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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媽媽和周婆子趕過去的時候,只見到紫菀跪在廊下,掰過身子一瞧,滿臉紅爛。

  她年歲小,身量未成,從沒有經受過這樣的打罵,已經嚇得魂都丟了,發著抖說完緣由,當即昏死在周婆子懷裡。

  第96章 「美人又生了個美人。」

  晚香園雖也在蔣家之內,但其實離得主宅有些距離,原本是個賞玩的花園,是蔣伯誼特意為自己這個幼妹能安享晚年,特意添置營造了一番。

  余甘子第一次來這園子就是蔣姣剛搬進來的時候,她起初是住在別院,並不與蔣家人同住。

  余甘子那時候覺得這園子很美,無一處不精緻,只是院裡的僕婦都兇巴巴的。

  「美人又生了個美人。」

  她那時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張受潮的紙,卻有一種嬌嗔在裡頭,余甘子想這位姑祖母得有四五十歲了,怎麼說話的調門卻像堂姐。

  可那珠簾一撥開,那位姑祖母看起來竟只得三十出頭,雖然歲月留痕,但依然可以說是風韻猶存,真是用一輩子在寫自己的名字——蔣姣。

  余甘子的驚訝取悅了她,她問:「我美嗎?」

  余甘子點點頭,道:「美。」

  「你也很美,想不想同我一樣美得長長久久?」蔣姣又問。

  余甘子那時還小,正想點頭,只聽南靜恬道:「四娘怎麼比得上您的花容月貌?我只要她身體康健就行了。」

  余甘子後來才知道,蔣嬌那天就打算把她留在晚香園,養育教導她,好讓她長大之後能派上用處。

  同她一樣的用處。

  南靜恬回絕了,即便非常委婉,還是成了蔣姣的眼中釘肉中刺。

  很久以後余甘子才明白了蔣姣的恨意是為何而起,因為她覺得南靜恬看不起自己。

  如今,近十年過去了。

  余甘子的這位姑祖母老了許多,如果她素麵朝天,說不準還能看出幾分美人骨,可她偏用厚厚的脂粉塗抹,用珠翠堆出了一張有些怪誕的面孔。

  余甘子不言,蔣姣也不語,只忽然朝余甘子伸出了手,她的指甲修得很美,染了嫣紅的蔻丹。

  這樣一雙被雕琢得如此柔媚的手,余甘子很久沒看過了,將軍府里沒人留這樣的指甲,還染這樣的蔻丹。

  指甲尖在她鼻尖上刮過,又戳在她腮上。

  余甘子動也不動。

  「那樣一件小事,小七隻不過是逗你玩鬧的,怎麼會嚇得你至今都不能說話呢?」蔣姣的聲音聽起來是個十足老人了,她的指甲在余甘子臉上戳出了一個彎彎的紅月亮,她嘟起嘴嗔怪道:「那你以後可怎麼承受呢?」

  小七就是蔣恆儒。

  余甘子看著她詭異的面孔,聞見她身上濃重的脂粉味,胸中泛起一陣嘔意,像是有什麼東西團在她喉嚨處,想吐吐不出。

  「你看看你這表情,如此淡定,好像覺得自己立馬就能從我這齣去了。」蔣姣軟在榻上,胳膊攤在茶几上,皮肉又白又松,「可我聽說,那個護著你的凶煞不是忙著救郁度去了嗎?他眼下就在江寧府的監牢里,說不準,要殺頭的。」

  對於蔣姣直呼郁度的名字,余甘子有些驚訝,她笑盈盈道:「他如今該是後悔了吧?同那麼個凶煞在一塊,都被妨得小命不保了,若是同我在一處,一定是花好月好。」

  屋外靜得連鳥都不會叫,檐下用的燈籠也都很舊了,紅褪輕晃,看起來陰森森的。

  伺候的僕婦都同蔣姣一樣熬成了老嫗,這院裡哪還有什麼旖旎春色。

  蔣姣從淮陽回到江寧的時候,以為自己是自由了,作踐半生,好歹還留了些銀錢,總能買到想要的,只沒想到出師不利,在郁青臨身上沒得逞。

  他一個沒出身的,居然能從她眼皮底下逃了,且遍尋不得,這令蔣姣十分氣惱,要尋幾個俊俏男子替他。

  蔣恆儒辦事毛手毛腳不利落,一時間就有不少閒話傳出來,所以蔣伯誼才會把她弄到這晚香園裡看管起來,說是照顧,實則軟禁。

  這些內情余甘子並不清楚,但也聽過一些風言風語,她在心裡算了算年頭,猜得七七八八。

  「聽說將軍府里,男男女女都雜居在一塊,」蔣姣『咯咯』笑了起來,「那日子是不是美得很?難怪你都不肯回來了。」

  余甘子簡直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蔣姣這是有些瘋了。

  「我說的不對嗎?」蔣姣歪了歪頭,眨著眼,忽然往茶几上一攀,貼著余甘子問:「他們一定是夜夜同房吧?你呢?可還是處子?」

  余甘子再怎麼鎮定也實在受不住蔣姣這種瘋魔樣,驚得摔在腳踏上,爬起來奪門而逃,只是剛跑出去就被人給網了回來,這晚香園就像個蟹籠,鑽進去,出不來。

  「原本,你早就該陪著我在這院裡住的,這是蔣伯誼一早就想定的,你娘真是使了渾身解數護著你,我就沒你走運,我還沒斷奶我娘就死了,要是有娘在,她說不準也會替我爭一爭,哪怕嫁個窮舉子也好,總也有幾年恩愛,總好過嫁給糟朽腐木。」

