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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承約怎麼說?」劉維看向他。

  「沒有。」劉沖說,「他也避著朕。不過,朕最近在訓練死士。」

  「那群宦官嗎?」劉維說,「萬一事敗,可以將責任推到這群宦官身上。」

  「父親。」劉沖眼神通紅,「事情還未做,為何說出這等不吉之言?」

  「陛下。」劉維勸慰道,「凡事有萬一。」

  「朕決心已下。」劉沖眼神堅定,「為了保住大周江山,朕不怕死!只要能把宇文泰這個逆賊除掉,死有何懼!」

  「陛下。」劉維用衣袖擦著眼睛,「陛下,我們劉氏子孫,絕不會跪著生的。你不愧是劉家的好兒郎!」

  「父親。」劉沖說,「我們宗室這邊有多少人,支持我們?」

  「誒。」劉維說,「朝臣大臣為了保命,大多數不肯站在我們這邊。只有一個叫作太史恩,從六品的起居郎,願意追隨我們。」

  「好。」劉沖握緊拳頭,「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我這裡有五千府兵。」劉維眼神鎮定,「只要宇文泰進入皇宮,宦官把他弄掉。秦王宮沒了主心骨,肯定會方寸大亂。到那時,只要五千兵馬,就能將他們殺個乾淨!」

  「嗯。」劉沖說,「事成之後。父親你就是攝政王,總領全國兵馬!」

  陳庭與衛昕來到君竹路,到處是荒草叢生。人煙稀少,死寂一片。

  「我們去那邊看看。」衛昕指向一處荒宅。

  第189章 翠竹

  荒宅沒有匾額,衛昕與陳庭徑直走進去。

  正值五月,天氣漸漸炎熱。此處庭院與氣候格格不入,是一片蕭瑟肅殺之意。房內蛛絲密網,有蛇蟲鼠蟻的痕跡。

  衛昕來到枯井,看向陳庭,說:「你們的人下去過嗎?」

  「有。」陳庭抱著刀,「他們把楊素的屍體抬上來,就嚇得他們屁股料流。怎麼還敢在下面逗留呢?」

  「晚竹。」衛昕說,「你去大理寺調幾個人來,還要一捆繩梯。我要下去看看。」

  「行。」陳庭點點頭,「我去叫人。」

  一盞茶功夫,陳庭帶來兩個大理寺吏員。

  「卑職見過張中丞。」夏錄事和邢主簿行禮如儀。

  「起來吧。」衛昕說,「上次,你們兩個下過井嗎?」

  「我下過。」夏錄事說道。

  「裡面是什麼情況?」衛昕皺著眉頭。

  「沒有水,有些雜草,一股臭味。」夏錄事打個冷顫,「屍體的腐臭味與枯井味融合在一起。」

  「這地方,以前是誰住在這的?」衛昕用手帕捂著口鼻。

  「芳園,是前任工部尚書王園的私宅。」陳庭說,「後來王園出了事,這宅子給充公了。一直就賣不出去。」

  「既然賣不出去。」衛昕眼神流轉,「芳園成了隨進隨出的場所。楊素被人殺害,然後拋屍井底,就沒有人察覺?」

  「這會不會是,有人看見,不敢舉發呢?」陳庭眼神冰冷。

  「夏錄事。」衛昕眼神鎮定,「一會我與你一塊下井。」

  「是。」夏錄事將繩梯順著井放下去。

  邢主簿和陳庭打開撇火石,點燃蠟燭,照著井。

  衛昕踩著繩梯,一刻鐘後,就到達井裡。

  她將火摺子的蓋子取下,晃動一下,就能燃燒,點燃檀香,井內氣味走散了些。

  夏錄事緊隨其後。

  「你們是在這個位置發現楊羽的屍體嗎?」衛昕問道。

  「是的。」夏錄事蹲下身,「就在這堆雜草上。」

  衛昕同樣蹲下身,仔細觀察雜草,雜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她看見一塊染了血的帕子,納入懷裡。帕子上繡著翠竹。

