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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來你那時候那麼鬼精,歪點子那麼多,給苟袁抄錯誤的答案,還知道趁他不注意用橡皮擦掉重新修改,把自己摘出去,我想知道那你去找沈顯海的時候,是怎麼計劃把自己摘出去?」如果沈祝山沒有回去的話,如果孔洵沒有被打亂,那件事會怎麼樣收場。

  「沒摘。」孔洵語氣平平。

  迎上沈祝山愣怔一瞬的視線,孔洵卻和他錯開了,他再次提醒道:「回去吧。」

  孔洵不想多聊這件事了,比如承認十六歲的孔洵並不是萬能的,做高風險的,妄想一勞永逸的事情,就也要相應付出極高的代價。

  只是那時候的孔洵活得像個沒有生機游吟詩人,覺得活著或者死了都沒關係,因為沒有感覺,生於死的界限這樣模糊,他對生命談不上珍惜和敬畏,後來認識沈祝山了,沈祝山那麼鮮活,對未來計劃那麼多,許一個又一個的願望,孔洵才得已繼續為了這些存活下去,比起來孔洵,沈祝山對未來有這麼多期待,孔洵從來沒有,用一個對活不活無所謂的孔洵換一個充滿生機非常愛勾勒未來的沈祝山也不虧,更何況可能這件事還會讓沈祝山這輩子也忘不了他。

  但是這些都沒有按照孔洵的預想發展。

  十一月中旬,沈祝山的化療開始了,頭三天沒有太大的不良反應,沈祝山本來微微鬆了一口氣,結果從第四天開始,沈祝山開始產生不良反應,嘔吐噁心,渾身不適。

  在開始掉頭髮後,沈祝山要求把頭髮剃掉。

  沈祝山看起來,終於放棄了「放棄」,配合治療,也配合孔洵多吃一口的要求。

  沈祝山在鏡子前站著,孔洵站在他身後幫他推頭髮,可能是怕傷到沈祝山,他推得很仔細,沈祝山的發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孔洵看到沈祝山離開鏡子前,都沒有看鏡子裡的自己一眼,等他把手裡的工具收好,走出衛生間發現沈祝山蜷著腿蒙著頭,縮在了被子裡。

  後來,沈祝山在某一次上廁所時發現,房間裡的衛生間洗漱台前的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第80章

  化療開始後,沈祝山除了脫髮,以及噁心乾嘔之外,並無其他的症狀並不明顯,但是在孔洵的多方干涉照顧之下,一期化療結束時,沈祝山的體重相比入院前基本無變化。

  在這期間,沈祝山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孔洵願意讓出來時間讓苟袁他們來見自己,因為後面孔洵以化療期間抵抗力差為由拒絕了所有探視,好像除了孔洵自己,其他人都是攜帶了數以萬計的病菌,急不可待要感染謀害沈祝山一樣,只有孔洵自己是純潔無害乾淨的。

  對此徐承曾出言諷刺過,如果不是因為孔洵不是血液科的專家,大抵也會把醫護驅趕出去,為沈祝山親自治療。

  這樣的高度防護自然引起來兩人之間的矛盾,在沈祝山最後忍無可忍大發脾氣的第二天,一期化療終於結束。

  沈祝山終於可以出院回家。

  孔洵深有所感沈祝山對醫院的深惡痛絕,甚至連之前想要逃離的莊園都變得能夠接受。

  為了沈祝山回來後的居住環境,孔洵大張旗鼓結合專業醫護的意見選購了醫療器材運送到家裡,可以隨時應對緊急情況,另外又把他們居住的那棟房子的二樓改裝。

  孔睿更是被孔洵完全驅趕出了沈祝山的視線,因為孔睿現在已經複課,孔洵每次看他都覺得在學校里到處跑再回來的孔睿是一個移動的病原體,勒令他進門要把全部的衣服換掉。

  這讓孔睿非常傷心。

  沈祝山偶然在二樓的窗戶那裡看到孔睿站在自己窗戶下淚眼汪汪,才知道孔洵做出來這樣卸磨殺驢的事。

  「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囚犯嗎?」沈祝山冷聲質問。

  這時候的孔洵身上的淡藍色的襯衫袖口捲起,站在鍋前,用勺子攪和他煮的營養粥,因為上午楊老師送的餐,沈祝山只吃了一半,孔洵覺得這是新來的營養師水平不行的結果,晚餐的時候決定親自下廚。

