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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發芽的時節其實晚了太多,辛符擔心它會長不好,但這株小樹一點都不用他們操心,節節拔高。

  「在鹽鹼地里都能活的樹,在這肥土裡都快橫著長了。」南燕雪道。

  「這樹能長到多高?」郁青臨問。

  「七八丈。」南燕雪低頭看著那株小樹道。

  但到了第三年的夏,南燕雪走到近旁時就得仰著看它了。

  「將軍回來了!」

  南燕雪這一趟往京中去,足有三四月不在家中,望向疾跑出來迎她的郁青臨時,只覺時光凝滯,永恆不變。

  辛符在她身後伸手去摸樹冠,抬頭時揚起下頜,露出一道細長新傷。

  雖然已經癒合多日,但郁青臨一眼看出是刀傷,急道:「誰衝著你脖頸揮這一刀?這是死手!將軍!?」

  南燕雪道:「是鄭家養的武人,真是個心黑手毒的,明明已經分出勝負了,他卻趁阿符不備,又拔刀相向。」

  「鄭家?」郁青臨皺眉道:「武試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的,他這樣就算贏了,難道別人都沒有眼睛?」

  「他十之八九是得了鄭自省的授意,哪怕殺不了阿符,能傷了他也是痛快的。」南燕雪伸手去抿辛符下頜的疤,「那刀磨得很利,傷口看著細,實際很深,離得動脈都只幾寸,若不是用了你的藥,接下來的比試或多或少有些阻礙。」

  余甘子同鄭家根本沒議親,全是蔣伯誼一廂情願,所以這事她也沒放在心上,沒怎麼提過,就連郁青臨直到現在才知道。

  「怎麼會有這樣睚眥必報的人家!要計較下地獄去找蔣伯誼啊!」郁青臨也去看辛符的傷疤,辛符被他撓得想笑,道:「止血散一撲上去血就不流了,然後拿那白膏藥一抹,疤也淡淡的。」

  「這疤淡嗎?這疤這麼長!這疤連粉都蓋不住,」郁青臨見他不是太在乎,就道:「八月里就定親了呀。」

  一提到定親,辛符沒了笑模樣,他伸手捂了一下,道:「余甘子呢?」

  南燕雪也問:「從平江府回來沒有?」

  郁青臨還沒答,只聽辛符急急道:「她去平江府了?什麼時候去的?為了織造坊的事,還是為著什麼別的事?」

  「余甘子去平江府不是家常便飯嗎?你怎麼囉囉嗦嗦問個沒完的?」南燕雪道。

  這事南燕雪沒覺察,郁青臨倒是知道一二。

  誰叫那位平江府市舶司的謝提舉執意要『不順路』送余甘子回來,余甘子只得尋了無人之時在角門處拒他,但謝提舉言辭間很會周旋,他雖處處示好,但並不表明心意,余甘子就不好直截了當的回絕他。

  可憐郁青臨和小鈴鐺捧著一缽雞汁回鹵干在寒風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窩在牆角吃了起來。

  謝提舉樣貌不錯,而且家世優渥,性子似乎也好,但余甘子不喜歡他,不喜歡他話里話外總說她與辛符是『兄妹』,也不喜歡他對著自己時,即便示好也似穩操勝券,必有回報。

  這叫余甘子很想掀翻他。

  牆角的白煙熱騰騰的,泛著一股濃醇的雞湯和豆香氣,余甘子微微一笑,看向謝提舉道:「兄妹之誼?阿符其實比我還小一歲,小時候將軍讓他叫我姐姐,他總是叫得怪聲怪氣。這次也是不巧,他與將軍有事不在府上。等到了我與他的吉日,謝提舉得空也好來府中飲杯喜酒。」

