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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藥膏突然敷上來,激得沈斯野渾身一顫。時雪泠的手在他背上流連,力道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珍寶。

  這卻比藤條的抽打更難熬,每一寸被觸碰的皮膚都像著了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知道為什麼罰你嗎?」時雪泠貼在他耳邊問,氣息拂過耳廓。

  沈斯野搖頭,說不出話。

  「因為...」時雪泠的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你讓我有些心軟了。」

  不是因為沈斯野做錯了事,而是怪沈斯野讓自己心軟。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沈斯野心上。

  他猛地轉身,將時雪泠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兩人沉重的呼吸交融,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

  「霜序,」沈斯野聲音嘶啞,「我...」

  時雪泠抬眸看他,眼中沒有責備,只有某種看不清猜不透的情緒。

  他伸手撫上沈斯野的臉頰,拇指擦過對方緊抿的唇。

  「記住今天,」時雪泠輕聲道,「下次再犯,就不是三十藤條這麼簡單了。」

  沈斯野點頭,卻不敢動。

  時雪泠的手還停在他唇上,溫度透過指尖傳來,燙得嚇人。

  「退下吧,」時雪泠突然推開他,「我乏了。」

  回到自己的臥房後,沈斯野做了一個夢。

  夢中時雪泠跨坐在自己的腰腹上,手持藤條,卻不是要打他,而是將那根細長的枝條纏繞在他的脖頸上,輕輕一拉。

  格外曖昧的吳儂軟語在沈斯野耳側想起:「想要我嗎?」

  第22章 記憶恢復

  沈斯野把時霖修打了的這件事沒有傳入時越維口中。

  時雪泠覺得時霖修是去告了狀的,只是時越維不再信時霖修的話了。

  時霖修被關了禁閉,不過時雪泠也沒落得清閒,王夫人這幾日動作頻頻,儼然是疼兒心切,沉不住了。

  直到最近林溫竹邀請時雪泠去附近的詩社,時雪泠才出了府門。

  臨走前,時雪泠看著沈斯野,叮囑道:「你注意著蓮青的動靜,過幾日就該處理她了。」

  那日兩人心照不宣的親密仿佛在告訴著沈斯野時雪泠對自己也有意,但卻遲遲沒有人願意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應道:「好。」

  等到時雪泠走後,沒多久就下起了小雨。

  沈斯野想起時雪泠走時似乎並沒有帶傘,他回到院中,拿出兩把油紙傘,打算給時雪泠送去。

  還沒走出院中,院門就被敲響。

  沈斯野打開院門,就看見一個帶著斗笠的小廝。

  「你是?」沈斯野皺著眉問道。

  「我家主人讓送來的,」小廝遞過一個細長的錦盒,聲音壓得極低,「務必親手交給時二公子。」

  沈斯野接過錦盒,沉甸甸的有些分量,他的語氣帶著自己都很難察覺的在意:「你家主人是?」

  「等時公子看了便知。」小廝匆匆行了個禮,轉身消失在雨幕中。

  身旁的蓮月對著沈斯野伸出手,說道:「沈公子,給我吧。」

  「我拿著就好,你退下吧。」沈斯野說道。

  蓮月也不再說什麼,行禮退下。

  沈斯野低下頭,看著掌心的錦盒,不知在想些什麼。

  錦盒並沒有上鎖,沈斯野輕輕一掀就開了。

  入目是一根柳枝,青翠欲滴,顯然是今晨剛折的。

  沈斯野注意到柳枝旁還有張小箋,他拿起一看,就見上面畫了只小小的燕子。

  沈斯野眉頭緊鎖。

  他將柳枝拿起來細看,發現靠近根部的位置繫著一條紅繩,繩上串著顆白玉珠子,珠面刻著個極小的「瑾」字。

  沈斯野抿緊唇,捏著柳枝的指尖收緊。

  他鬼使神差地將柳枝帶回自己房中,藏在了枕下。

  他走出臥房,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拿著給時雪泠準備的油紙傘,詢問了蓮月時雪泠在哪家詩社以後就出門去了。