  孔洵說:「沈哥,你怎麼會這樣想,外面現在很冷,萬一起了燒怎麼辦?」

  「我已經問了徐承,可以散步。」

  孔洵的語氣終於有了些變化:「你什麼時候又把他加回來了?」又開始對徐承進行詆毀:「哦,你別看他多念了幾年書,但實際上很年輕,臨床經驗根本不行……」

  孔洵說話間,把自己煮的粥端起來,走到飯桌前放下。

  「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午餐就吃的很少,你不餓嗎?」

  沈祝山沒怎麼運動確實不餓,另外他口腔黏膜潰爛之後,還沒有好徹底,連續好幾天只能吃一些清淡流食,他此前可是一個完完全全無辣不歡的人,現在吃成這樣,怎麼提得起食慾。

  沈祝山看著孔洵給自己盛好的,黑漆漆的一碗粥,也不知道裡面都放了些什麼,不過這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孔洵第一次琢磨著做東西,沈祝山拿起來勺子,在孔洵的催促以及注視下,拿起來勺子嘗了一口。

  沈祝山的味蕾被襲擊了,味道太過複雜,一時間竟分不清是什麼味道,只是再難以下咽第二口。

  「不吃了?」孔洵說:「沈哥,你這樣挑食可不行。」

  沈祝山說:「你自己喝吧。」他不信孔洵能喝的下去。

  孔洵卻好像以為沈祝山在發脾氣,於是又端起來碗,拿勺子又舀起來一勺,往沈祝山嘴邊遞:「再喝一點。」

  沈祝山被磨得不耐煩極了,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這樣,他伸手推了一下:「都說了不喝了!要喝你自己喝!」

  話音落下,可能是沈祝山動作太大,也可能是孔洵沒拿穩,孔洵端著的粥一下撒了出來,勺子也掉落到地上,在瓷磚上摔了個粉碎。

  沈祝山看到孔洵白皙的手上被燙紅一大片。

  「說了不吃非要這樣!怪得了誰!」沈祝山看了一眼,冷哼一聲挪開了眼,他從桌前起身走上了樓。

  這一晚,孔洵沒有再強迫沈祝山吃東西,沈祝山雖然還憋著火,但是沒有再提要出去散步的事情。

  精神力量強,富有同情心,擅長愛。

  這是當年李斯延在和孔洵談話期間,孔洵來形容沈祝山的幾個關鍵詞。

  「愛生活愛自己,不過怎麼說呢,有點同情心過渡泛濫了,比如我跟他都不怎麼認識,他就突然之間像是被下達了拯救我的任務一樣,對了,天使,天使你知道嗎?」

  李斯延聽到這個形容,不可否認的,身上起了一些雞皮疙瘩:「他對每個人都好?」

  「大部分。」

  「在一中,同年級里碰到認識他的任何一個人隨便問,沒有說他不好的,是這樣的好。」

  「不過我覺得他有點,討好型人格。」孔洵又這樣補充。

  「精神力量強又愛自己的人會有討好型人格嗎,這很矛盾。」李斯延說,「而且按照你的描述,他從小生活在缺錢又缺愛的環境,人格精神健全的一塌糊塗……」

  孔洵打斷說:「可能是缺錢,但是完全不缺愛,我說了他總是擅長愛,他是施予方,他們巷子裡的貓狗都受他的恩惠。」

  「他會愛別人不代表他不缺愛,就像是一個農夫播種,澆水施肥都是關愛種子的動作,但是他的肯定也希望看到新苗,得到回饋,而不是一直澆水施肥。」李斯延想了想還是勸說:「你真的還要再去找他嗎?現在六年過去了,他受到這樣大的挫折創傷,又太久沒有任何的回饋,他可能會變化,精神脆弱,敏感,不再跟從前一樣擅長愛。」

  孔洵搖了搖頭,他說:「你不了解他,他不會變。」

  「咔噠」一聲,沈祝山聽到門響。

  再次出現在莊園的李斯延,長出了一口氣,經歷了非常嚴格的消殺程序才走進來後,他看著房間裡的二人,不由調笑:「這裡的環境可以直接推來手術台,做手術。」

  「李醫生。」沈祝山看到他,想起來他上次來給自己讓過一根煙,手指不自然的摩挲一下,但是沈祝山這輩大概要告別香菸這種東西了。

  「很帥氣的帽子。」李斯延看了沈祝山一眼,沈祝山臉色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好像並不像孔洵所說的那樣糟糕。

  沈祝山像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伸手拉了一下帽檐,說實在的,在用了一段時間接受了這個新髮型,好幾個夜裡沈祝山都覺得自己腦袋瓜子涼颼颼的。

  李斯延這次來是受孔洵所託,因為他現在又不希望沈祝山恨他了,據孔洵所說由於徐承等人暗中挑撥,導致沈祝山回憶起來從前,對往事更加耿耿於懷,導致他們現在隨著相處時間增加後矛盾重重。

  沈祝山和他故意冷戰,鬧脾氣,偶爾進行絕食……

  這對沈祝山的病情有極其不利的影響。

  「先坐吧。」

  李斯延走過去,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出聲的孔洵,走到跟前不經意瞥過他的電腦屏幕,發現他正在看血液疾病的醫學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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