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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想做什麼做什麼。你何必非要把自己套進這種吃力不討好……」

  眼看他沒完沒了,沈琅打斷他的話:「你想多了,我沒有那麼偉大,也沒有閒工夫去搭救不相干的人。」

  「那是……?」季闕皺了皺眉。

  「進攻。」

  沈琅的話不急不緩,卻讓季闕臉上誇張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還沒完全消化這句話,就聽見沈琅甩出更重的一顆炸彈:「我要你幫我改造一輛虛空列車。」

  季闕愣了半晌,隨即提高聲調道:「開什麼玩笑,那玩意兒可是主神系統直接管轄的交通工具!每一輛都有獨立編號和航線記錄的,我上哪兒給你弄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擺出一副「你這要求太過分了我實在辦不到」的誇張表情,試圖矇混過關。

  沈琅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施加壓力,卻讓季闕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他摸了摸鼻子,乾笑兩聲。

  「咳,好吧好吧,」季闕最終嘆了口氣,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只是笑容里多了幾分無奈和肉痛。

  「算我怕了你了。是,我是私藏了一輛……就一輛!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東西來路不正,要是被系統抓到現行,我可不背鍋!」

  沈琅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別廢話。我需要這輛列車速度夠快,足夠隱蔽,最好能直接撕裂空間進行短途躍遷,並且不會被常規的空間探測手段發現。」

  季闕聽著沈琅的要求,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嘀咕道:「你乾脆讓我給你造個小型黑洞得了……」

  「堂堂智械之主,這點小活應該不在話下吧?」沈琅微微一笑。

  季闕愣了一下,被這笑容晃了神,直到感受到源威脅的眼神才回過神:「這個嘛……技術方面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不過,虛空引擎的能量波動太大了,就像黑夜裡的探照燈,還是超級亮的那種。」

  「所以就……就是需要點特殊的材料,可星寰城現在這個情況,我上哪兒弄啊?」

  「材料不成問題。」源忽然開口,沒什麼起伏,「你列出清單,我會提供。」

  季闕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看了看源,又看了看沈琅,心裡那點僥倖徹底破滅了。

  他撇了撇嘴,自暴自棄地說道:「行行行,拳頭大就是道理。不過我得先聲明,改裝這種東西風險很大,萬一中途炸了,或者躍遷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回不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沈琅依舊保持微笑:「我相信你的技術。」

  季闕又嘟囔了句什麼,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拒絕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這個男人……真是天生就有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是那張臉嗎?還是那平靜中潛藏著的瘋狂?季闕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那顆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好奇心,再次被沈琅給勾了起來。

  他拿起工作檯上的數據板,手指飛快地在上面滑動著,很快調出虛空列車的內部結構圖和各種參數。

  雖然嘴上還在抱怨著,但他的眼神卻漸漸亮了起來,就像小孩子找到新奇玩具一樣。

  他開始小聲自言自語,念叨著各種改裝方案的可行性,什麼反相能量塗層,什麼微型曲率引擎,什麼引力波屏蔽裝置。

  專業術語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連沈琅都忍不住多聽了幾句,覺得頗有意思。

  在虛空列車的改裝方案初步敲定,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清單也羅列完畢之後,沈琅和源準備離開,讓季闕著手準備。

  臨走前,沈琅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隨口問了一句:「季闕。」

  「嗯?怎麼了?改變主意了?想要更酷炫的塗裝是吧?沒問題,加錢就行。」季闕還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改裝想像中,語氣輕快。

  「你還記得自己的原生世界麼?」

  季闕操控終端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他在自己龐大的資料庫中試圖搜索有關信息,沉默了許久,久到沈琅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最終,季闕發出了一聲近似嘆息的輕笑:

  「我資料庫里的東西太多了,每天都有新的數據湧進來……各種法則碎片,亂七八糟的任務數據,還有來來往往的玩家的信息……」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自言自語:「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分不清哪些記憶是『我』的,哪些是系統植入的,哪些又是從別人那裡竊取來的。」

  「偶爾,我會夢到一些……一些很模糊的片段。陽光,草地,還有……一些好像很熟悉的人,但他們的模樣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季闕聳了聳肩,臉上又掛回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仿佛剛才那片刻的失神不過是錯覺。

