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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推開周旭。

  事實上,方秉雪很早就發現了,周旭這人一旦對誰好,那就是掏心窩子地去做,就像只度過了整個冬天的松鼠,在洞穴和樹根里藏了那麼多的食物,然後捧著過來給他,怕他餓,怕他冷,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拿出來,說你看,我這麼富有——不,周旭不說,他只是安靜地行動。

  之前方秉雪告訴過他,說旭哥,我不需要你對我好,我願意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你。

  周旭沉默了幾秒:「對你造成負擔了嗎?」

  「沒有,」方秉雪說,「我不改變你,如果你覺得這樣做,你有安全感,會幸福的話,就沒關係。」

  周旭已經沒有家人了。

  他把方秉雪當愛人,當小孩,當自己的全部家人看,某種程度上,周旭像是個壓上一切的賭徒,可愛情不是可以論斤稱兩的砝碼,這裡沒有莊家通吃的規則,也不存在願賭服輸的道理。

  而天秤的那端,站著一個方秉雪。

  「對我好吧,」方秉雪輕聲道,「想怎麼對我好都行,是應該的,你不要怕,我在呢。」

  過了會兒,周旭才偏過臉,笑了:「你這弄的……怎麼成你哄我了。」

  「我樂意哄誰就哄誰,」方秉雪說,「我喜歡你,我哄你那不就是天經地義,誰也管不著。」

  周旭頓了下,才說:「我……我去洗把臉。」

  這人居然沒接話,跟木頭似的往洗手間走,方秉雪才不放過他,跟著進去,從後面抱著人,把臉放在寬闊的後背上:「旭哥,我也心疼你。」

  這一番話說完,倆人都不吭了。

  方秉雪也是情緒突然上來了,不管不顧地來了一堆,說的時候沒什麼感覺,說完後覺得,哇靠,還挺酷的。

  可惜這會穿的是睡衣,不是能襯托出身段的襯衫,方秉雪的保護欲挺強,又講究,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正琢磨著呢,感覺周旭呼吸有點重了。

  「怎麼樣,」方秉雪抬頭往鏡子裡看,能看到周旭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著,眼尾有點紅,「是不是覺得我也能依靠?」

  周旭聲音悶著:「嗯。」

  「那就別讓自己這麼累,」方秉雪說,「想依靠就來,有情緒了就說,別憋著,咱倆是處對象呢。」

  周旭這才轉過身體:「沒,我沒憋著。」

  「真的?」方秉雪歪了下腦袋:「那你說,你真的沒生氣?」

  外面還在放煙花,一朵朵地炸著,先是璀璨的明亮,然後才是後知後覺的沉悶聲響,周旭感覺自己心裡有根繃著的弦突然鬆了,軟和了,沒那麼扯得疼了,他抿著嘴看方秉雪,看了會兒,突然站起來,一把給人懟到牆上。

  唯一的理智就是護著方秉雪的手,沒碰著夾板。

  吻得很兇,邊吻邊罵,說他怎麼可能不生氣,擔心極了,猜測方秉雪出事的時候,一宿都沒睡著,而見面的時候,又心疼壞了,說方秉雪是混帳,沒良心——

  方秉雪不甘示弱地回吻,也跟著罵,說你才混帳你有沒有覺悟啊,當警察家屬就這樣,都讓你早點做好心理準備了,自己選的怪誰?

  這個場面還有點滑稽,激烈的親吻中,還要趁著換氣的功夫罵對方幾句,顯得兩個人都很慌的樣子。

  周旭罵不過方秉雪,到底心軟,氣勢上就輸了半截,不僅被方秉雪反客為主地咬住嘴唇,還被摸了腰,這傷員一隻手不能動,另只手可沒閒著,趁機占了好一會便宜。

  給周旭摸惱了。

  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他乾脆把方秉雪翻過來,一巴掌拍向屁股:「就是怪你!」

  方秉雪嗷一嗓子叫起來:「你吵不過你打人?」

  「你還摸我呢!」周旭又打了一掌,「你剛一直在摸我!」

  本來就是嘴硬心軟的人,被方秉雪逼出了情緒,這會兒完全繃不住了,把準備的東西拿來後,就單手扯開睡衣扣子,另只手把方秉雪的臉往後掰,和自己接吻,方秉雪的喉結滾動著,閉了閉眼:「旭哥……」

  周旭從後面咬著他的耳朵,氣息灼熱:「我在。」

  「去床上,」方秉雪的嗓音有點啞,「別在這……」

  周旭順著吻到後頸:「冷?」

  方秉雪弓著背,艱難道:「不是,就……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倆還在洗手間呢。

  而側面就是洗漱台,掛著一面鏡子,明亮,清晰。

  周旭看了眼,直接摁著脖子把方秉雪拽過來,按洗手台上面了:「趴好,注意手。」

  其實這個地方挺合適的,方秉雪的手肘能撐住,不會碰到夾板,但這次做的,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刺激,方秉雪從頭到尾都低著頭,偶爾受不住了,才用眼睛飛速地掃一眼鏡子,就喘息著垂下睫毛。

