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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留行一驚,忙說:「你別害怕,我不是對你!」

  可柳善因此刻滿腦子都是他發怒的樣子,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她嚇得眼珠子將要落了地。

  好可怕,他!他會拔人舌根子!!

  趙留行看著眼前人呆愣的模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轉移話題道:「你遠道而來一定辛苦,先進去歇息吧。晚飯很快就好。」

  咦?有飯吃了?

  那能給自己飯吃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壞~

  柳善因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飢腸轆轆了這麼多天,她已是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無人能懂眼下吃飯這個詞,對她的誘惑力有多大。瞧她轉瞬望向趙留行好奇道:「趙趙將軍怎麼知道我餓了?」

  趙留行聞言愣了一下。

  他實是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爛漫的女郎。

  但至於自己為什麼知曉她餓了……他想大概是因為她的肚子早就在門外時,就遮掩不住地叫,讓他不想知曉都難。他便應聲說:「我猜的。」

  趙留行一本正經端著娃娃,沒說實話。

  柳善因卻信以為真,「趙趙將軍猜的真准!」可當她想起適才那人言語中的針鋒相對,又擔憂地問,「只是趙趙將軍,我們在這裡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不若我還是……」

  趙留行抬起的步子,因她而停下。

  他轉過頭剛剛好立在下一道院門中,忽而轉變了摸樣,他就這麼看著柳善因說:「你們安心呆著,添麻煩的是我才對。」

  -

  內庭的桃花開得正好,是嬌嫩的粉紅色。

  柳善因哄睡小侄子立在花雨紛飛的廊前,耐心等待趙留行更衣歸來。

  她定睛望向來時的遠方,總算能夠平靜下來。

  冥冥想起柳徽,柳善因不由暗道:「阿兄保佑,我們終於平安逃到洛陽了。」

  趙留行在京的住處不大,里外里三間房。小庭幽院,柳暖花春,倒是別有一番風情。柳善因好奇張望,要知道往前住在蘭花村,家家戶戶儘是茅屋草舍,她從也沒見過這樣好的宅院。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望啊望。

  直到望見一身官綠圓領袍的兒郎,似勁竹般挺立身旁,反應總是慢半拍的柳善因才趕忙斂容,垂下了眸。可沒等她問候,趙留行就先開了口:「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柳善因眨眨眼,小聲答曰:「柳善因。」

  善因善果,善始善終。趙留行點點頭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柳善因瞧他沒反應,緊接著補充:「趙趙將軍就叫我小柳吧,鄉親們都這麼叫我。」

