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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一是根本沒聽清,二是沈祝山表述得也很模糊,他說:「你到底在說什麼?」

  沈祝山看了徐承一眼,一咬牙,一鼓作氣上前邁了一步,然後想要附耳告知徐承他那年紀輕輕就難以啟齒的隱疾。

  卻沒想到徐承看到他上前,竟然如臨大敵地往後退了一大步,他用手一撐,推了沈祝山的肩膀一下:「沈哥!」徐承似嘲似諷地說:「我可不想死啊。」

  他裝模作樣地環顧四周:「感覺下一秒就要被孔洵的人帶走,拋屍荒野了。」

  沈祝山一時間面露尷尬,他知道孔洵一定是給徐承造成過不少的困擾。

  在徐承心裡,對於沈祝山和孔洵在一起這件事,雖然接受,但是並不祝福,對孔洵的態度,也只能是這樣背地裡不痛不癢的嘲諷幾句,因為真要細細掰扯起來,徐承有今天的下場全拜孔洵所賜,有今天的成就也沒少孔洵在裡面推波助瀾。

  高三那一年,出身小縣城徐承,父親是廠里的技工,母親縣城醫院護士,在他出國留學這件事上,可謂是舉全家之力,將父母半輩子省吃儉用,連同爺爺奶奶留下來的錢都拿出來。那時候整個一中高三去留學的都沒幾個,溪縣對留學事宜的信息閉塞,他母親望子成龍,求學心切,結果竟然被一個黑心中介給騙了,錢都掏空不說,徐承留學夢也就要泡湯。這時候,突然有好心人士上門,自稱是資助貧困優秀學生圓留學夢。

  母親歡喜雀躍,激動地握著上門商討,資助留學事宜工作人員的雙手,幾欲落淚,是沒想到徐承留學的事情上竟還能峰迴路轉。

  徐承當時看著走進來的工作人員的制服,左胸口的位置上是一個似浪花又似狐尾的標識,到很久以後徐承認識到那是博躍集團的品牌圖標,又知道躺在重症監護里的集團董事長姓孔,才後知後覺回過味來。

  徐承是比趙臨豐和苟袁聰明不少的人,知道天上不會那麼莫名其妙掉餡餅,可是這條路他還是在父母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走了。在外留學期間,徐承經濟緊張就算是孔洵不做手腳,機票往返一趟都快要幾萬塊,徐承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回國,可是直到畢業,徐承想要回來還依舊屢屢受阻。

  沒有孔洵,徐承可能壓根兒出不去,從溪縣那個小縣城裡根本走不出來,沒有孔洵,徐承也不會好幾年,連母親生病都回不來。

  沈祝山這會兒氣息弱了些:「真對不住。」

  下一秒,沈祝山又信誓旦旦地保證:「放心吧,他答應過我,不會再找人跟蹤我,也不會再插手我朋友的事。」

  這樣的話,估計也只有沈祝山這樣的人會信。

  看徐承不為所動的樣子,沈祝山猶豫萬分,可是這事確實不宜大聲喧譁,於是沈祝山抬起來雙手,倏然緊握,兩個拳頭疊在一起,變成了一個超長話筒,既保持了距離又隱蔽了風聲,確保將消息一字不漏的傳遞到了徐承耳中。

  片刻後,聽完沈祝山所描述的病情,徐承不由開口:「是這毛病?我又不是男科大夫。」

  「那你多少懂些吧。」難道讓沈祝山自己去掛男科門診?此事事關男性尊嚴,直男包袱很重的沈祝山可是極難邁出來那一步的。

  徐承看著沈祝山,發現沈祝山臉上似乎是感到太難堪,連頭都微微低了下去。

  徐承皺起來眉頭:「你都這個樣子了,孔洵還逼迫你做那事?」

  由此可見,孔洵為人。

  「你現在移植才半年多一點,身體有些地方沒恢復完全,有些障礙也是正常的。」依照孔洵那種性格,和沈祝山的主治醫生事無巨細地快要交流過八百遍,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種事。

  徐承看沈祝山的樣子,心裡琢磨過味來,「他故意的吧,你也別太信他的了,被騙得還不夠慘?」說著說著,徐承語氣里都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了。

  沈祝山聞言,愣怔片刻,他說:「真的?」

  徐承說:「真的啊。」

  沈祝山不可控制地憤怒了,感覺孔洵這個人簡直太壞了,那天把沈祝山的手搞得不能要了,後半夜還在那裡假惺惺的一副溫柔小意的樣子在那安慰沈祝山沒關係什麼的,不知道怎麼有臉說得出來,故意讓驕傲的沈祝山,在此事上變得自卑,實在是陰險。