  睫毛也濕了,烏潤的,一簇一簇的。

  空氣有點潮濕,悶熱,門鎖被周旭擰上了,狹小的空間內,隨便怎麼折騰都可以,先是額頭蹭在鏡面上,然後是後腦勺,周旭一會兒按著他,一會兒又抱著他,但位置始終沒變,就在鏡子這,卯足了勁兒紮根似的,方秉雪不敢往裡面看,周旭看了個明明白白,瘋了,失控了,他把懷裡人箍得很緊,逼著人家叫出聲,不放過任何一點點的空隙,不允許有絲毫後退的可能。

  在方秉雪失神時,周旭捂住他的嘴,反而不讓叫了,等平息了才問:「受得了嗎?」

  方秉雪閉著眼,吞咽了好幾下才開口:「爽。」

  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爆裂聲越來越密,越來越快,一朵朵地綻放著,仿若液態的絲綢傾瀉而下,當最後那金色瀑布照亮穹宇,心臟都被震得停滯些許,不知過了多久,煙塵逐漸沉澱,余只剩一兩點火星,緩緩落下。

  凌晨兩點,方秉雪洗了第三次澡。

  手沒碰到真是萬幸,他趴在床上,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小腿酸軟。

  折騰了個夠本,完全不想動,周旭把方秉雪抱在懷裡,親了親對方的眼皮:「睡吧。」

  「不想睡,」方秉雪嗓子啞了,嘴還欠著,「想抽菸,我正回味呢。」

  「怎麼,」周旭揉著他的脖子:「 你喜歡這個地點?」

  方秉雪緩了會兒,才懶懶地笑:「傻比,我喜歡的是你。」

  第61章

  看來是挺累的,直接都說髒話了,周旭倒是挺喜歡方秉雪這灑脫模樣的,自從這人卸下偽裝後,當著面就開始抽菸喝酒,很張狂。

  兩個成年男人在床上較勁這麼久,累壞了,周旭昨天一宿沒睡,給方秉雪揉著揉著就打呵欠,方秉雪早就睡熟了,胳膊腿兒都搭在周旭身上,過了會兒,周旭把人往自己懷裡攏好,也睡了。

  時間飛快,正月過完,方秉雪的夾板拆了,醫生說讓經常活動活動,就沒啥事了。

  這段日子都是周旭在幫他洗頭穿衣,幾乎把飯都餵到嘴邊,方秉雪被慣得不像樣,還真有些不習慣。

  但他必須得習慣,該寫的報告要寫,該開的會要開,成果驗收,資料移交,檔案歸檔,都是剩這個月裡必須要做的事。

  因為還有一個月,方秉雪就要離開西北了。

  他其實有些刻意迴避,無論是在局裡還是外出辦案,基本不會主動提這件事,就有次李文斌問了句,說小方這次立功什麼時候下來,有人扭過臉說,剛把醫療鑑定報告遞上去,還在材料申報呢,李文斌說這麼慢啊,到時候小方都回去了。

  馬睿聽見了,拎著兜蜂蜜小蛋糕過來:「老師,你要不還是把我們帶走吧。」

  駐點的目的之一,培養三名帶不走的技術骨幹,如今已經完成目標,方秉雪手裡握著筆,低頭笑了會,居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三月,西北春回大地,風還硬著,卻已裹了些暖意,凍了一冬的黃土逐漸鬆軟,踩一腳,像踩在發酵的麵團上,新翻的土地混著糞肥的味道,放羊的老漢披著襖蹲在河沿,眯著眼抽菸袋鍋子,坡上散著羊群,像撒了一地會動的棉花。

  方秉雪已經在陸續收拾行李了,來的時候沒拿多少東西,走的時候才發現,一年時間,也添了不少的物件。

  被褥不拿了,留在周旭這裡,衣服打包收拾過了,把後備箱塞得挺滿,闔上蓋子後,周旭還跟他開玩笑:「怎麼辦,說好了要給你帶兩隻羊回去,沒地兒放了。」

  「等之後吧,」方秉雪靠在車上,「肯定還會有機會的。」

  這個月方秉雪忙,兩人都沒好好親熱,只在晚上睡覺前抱著說會話,方秉雪說單位昨天拍照了,在前院的國旗下,馬睿和小李站在他的左右,李文斌和老閆等人坐在前面,太陽光線大,大家表情都挺嚴肅的。

  方秉雪還說,這個學期剛開始,阿亮給他發過信息,說自己讀書很辛苦,但也快樂,還問了旭哥的情況,說到這裡,方秉雪就開始笑:「他不問你,反而跑過來問我。」

  周旭用拇指颳了刮他的臉頰。

  又過了會兒,方秉雪說,不僅是阿亮,老閆也在問,問接下來怎麼安排,周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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