  郁青臨嚼嚼,眨眨眼,『喝喜酒都說出來了!真直接!』

  小鈴鐺嚼嚼,歪歪頭,『喝什麼喜酒?誰的喜酒?』

  直到余甘子提著燈籠照到兩人頭頂上,她無奈地埋怨道:「您呀,何必為給他留臉面,叫自己吹冷風。」

  辛符跟著余甘子去平江府不少次,自然覺察了謝提舉對余甘子有意,所以才在這著急難受。

  他轉身就往馬廄去,鳴首剛到家又要被拽出去,十分不甘願,撇了腿撐著地不肯走,一邊伸長了馬頭去嚼小鈴鐺手裡的大蘿蔔。

  「你騎灰毛毛去好了。」小鈴鐺甩著那蘿蔔纓子道。

  辛符有些嫌棄,「你那匹亂毛馬還是算了吧,根本是水牛投胎,從小到大就喜歡往水裡栽,冷不防就給我馱水裡去了。」

  他剛拽著郁青臨的那匹銀絲出角門,就見余甘子搭著紫菀的手歡歡喜喜提裙從書塾里小跑出來,笑容明媚耀目。

  「阿符在哪裡?」她問。

  「方才在前院同郁公子他們說話呢。」紫菀一瞧見辛符就來找余甘子了。

  辛符見她往正門去了,就把銀絲栓了回去,也跟在她後頭一路瞧。

  余甘子到了那金葉榆樹下,沒瞧見辛符,真是滿眼的失落。

  她又緊著往辛符的院子裡去,僕婦正在灑掃布置,主人卻不在。

  余甘子想了想,她又往自己的院裡去。

  她想著辛符一定是在那,可屋裡也沒人,余甘子扶著門框的手往下滑了幾寸,然後就被另一隻粗糙又熟悉的大手捂住。

  余甘子轉身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又嗔又怒道:「幾日不見,愈發混帳!」

  「只得幾日不見嗎?」辛符將她摟在懷裡,一眨也不眨眼地盯了她看,道:「可是足足一百零七天。」

  他們有這麼久沒見面,他們也是如此。

  「都以為我帶著辛符去參加武試是沖燕北軍中武職去的,所以偏偏給了他一個兩浙路副巡檢使的職位,專管蘇湖那幾個州的,」南燕雪撥弄浴桶里的水花,笑容里有點正中下懷的狡黠,「那一帶他本就熟悉,離家又不算遠,但杭州那地方官衙置所太多,官場諸事繁瑣,不知以阿符的性子來說,能不能應對。」

  郁青臨輕輕攥著她的烏髮,用梳子撥開發尾的結。

  「平江府他倒是去得多,陸路也就罷了,我聽余甘子說,那裡水網密布,漕運貿易頻繁,所以水匪叢生,阿符這差事也是重職。」

  「掌訓治甲兵、巡邏州邑、擒捕盜賊事,的確是鍛鍊人的。」南燕雪說著忽然潛進浴桶里去了,郁青臨看著那些浮在水面上的皂角沫子和薄荷葉,忍不住把目光投到底下去,又慢慢熱了臉,垂了眸子道:「將軍在京城可瞧見什麼故人了?阿等還好嗎?」

  南燕雪咬著一片薄荷葉從水底冒了上來,郁青臨趴在浴桶邊沿上,溫柔地拂開黏在她面上的濕發。

  「見了一些友人。阿等很好,次次考試都是三甲,只是不長個,如今比阿符矮了一個頭。」

  南燕雪用舌尖將那片薄荷葉探出去,張著一雙水潤的紅唇向郁青臨索吻。

  薄荷葉在唇舌間很快破爛掉了,辛辣刺激的涼感被唾沫一沁,變得柔和而清爽。

  郁青臨衣物褪在了桶外,他被南燕雪惑得沒進了水裡,為了同她纏吻,連呼吸都不緊要了。

  浴桶已經是很大,但還是滿出去了一大波的水,『嘩啦』一聲,聽得人心都多跳了幾下。

  南燕雪靠在桶沿上,看著水面一晃一晃,打得沫子越來越多,她合上眼,放下一切掌控,縱情享受這水波的衝擊和撫觸。

  人是中午到的,午膳是晚上吃的。

  南燕雪坐在小廚房外的香樟樹下,悠哉悠哉一邊剝著枇杷一邊看著郁青臨挽了袖口在灶上忙碌。

  他倒是會保養自己,干那事也愈發精進美妙,學問上能同大家辯一辯,這兩年幫著施夫子編了兩本書,甚至私下裡還給女使那本書寫注寫批寫心得。

  他的醫術也一直有進益,每月還有三天在藥鋪里義診,跟著野道去山間採藥,並不因南燕雪離家就整日相思困頓。

  「湯再滾一道就好,這個大的不准吃了。」郁青臨眼疾手快地拿走南燕雪手心裡的枇杷,笑道:「擺了小桌椅,就咱們倆在這樹下吃吧?」

  泰州夏天的菜色爽口鮮濃,鹽水裡撩熟的河蝦一肚子蝦籽堪比蟹黃鮮美,南燕雪一咬破蝦殼,鮮味就濺上舌尖,她拈著蝦在姜醋里點一點,吃了三兩隻,胃口徹底就開了。

  蜆子絲瓜湯在灶上滾夠了火候,掀開蓋時是濃白的,蜆子下鍋晚,一滾就盛出來了,所以南燕雪舀起來的每一隻都肥嘟嘟的,而絲瓜更是嫩糊糊滑溜溜的,連瓜籽都煮得泛開了,又鮮又甜,半碗下肚只覺渾身舒暢。

  餘下一個菜是醬排骨,是郁青臨去灶上著僕婦給她燒水洗澡時就備下的,他們纏綿的時候僕婦給揀了*出來,好險沒烀爛在鍋里,每一根都酥爛脫骨,裹著深紅的醬汁,閃著蜜糖的光。

  這一餐飯吃得實在是太落胃太舒服了,除了家裡沒有別處能吃到這樣的飯菜了。

  南燕雪倒在樹下竹椅上動都不想動,她一下被填飽了兩回,簡直了無所求了。

  郁青臨的心情也很好,他在南燕雪身邊坐下,這樹下涼風習習的,叫他手裡的扇子沒了用處,捏在手裡想起來就晃兩下。

  「你給阿符的傷藥很好用,太醫院正想要方子。」南燕雪忽然道。

  「這個簡單,我寫了將軍遣人寄去就是,只是作價太貴,我還在琢磨更便宜的方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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