  「等著吧,我晚上一定好好教訓他!」

  徐承看著他的樣子,在心底嘆了口氣,孔洵對沈祝山周邊的人尚且擺布到這種程度,對沈祝山的擺布恐怕會更深,孔洵能演善言又狡猾,沈祝山又是慣會心軟的,就算是發脾氣,恐怕孔洵說幾句又被帶著走了。

  沈祝山的話說完,正要與徐承告別,視線里突然出現一個人,往他們這個方向走,還看著他們。

  沈祝山抬頭,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孩,又白又窄的一張臉,鼻樑挺翹,眼尾卻上挑,憑空生出來幾分媚態。

  男孩手裡提著一個便當盒,全身上下的穿著能看得出非富即貴,先是看徐承,又看了沈祝山一眼,然後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叫了一聲:「徐承。」

  「誰讓你來這兒的?」

  沈祝山聽到徐承的語氣有些不解風情的冰冷,這明顯是來給他送飯的,沈祝山看著那個男孩,被徐承這一句話弄得不敢往前走了似的。

  沈祝山看著他,衣著看得出來出身不凡,非富即貴,不知怎麼,沈祝山耳朵里突然迴響起來,孔洵的那句「貴人相助」。

  沈祝山看到眼前這個疑似貴人的人,正在打量自己。

  徐承轉頭對沈祝山說:「沈哥,我有點事。」

  沈祝山其實是從在徐承脖子上看到草莓印之後,才感覺和徐承之間恢復從前了,甚至這一事上最先想到找徐承除了他是醫生之外,也是覺得他們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你忙。」沈祝山識趣地對徐承眨眨眼,表示不耽誤徐承好事。

  臨走,沈祝山撇過去一眼,看見徐承還是走向那個男孩。

  男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徐承拽著他胳膊走了。

  因為沈小山不支楞了這件事,搞得沈祝山這段時間,偶爾走路都是嘆口氣不說,再也沒跳起來夠過門框,也不虛空投籃了。

  從醫院走出,沈祝山心結一解,又轉念想到他第二件大事。

  孔洵是處在一個日理萬機位置上的人,這段時間連七歲的孔睿都忙碌起來,不是學琴就是學畫,出門前聽說今天該學擊劍了,整個家裡只有沈祝山這麼一個本來最閒不住的大閒人沈祝山。

  重回汽修廠這件事,還有點兒尷尬,因為沈祝山當時以為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跟彪哥提了辭職,彪哥再三挽留都沒法打動沈祝山,這會兒再回去也不知道廠里人手是不是已經滿了,又要和彪哥說多少軟話。

  來到汽修廠門口,剛好碰見王師傅在穿著汗衫,正在洗車。

  他也看見沈祝山了,把手裡的清潔劑丟給旁邊一個面生的小學徒,王師傅往沈祝山這邊走來:「小沈,你怎麼來了?」

  沈祝山說:「我來看看。」

  他朝裡面望,沒發現彪哥的身影,看到牆上招工的GG牌也摘了。

  「彪哥呢?」沈祝山這樣問,又隨口閒聊一樣說:「店裡最近生意怎麼樣,還可以吧。」

  王師傅說:「可以呀,前段時間是真忙,這段時間淡季好了一些,不過也少掙錢了啊,阿旭現在都開始帶學徒了。」

  「真的假的?」沈祝山說:「你之前不是還說他比我笨,教不會呢,真是沒想到啊,對了,店裡現在還缺人手嗎?」

  王師傅不知怎麼,篤定地搖了搖頭:「不缺。」

  沈祝山不死心,要朝里走:「你等等我找彪哥聊聊。」

  沈祝山繞開王師傅,朝他左邊走,王師傅突然也朝左走,沈祝山朝右邊進來,王師傅又朝向右,堵住了他的去路。

  「師傅,我知道我那時候辭職突然,可是家裡有事,事發突然,我也不是故意,再說了我最後那一月的工資不也沒要嗎!?」沈祝山不得不停下,和王師傅再嘮嘮了。

  王師傅說:「這也不是工資不工資的事啊。」

  「是,是傷害了彪哥感情,我去給彪哥陪個不是。」沈祝山也是徹底拉下來臉了。

  沈祝山再次邁開腳步:「你總得給我個機會試試吧。」

  「這裡頭都是汽油味,環境不好,細菌超標,對你身體……」

  「我身體現在好著呢!」沈祝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正推著王師傅的胳膊。

  下一秒,沈祝山動作一頓,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王師傅,他可從來沒有和汽修廠里任何一個人說過他生病這件事:「你?師傅你?」

  沈祝山剛來的時候懷疑過彪哥,懷疑過阿旭,可是從來沒懷疑過兩鬢都有些花白,看起來最忠厚老實的王師傅。

  「師傅,你這一把年紀了,你還接這活呢?」沈祝山後槽牙都咬緊了:「你一開始就被安排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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