  「小柳。」趙留行下意識地重複。

  柳善因趕忙應聲,「誒!」

  兩人對上眼神時多少有些陌生,適才的鬧劇似乎被人拋在腦後,柳善因躲閃開趙留行冷峻的目光,卻看他唇峰欲動,張口無聲。

  柳善因抬起頭,琢磨眼前人想說什麼。

  誰料,端著茶飯的女使忽而闖進二人的視線,趙留行見時機不對,默然回身推門。

  柳善因就沒去追問。

  -

  後時,相對而坐一張飯桌,小侄子被柳善因放在一旁的坐榻上再次進入夢鄉。

  趙留行盯著退出門外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才回眸望向對面。

  他說:「府中吃食簡單,柳家……小柳別嫌。」

  柳善因搖搖頭,張口的時候眼神一刻也沒從飯菜上離開過。她道:「趙趙將軍哪裡的話,小柳怎麼會嫌棄呢!我感激還來不及——」

  趙留行正身坐著,他不理解眼前的女郎為何一直稱呼他為「趙趙將軍」。

  可這頭一遭見面,

  因為與之不熟,他也就沒多追究。

  趙留行察覺出柳善因的飢腸轆轆,張口客氣:「吃飯吧。」

  柳善因聞言慢吞吞拿起木箸。

  此刻哪怕是腹中空蕩,不見主家動筷,她愣是不敢下手去夾。

  趙留行見狀接茬說:「別拘謹,就當自家一樣。我下值前在宮中用過了,你只管自己吃。」

  眼前人的話,就像是聲令下。柳善因再顧不上那麼多,夾起與新鮮薺菜一同烹炒的雞蛋擱在碗中,配著就是一大口香甜的黍米咽下。

  柳善因吃飯如打仗,趙留行著實被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嚇到。

  可他沒說話,只是默默倒了杯熱茶推向了她。之後轉眸望向那端的娃娃,趙留行隨口問了句:「這孩子是……你的?」

  同是一句話,卻有兩重意。

  柳善因答曰:「侄子。」

  她一邊扒拉著碗中飯,一邊嘟嘟囔囔地回著趙留行的話,生怕錯過他的每一次問答。

  柳善因解釋說:「這是我阿兄的遺腹子。」

  趙留行愣了下,自己該想到的,柳徽臨死前曾說過要他照拂家中的孕妻和胞妹。

  此刻,屋內在柳善因語畢後陷入沉默。

  趙留行憶起那場慘痛,不覺握緊了拳頭。那時若非在西行的路上遭了敵軍埋伏,柳徽便不會因為護他突圍而死在異鄉。所以,他斷不能按照趙家的意思在洛陽虛度光陰。

  他定要殺回北庭,報了這不共戴天的仇去。

  趙留行忽而抬起頭,誠懇道了句早該說的,「抱歉。」

  這突如其來的致歉,惹得柳善因悲從中來。

  瞧她眼中霎時淚意漣漣,跟著陣陣酸楚湧上心頭,

  口中的黍米便再難下咽。她就這麼噙著半口飯,呆在了飯桌前。

  父母早亡,相依為命的阿兄又年輕命喪,叫她如何不悲傷…

  可是……

  「趙趙將軍,這怎麼能怪你呢?」

  柳善因沉默良久,才回了這樣一句話。

  她依舊低著頭,心裡卻跟明鏡一樣。她想阿兄是赤膽忠心的大英雄,他不是為眼前人而亡,他是為永明而亡。所以,怎麼怪也怪不到他頭上。

  柳善因將許多事藏在心裡,眉眼卻不再展露分毫。

  她想勸勸趙留行,但害怕自己詞不達意,便把話連同剩下的半口黍米,一塊咽了下去。

  她呢,總喜歡向前看,最不願往後瞧。

  沉默愈演愈烈,趙留行盯著柳善因雙環髻上的殘花,試圖繞開這個沉重的話題,繼續說起適才在屋外沒能說出口的話,「柳徽臨終之託,要我多多照拂。柳家妹妹,能到這兒來尋我,可是出了什麼事?有事你儘管言語,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在所不辭。」

  「……」

  「趙趙將軍,我若不是被逼得實在沒有地方可去,沒有親戚可尋。一定不會到這裡來叨擾您。」

  柳善因應聲時,明顯帶著委屈的哽咽。趙留行不知發生了什麼,只叫她慢慢說。

  彼時,柳善因端著碗筷的手未曾擱置,她把思緒拋去了逃離蘭花村的那天晚上。

  「可阿兄死了,大伯一家盯上了阿兄留下的宅院,良田,還有您和朝廷給的銀兩。他們串通嫂嫂娘家,不知許了嫂嫂娘家多少好處。親家大舅竟在嫂嫂生完小寶第三天,不顧嫂嫂的反對,執意將嫂嫂帶了回去。打算另行二嫁。」

  「大伯他們便趁機以小寶無人看管照顧為由,不經我同意,強行住進了我們的院子。」

  「他們欺人太甚——他們趕走了嫂嫂,讓他們母子分離。最後為了將我也清理出門,以把持小寶獨吞財產,居然要將我嫁給村里臭名昭著的混帳東西。」

  柳善因心有餘悸,她的手在抖,趙留行看得真切。

  可幸好柳善因逃出來了,她沒有被命運折服,「我知道,我不能就這麼任由他們安排,更不能把阿兄唯一的孩子交給他們撫養。所以我便瞅準時機趁他們吃酒醉下,偷了小寶一路往南跑。」

  「我沒有辦法回頭,我怕被他們抓回去,就只能到洛陽來尋您。」

  話音落了,柳善因平靜下來。

  趙留行卻憤然拍案,「豈有此理——他們竟做這般非人之事!」

  這事莫說落在柳徽妹妹的身上,就是落在無關之人的身上,也會叫趙留行義憤填膺。他此刻眼中殺氣騰騰,恨不能現在就殺到蘭花村去。只是……

  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還是得聽聽眼前人自己的意見。

  他問柳善因:「小柳想我怎麼做?」

  柳善因卻眨眨眼,沒能明白趙留行話中深意。

  她當下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帶著小寶活下去,從沒想過要去報復大伯一家。而且她也不想給眼前人添麻煩。畢竟人家是個高高在上的將軍,與她這種粗俗的鄉野丫頭,是不一樣的人。

  她又能要求他什麼呢?

  或許是因為自小沒有父母的庇護,叫柳善因早就忘記反抗的本能,更不知道什麼是爭取。

  那天能夠冒險逃離蘭花村,已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

  柳善因望著趙留行凝重的眼眸,猛地起身道出個請求,「請趙趙將軍幫幫我,收留我在府中做工——」話說出口的一瞬,她給趙留行鞠了一躬,「髒活累活,我都能做。只要您能叫我們留下,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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