面色徹底轉寒,眉宇間凝起滔天殺意。他手腕一抖,長劍如銀龍出淵,帶著刺骨寒意直襲景瑄帝咽喉。

  劍鋒破空之聲尖銳刺耳,眼看就要血濺五步——

  「住手!」一道清越女聲如裂帛般劃破殿中肅殺。

  ……

  一個時辰前,朱雀大街喊殺聲喧天。

  「世子當心!」

  電光石火間,凌晧眼前寒芒一閃,一柄短匕直逼咽喉!未及反應,斜里忽地探出一隻手,勁風掃過,「錚」的一聲,匕首應聲墜地。

  凌晧驀然回首,對上那對熟悉的眼眸,登時百感交集。正要開口,轎中新娘卻猛地掀開蓋頭,鳳冠珠簾嘩啦作響,銀簪寒光乍現,直刺而來!

  薛南星一把拽過凌晧,旋身錯步,衣袂翻飛間,凌晧已抬腿橫掃——

  「砰!」花轎應聲碎裂,木屑四濺,那新娘被這一腳踹得倒飛數丈,重重摔落。

  二人尚未喘息,忽聽破空之聲驟起!

  「嗖——」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至,瞬息貫穿新娘心口!鮮血噴濺,她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已氣絕。那新娘當即吐血而亡。

  薛南星倏然抬頭,目光如電般射向箭矢來處。只見涌動的人潮後方,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穿過喧囂,與她隔空相撞。

  魏知硯緩緩放下手中箭弩,森寒道:「除了夫人,其他人一律——殺、無、赦。」

  身旁侍衛聞令而動,抬手一揮,霎時間,街巷兩側如潮水般湧出更多衣衫襤褸的「流民」,手持利刃,目露凶光,轉眼便要將幾人團團圍住。

  凌晧頭皮一炸,厲聲喝道:「一個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本世子斷後!」

  他急急轉頭去尋薛南星,聲音里已帶了幾分慌亂,「師父!」

  幾乎同時,另一道聲音愕然響起,「師父?」

  凌晧看看她,又看向不知何時已立在的程忠,瞠目結舌,「忠叔……你叫她師父?!」

  薛南星張了張嘴,尚未作答——

  「殺!!!」

  暴起的流民已揮刀劈來,寒光交錯間,三人被迫分散。

  薛南星不知中了什麼藥,四肢依舊綿軟無力,方才那幾下交手已耗盡了氣力,此刻更是面色慘白,大汗涔涔。

  程忠一眼看出異樣,橫刀擋在她身前,聲音又急又怒,「不是讓梁山送你去昭王府嗎?你跑來這裡作甚?!」

  梁山不知從何處竄出,衣袍染血,一臉無辜,「忠叔,我……」話音未落,又被湧來的流民逼得揮刀迎戰。

  薛南星強撐著一口氣,顧不得詢問程忠何時回京,更無暇探究他為何會與陸乘淵、凌晧相識,只問,「他去了哪兒?」

  程忠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反手一劍,斬開眼前流民,頭也不回道:「聽話!」

  方才倒地的流民掙紮起身,撲向薛南星,她勉力抬腿一踹,喘息著道:「你……知道攔不住我的。」

  那流民噴出一口鮮血,卻仍執拗地向前爬行,突然「咔嚓」一聲,脊骨斷裂的脆響驟然響起。

  「你們在說什麼?」凌晧一腳猛踩在那人背上,不解恨,又狠狠碾了兩下,轉眼又閃至薛南星身側。

  他側身將她護在身後,又埋怨又欣喜,「師父,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這人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個頭,一邊揮劍格擋襲來的流民侍衛,一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你知道嗎?那日你說戌時在後巷等,我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將貓叫狗吠學了個遍,連房梁都翻上去看了,硬是見著到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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