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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佳佳笑:「沒事沒事。只是聲音,這歌很火的。」

  她又把耳機放在她耳邊。

  音樂再度滑出來,像小溪滾過鵝卵石,叮叮咚咚的。春好睜大眼睛。

  她深吸口氣,雙手不由自主攥起。

  窗外,小縣城的陽光照進來,把水磨石的地磚罩得晶瑩發亮。

  門口傳來腳步聲,一道身影出現在床尾。

  秦在水剛好走進來。

  他穿著白色長袖襯衫,手裡拎著黑色塑膠袋。

  見到春好坐在床上,他微頓,隨即淡笑:「喲,醒了?」

  ……

  春好後來才知道,這首火遍大江南北,十年不衰的歌叫《青花瓷》。

  她才知道,秦在水踏進來的那一刻,歌詞唱的是: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

  「這是湖北特有的早市,一直開到中午十二點。好人性化,不像北京,早餐九十點就沒了。」蔣一鳴坐到一家麵館門口,他抽了紙把桌上的發光的油垢擦拭乾淨才道,「秦教授,您坐。」

  秦在水看眼春好:「坐吧。」

  春好這回很聽話,她坐到長條板凳上。

  蔣一鳴和柳佳佳坐到對面,秦在水坐到她旁邊。

  蔣一鳴看見路對面有推車在賣豆漿,他去買了四杯回來。

  他頭頭是道:「當地人把吃早餐叫過早,還能喝早酒呢。但我們不喝酒,我們喝豆漿。」

  秦在水動動嘴角,算是回應。

  他拿了桌上的涼茶,給大家一人倒了一杯。

  春好知道這個,西村的人也會喝,叫三皮罐。

  她拿起一次性塑料杯喝了一口。

  背後,有路過麵館的人看見她:「誒,你看那伢,頭髮哪列麼搞起在?」

  春好的頭髮是幾個月前被春強剪的,坑坑窪窪,從前面看很滑稽,但從後腦勺看,那些頭皮裸-露的地方則顯得可怕。

  秦在水出聲:「佳佳,你是不是有個鴨舌帽?」

  柳佳佳立刻會意:「哦,對的對的。我這就拿過來。」

  鴨舌帽從車裡拿出來,她把帽子調節了大小搭在春好頭上。

  像個假小子。

  柳佳佳噗嗤一笑,春好不懂她笑什麼,她看向秦在水。

  男人也看著她,嘴角淡淡牽著。

  不一會兒,早酒的鍋子上來了,是牛肉,麵條則要自己去拿。

  蔣一鳴跑了兩趟,給四個人把麵條端過來。

  「秦老師不吃辣。」他又拿了個小碗裝了溫水,「您可以拿這涮一涮。」

  秦在水:「多謝。」

  春好聞見面香,她眼睛一亮,小身板立刻坐直,拿了筷子開始呼嘯進食。

  秦在水看著她,她真餓壞了,吃麵和小倉鼠一樣,腮幫鼓鼓的。

  春好這兩三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全靠輸液吊著。

  麵條很快見底,她抬頭,含糊道:「我還要起一碗。」

  蔣一鳴揮手:「老闆,再多要一碗牛肉麵。」

  第二碗面端過來。

  蔣一鳴和柳佳佳吃完就先離開了,他們大概率中午回西村,兩人得去住宿的地方退房。

  秦在水則留在原地陪她吃麵。

  四周沒人了。春好臉埋在面碗裡,她喝完第二碗湯,吃不下了,滿足地坐直身。

  秦在水手指抵著下頜角,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吃飽了?」

  春好點點頭。

  「那走吧。」他正想站起來,衣袖卻被她抓住。

  春好用沒學過多久的普通話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秦在水聽見她前後鼻音不分的普通話,笑了一道,咬字清晰地說:「秦在水。」

  他從桌上的抽紙里抽出一張新的,又從口袋裡拿出鋼筆。

  他在紙上寫出他的名字。

  「是這幾個字。」秦在水寫的是標準的小楷,「醉後不知天在水的在水。很好記,筆畫也不多。」

  春好看見黑色的墨水在紙巾上洇開,她認識這三個字。

  她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問:「那我的名字怎麼寫?」

  秦在水看她一眼:「這樣寫。」

  他重新拾筆,一筆一划寫下「春好」兩個字。

  春好眉毛皺起來:「真的?」

  可她怎麼記得,自己的「浩」不是這麼寫的?

  難道她記錯了?