  「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原生世界。我們都不過是系統資料庫里的一串代碼,被賦予了不同的初始設定罷了。」

  第203章

  從季闕那間滿是機油, 充斥著金屬鏽蝕和某種不明化學試劑氣味的工坊走出來後,窄巷裡的腐臭空氣反而顯得有幾分清新了。

  沈琅抬頭望去,天空被無數造型怪異的建築切割得支離破碎, 自然光線幾乎無法穿透。下城區不分晝夜, 只有從建築縫隙中漏下的霓虹燈光,成了判斷時間的指針。

  而如今,曾經流光溢彩的全息GG牌大多已經熄滅, 殘破的屏幕上布滿裂痕,巷子盡頭是堆積如山的廢棄機械零件, 衰敗破舊。

  比他離開時,還要糟糕許多。

  「知道麼, 源。」

  他忽然開口,像是隨口閒聊:「我剛被扔進輪迴空間的時候,星寰城比現在還要混亂無序。」

  那時候的星寰城, 滿街都是剛被拉進一頭霧水的新人,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活命。

  有些人還沒弄明白情況,就被拖走, 成了黑市工場的交易籌碼, 只為換一頓飯或者一點微薄的積分。

  巷子裡隨處可見被任務折磨得精神崩潰的玩家, 瑟縮在垃圾桶旁, 嘴裡嘀咕著不知是咒罵還是求救的話。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那是失敗者的味道。

  沈琅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系統投放新人時,根本不挑地方,掉哪算哪。我很『幸運』,直接掉進了七號垃圾處理區,就在那邊, 」

  他朝巷子深處略微抬了抬下巴:「和一堆散發著機油和腐敗味道的報廢義體零件作伴。」

  「那時的星寰城,甚至比副本還要危險,沒有所謂的安全區,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老玩家把新人當成隨意掠奪的資源和奴隸,甚至是……消耗品。」

  「我見過一個剛進入輪迴空間的女孩,還穿著校服,只是因為在路上不小心碰倒了一個老玩家的酒瓶,就當場被割了喉嚨,屍體被隨意扔進了下水道,沒有人多看一眼。」

  「那時候,新人最常見的死法,不是死在正式的副本任務里,而是死在爭奪一個發霉的麵包,或者一件勉強能防身的武器上。更多的人,則是在對一切都還懵懂無知時候,就被路過的老玩家,又或者純粹為了取樂的瘋子,像捏死螞蟻一樣隨手解決掉了。」

  源靜靜地聽著,他的手指在身側微微蜷縮了一下,隨即又鬆開。他能想像,能通過與沈琅靈魂的共鳴,感知到那些過往的畫面。

  「我記得很清楚,剛到這裡的時候,每天腦子裡只有三件事:怎麼活過下一個十分鐘,哪個垃圾箱可能還有可以果腹的食物,以及……提防所有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活物。

  沈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要將胸腔中積鬱的某些沉重的東西一併呼出。

  「我的第一個任務,分到一個廢棄礦區副本的清剿任務,目標是清理一群低級異變體。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任務,只是送死罷了,誰能爬出來,誰就有資格繼續苟活。」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巷子角落一堆廢棄的機械零件上,像是透過那堆破銅爛鐵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礦區里,滿地都是粘稠的黑色泥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爛的沼澤上,空氣里瀰漫著硫磺和腐朽的惡臭。

  異變體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人頭皮發緊,像是要鑽進腦子裡把理智都碾碎。

  與他同行的十一個新人,半數在第一波埋伏里就被撕碎,剩下的被污泥里的毒氣放倒。還有一個醫生,和沈琅一起撐到第三天,卻在絕望中選擇了自殺,因為他想至少死得體面些。

  「我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殺出去。」

  「我撿了根斷掉的鋼筋,靠著它捅穿了七八個異變體的核心。污血濺得滿身都是,骨頭都快散架了,但我沒停,因為停下就是死。後來,我找到到一處廢棄的機械倉,躲了兩天兩夜,直到任務時間結束,才拖著半條命爬回來。」

  「最初的一個月,我大概殺了不下二十個人。」沈琅的語氣沒有起伏,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尋常事,「有時候是為了自保,有時候……只是因為我的刀比對方更快。猶豫一剎,倒下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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