  蔣姣的神情言談都顯得正常了些,但那雙眼睛還是有些隱隱的癲狂。

  「你把甜吃在前頭了。」蔣姣輕輕一笑,對余甘子說:「往後你的日子比我還不如呢。知道蔣伯誼要把你嫁給誰嗎?一個傻子,但是一個很有名頭的傻子,旁人不知他憨傻蠢毒,聽了都會說他這個做伯祖父的好,這樣好的婚事不留給自家孫女,留給隔房的你呢。」

  蔣姣的指尖在余甘子鼻頭上一點,冰得像一滴融雪。

  「蔣伯誼說,四房這幾年光景不大好,要凶中納吉,要將你的婚事在熱孝期訂下,訂了婚,就這幾天了。等那凶煞回過神來,想起你這茬了,也沒法子把你要回去了。」

  原來郁青臨的牢獄之災有一部分是因為要拖住南燕雪,讓她無暇顧及余甘子。

  余甘子回憶著晚香園布局,想著如何能逃出去,可忽然,蔣姣的面孔貼了過來,余甘子往後仰了仰,聽她笑道:「如果能逃出去的,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蔣姣面對著她,眼睛卻往邊上狠狠斜過去,留出一大片眼白,那混沌的眼烏則看向堂中僕婦。

  余甘子這一夜無眠,她僵坐在床上,門外有兩個僕婦守著,款冬不知道在哪裡,不過她的身契留在將軍府了,蔣家人應該不敢隨意發賣或者打殺了她,否則便是給了南燕雪由頭。

  而她呢?居然還不如身為奴僕的款冬,只因為她姓蔣,是這蔣家的女兒。

  南靜柔那頭靜悄悄地過了一夜,次日收拾了好些余甘子的東西送了過去,她人倒是來了的,但還是同先前一樣,恨不得像鳥一樣飛過就算,也沒提要進門看看余甘子的事。

  晚些時候,南靜柔又去給公爹請安,明里暗裡打探著,說余甘子往後是不是都住在這晚香園裡了?聽說姑祖母很有積攢,往後余甘子的嫁妝是不是由她出?

  蔣四老頭一向覺得南靜柔市儈俗氣,比不得南靜恬有才情,但也沒她那些臭脾氣,嘴甜卑微,在這府里只敢同下人撒撒火的,誰都能戳她一指頭。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她把孩子照料得很妥當,又把手頭幾個買賣打理得井井有條,也算得上有幾分經商才幹,而且她還有個嫁入商賈家的姐姐,聽聞借東風輕輕鬆鬆掙了好些銀錢。

  南靜柔哭窮很勤快,但掙了錢從來不到蔣四跟前說,蔣四還是輾轉聽僕人提起她買賣火熱,一時間有些意動,想盤活手頭的一些死錢。

  起先蔣四對南靜柔是有些提防的,但見她張口閉口就是嫁妝嫁妝,想她先前著意不叫余甘子回來,原來並不是為著將軍府那一頭的,而是很有遠見,早早就想到余甘子出閣得要嫁妝,她不想出那份錢。

  如今余甘子由蔣姣教養,如果允諾嫁妝錢也由中公和晚香園出,那南靜柔就沒有什麼不肯的了。

  蔣四心道,『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咳了幾聲,旁敲側擊地盤問起南靜柔手頭那幾筆進項。

  南靜柔故作納罕道:「爹怎麼對這些俗事有了興致?」

  爹?她怎麼又有了一個爹,在這世上做爹可比做娘要簡單多了。

  南靜柔從蔣四老頭院裡出來的時候,得了他的一樁買賣上的差事,光明正大遣了僕婦出門去了。

  周婆子在鬧市里盪了一圈才往將軍府置下的小院去,辛符夜裡剛去見過三義,曉得郁青臨的境況並不好,正憂心著,方才在桌上伏著睡了一盞茶的功夫,小吉就領著周婆子匆匆忙忙進來了。

  辛符一聽見周婆子的呼喊聲就清醒了,從窗戶里躍出來,未等她開口就問:「是不是余甘子出了什麼事!?」

  周婆子一見他眼下青黑濃重,便知他這頭也沒有好消息,緩了緩道:「暫也沒有什麼事,只是姑娘被接到姑祖母院裡去住了,咱們輕易見不到她,拿捏不准她的近況。」

  辛符讓周婆子進屋,將卷案上的一張營造圖攤開,點了點道:「那姑祖母住在何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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