  應該是她記錯了吧,畢竟她讀的四年級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春好盯著那張餐巾紙,盯著兩人的名字,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

  秦在水則看著她,目光深黑,他沒問她那凹凸不平的頭髮,沒問她身上青紫的傷,也沒問為什麼睡在豬棚,他只問:「春好,你願意出來念書嗎?」

  第4章 春起秦在水,你會來看我嗎?

  [月光如水,山背如霧,他的背影並不偉岸,卻又十分堅守。]

  -

  回西村的路上,春好和秦在水坐在後面,蔣一鳴開車。

  柳佳佳把包里的調研表拿出來,放在腿上一張一張整理:「後面的論文終於不用愁了,這些素材夠寫好多東西了。」

  蔣一鳴:「院長有沒有來問你要不要留校讀博?」

  「問了。但我還沒想好呢。感覺找工作也不錯,現在網際網路發展快,也需要人。」

  后座的秦在水聽見他們聊天,便道:「如果想繼續讀博,我可以給你們寫推薦信。」

  柳佳佳和蔣一鳴對視一眼,轉過頭問:「您明年不帶博士生嗎?」

  秦在水:「職級不夠。」

  蔣一鳴說:「我記得您在院長那有掛名帶博士生的名額呀?」

  秦在水是北大副教授,16歲念大學,24歲完成博士學業,履歷亮眼,是學院裡的高尖人才。蔣一鳴想一直跟在秦在水團隊裡走學術的路子,可以留校當老師。

  秦在水卻說:「後面扶貧工作多,時間不夠。」

  兩人這才點頭。

  這幾年國家扶貧工作陸續展開,北大成立了貧困地區發展研究院,秦在水承接了這個工作,估計後面幾十年都會為這個事業四方奔走。

  蔣一鳴和柳佳佳目光望向前面,車廂顛簸,他們都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

  春好坐在秦在水旁邊,她沒有前面兩人那麼多思慮,她趴在車窗上,看外面大山起伏,像一隻自由的鳥兒。這是她曾經夢想的場景,飛過山尖,一直飛到世界盡頭。

  她心情悠揚,嘴角翹起來,即便知道回到西村她的日子依舊不好過,但仍舊抑制不住地開心。

  秦在水把早上去外面買的球鞋和襪子從那個黑色塑膠袋裡拿出來,放到她座椅腳下:「穿鞋?」

  他怕她不知道怎麼穿,正想幫她,她揮手:「我自己會。」

  秦在水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春好俯身穿好鞋襪,給自己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抬頭,下巴一抬,沖他得意一笑。

  秦在水揚眉,彎唇配合著點頭:「厲害。」

  而後他看向自己這邊的窗外,手指抵著嘴唇,過了幾秒,還是沒忍住地笑了。

  車一直開到晚上,四個人回到西村。

  晚上的山村幽藍如墨,蔣一鳴放慢速度,開得很小心,車彎進村委會,穩穩停在國旗下,他才鬆口氣。

  剛一下車,春好就望了眼四周。

  黑黢黢的山,遠處偶爾幾戶村民有煤氣燈,柔涼的晚風,蚊蟲在村委會門口的照明燈下嗡嗡繞著。

  秦在水正考慮要不要讓春好和柳佳佳一起住一夜,總比送回她爸那挨打得好。

  可話還沒出口,周圍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黑色的影子頃刻湧進,村民如海浪一樣烏泱泱襲來,把四個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秦在水蹙眉,反應極快地把春好拉到身後。

  蔣一鳴和柳佳佳嚇了一跳,立刻從車裡拿出電棍和防狼噴霧。

  這種事他們遇到過多次,越閉塞落後的村莊,村民越會抵抗外來的脫貧團隊。

  有人撐起火把。

  為首的春強用鋤頭指向秦在水,沖身後的村民嚷:「就是他!拐了我伢還不給錢!」

  「還人!」

  「還人!」

  春好站在柳佳佳身後,秦在水前面的村民舉著鐵耙鐮刀,夜裡她看不清有多少人,只有示威的聲音山呼海嘯,黑色的人影在火把的掩映下如同未開化的鬼魅。

  人太多了,蔣一鳴看著那些閃著寒光的鐮刀,他頭冒冷汗,拿著電棍不敢輕舉妄動:「秦、秦老師……我們怎麼辦啊?」

  秦在水冷著臉,他正要出聲,圍在後面的村民已直接上手,把藏在柳佳佳身後的春好一把揪出來。

  柳佳佳嚇得渾身僵硬,春好像只被捏著脖子的野貓,就這麼被人給提了回去。

  春強舉著鋤頭,另一隻手把人一拉:「你個小畜生,跟老子滾過來!」

  「我不!」春好奮力掙扎,「我不跟你回克!」

  春強一巴掌呼過來,結結實實把她半個身體都打斜側過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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