  很快,沈斯野就到了時雪泠去的詩社。

  沈斯野站在詩社迴廊下,望著漸密的雨簾,不自覺地摩挲著手中的油紙傘。

  「公子是來干什的?」詩社門口的小童好奇問道。

  沈斯野回道:「我來接人。」

  檐角銅鈴被風吹得叮噹作響,詩社內卻傳來一陣喝彩聲。

  沈斯野透過雕花窗欞望去,一眼便見時雪泠執筆立於案前,一襲青綠長衫在滿室華服中格外醒目。

  他修長的手指間轉著一支紫毫筆。

  「雪泠這句詩寫的可是真真好。」一位藍衣公子誇讚道。

  於是沈斯野就見那藍衣公子拿著酒壺往時雪泠杯中斟酒,手指不經意地擦過杯沿。

  雨勢漸急,沈斯野皺緊眉,一股吃味的感覺從沈斯野心頭湧起,他不想看見那位藍衣公子離時雪泠這麼近。

  正當他猶豫是否要進去時,詩社大門突然洞開。

  沈斯野抬眼,就看見時雪泠站在門口,發梢還沾著幾點墨痕,見到他明顯一怔:「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我來送傘。」沈斯野乾巴巴地說,遞過油紙傘。

  時雪泠沒接,反而回頭對社內眾人道:「今日就到這裡,改日再續。」

  說罷一步跨入雨中,徑直走到沈斯野傘下。

  時雪泠身上獨屬的氣味混著雨氣撲面而來。

  傘下的空間不算大,迫使兩人不得不靠得極近。

  時雪泠的衣袖擦過沈斯野的手背,涼絲絲的,卻讓他渾身發熱。

  「不是帶了傘麼?怎麼還擠著我。」時雪泠忽然問。

  沈斯野喉結滾動:「...怕不夠大。」

  時雪泠輕笑一聲,沒拆穿他。

  兩人沿著路面慢慢走著,雨打傘面的聲音像首不成調的曲子。

  「眼下無聊,陪我玩個遊戲,」時雪泠突然說,「接詩,我說上句你說下句,接不上來的人要受罰。」

  沈斯野回道:「我不善詩詞。」

  「無妨,」時雪泠輕聲說道,「我說上句,你接下句便是。」

  雨珠從傘沿滾落,在兩人腳邊濺起細小的水花,滴答滴答地響著,像是在催促沈斯野快點答應。

  「天街小雨潤如酥。」時雪泠起頭說道。

  沈斯野接道:「草色遙看近卻無。」

  「自在飛花輕似夢。」這次變成沈斯野起頭。

  「無邊絲雨細如愁。」

  時雪泠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沈斯野,挑眉誇讚道:「倒會挑句子。」

  說著,他突然伸手拂去沈斯野肩頭的水珠,「夜月一簾幽夢。」

  沈斯野呼吸微滯。

  「下句是...春風十里柔情。」他聲音不自覺放輕。

  時雪泠眸光閃動,忽然靠近半步:「衣帶漸寬終不悔『。」

  傘面微微傾斜,雨絲掃過沈斯野的側臉。

  兩人靠的太近,沈斯野整個人僵在原地。

  半晌,沈斯野喉結滾動,半晌才低聲道:「我接不上。」

  「那我要罰你了,」時雪泠湊近,雨氣中他的眸子清亮如星,「回去把《樂章集》抄三遍。」

  明明是懲罰,語氣卻輕柔得像在說什麼情話。

  沈斯野怔怔點頭,忽然發現時雪泠的睫毛上沾了一滴雨珠,正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

  「時兄!」

  一聲呼喊打破了氛圍。方才詩社內那位藍衣公子撐傘追來,滿臉焦急:「你的詩集落下了!」

  時雪泠後退半步,瞬間恢復了往日疏離的模樣:「多謝。」

  他接過詩集,轉頭對沈斯野道,」回府。」

  回程的馬車裡,兩人各坐一邊。雨敲車頂的聲音填補著沉默。

  沈斯野望著窗外模糊的景色,心跳仍未平復。

  那些詩句像一滴滴水漬,慢慢滴穿他心底的石頭。

  「方才那位公子是誰?」沈斯野問道。

  「秦瑾,你不認識。」時雪泠回道。

  沈斯野頓時愣住。

  他還記得,今日收到的那根柳枝串著的玉珠上刻的瑾字。

  「好。」沈斯野沒有說什麼。

  回府時已是傍晚。

  時雪泠回到臥房,就見蓮月走了過來。

  「小少爺,午後有人送了個錦盒來,說是要給您的,」蓮月報備道,「只是錦盒被沈護衛拿走了。」

  時雪泠腳步一頓:「什麼樣的錦盒?」

  「細長的,看著挺精緻,」蓮月回憶道,「那送東西的小廝神神秘秘的。」

  時雪泠應了聲好,隨後走出門,徑直走向沈斯野的廂房。

  沈斯野的臥房沒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內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櫃,乾淨得近乎冷清。

  桌上空空如也,沒有錦盒的蹤影。

  「怎麼了?」

  沈斯野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時雪泠轉身,看見他站在門口,手裡端著剛煎好的藥,熱氣氤氳中看不清表情。

  「聽說有人送了東西來,」時雪泠緩步走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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