  她在雜草中尋找,除了那塊布料,沒有什麼物品。

  「你們怎麼就辨認得出,這是楊素的屍體?」衛昕看向夏錄事。

  「回張中丞。」楊素的妻子竇氏說,「楊羽託夢與她,說被人困在井裡。對了,這屍體左手大拇指,還有一枚白玉扳指。」

  「什麼時候的事情?」衛昕眼神低垂。

  「文定三年到文定四年。」夏錄事回想片刻,「竇夫人總是做著這個夢。」

  「接著說。」衛昕看向夏錄事。

  「我們大理寺的人,尋了金城的許多處枯井。」夏錄事正色說道,「以前,戶部一直將楊素定為失蹤案。」

  「行。」衛昕搜查一圈,「我們先上去。」

  衛昕與夏錄事爬上了繩梯,上了去。

  「這屍體是誰發現的?」衛昕問道。

  「浚井的工人。」陳庭遞上手帕,「一戶人家姓鄧,就住在離芳園十餘里處,他們想要挖一口新的水井。鄧先生就給了工人一摞銅錢,說能不能疏通這口井?結果工人下了井,就發現這具屍體了。」

  「夏錄事,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吧。」陳庭說。

  「是。」夏錄事領命而去。

  「邢主簿。」陳庭吩咐道,「你回到大理寺,先把有關楊素的家人筆錄整理出來。」

  「遵命。」邢主簿離開。

  衛昕聽完,與陳庭告別,回到張宅換衣服。

  「陛下不要著急。」劉維正色說道,「等我慢慢聯絡一些官員,我們要慢慢想來。如果真的要動手,我們就在七月左右。」

  「好。」劉沖點點頭,「朕一定會讓宦官們加緊練習。」

  「宇文泰想要調遣兵馬,將東閔拿回來。」劉維說,「我們還不如等戰事一起,金城布防空虛,就一擊而中!」

  酉時。

  衛昕沐浴完畢,穿戴整齊,騎馬趕往大理寺。

  大理寺。

  「這是竇夫人的筆錄。」陳庭將紙張遞給她,「你看看。」

  衛昕粗略閱覽一遍,筆錄上寫著文定二年,九月初五,楊素與好友岑萃在醉興樓吃飯,然後在亥時分別。九月初六,楊素沒有回家。

  「這個岑萃查過沒有?」衛昕看向他。

  「當然。」陳庭正色說道,「岑萃回了家,有家人奴僕作證。」

  衛昕摩挲著紙張,到底是誰將楊素引到芳園去的?

  「鄧先生什麼時候搬的家?」衛昕靈光一閃。

  「今年一月。」陳庭喝著茶,「之前這一帶的房子都賣不出去,沒有人敢住在這。最近,芳園附近的屋子都便宜不少。」

  「哦。」衛昕點點頭。

  「這樣。」衛昕眼神冰冷,「我去拜訪竇家人和楊家人,你再去岑府一趟。」

  戍時。

  衛昕差遣吏員,將竇夫人與楊素,糜夫人等楊家人請進御史台。

  竇夫人披麻戴孝,腫著兩個眼泡。楊素與糜夫人說了些勸慰她的話。

  「諸位。」衛昕微微欠身,「我應該親自去拜訪你們的。這御史台事務繁多,加上這幾樁案子都是與楊家有關。我只能把你們聚集在一起,叫上主簿記錄。希望楊素的案子能水落石出,以此告慰亡者。」

  「我們楊家出了楊孜這樣的敗類。」楊羽說道,「惦記兄嫂,殘害手足。」

  「員外郎。」衛昕正色說道,「賈里和錢瑩的案子已經告破。楊素這個案子,我們御史台與大理寺毫無頭緒,無從著手。」

  「楊孜就沒說什麼嗎?」楊羽問道。

  「沒有。」衛昕直截了當,「要是他肯供出些什麼,我們就不用這樣查了。」

  「楊孜想拿我們的土地。」竇夫人哭著道,「張中丞就看不出些什麼?」

  「這個我知道。」衛昕說,「岑萃約你夫君吃飯,你可知道?」

  「知道。」竇夫人說。

  「楊素那日可否有什麼異樣?」衛昕問道。

  「沒有。」竇夫人擦著眼淚。

  「張中丞,那日我與素弟說話。」楊羽正色說道,「他說缺銀子,問我有沒有寬餘的銀子借給他。我說沒有,平時開支不夠用,給不了。然後他就沒說什麼了。」

  「好。」衛昕收斂神色。

  衛昕送走他們,叫上一名吏員,說:「最近派人盯著楊府,竇府,還有岑府。」

  「是。」吏員領命而去。

  五月初六。

  張宅,衛昕房間。

  衛昕正在擺弄織機。

  「主子。」芸香進入房間,「御史台來人,說有消息要面呈主子。」

  「好。」衛昕放好絲線。

  正廳。

  「見過張中丞。」吏員行禮如儀。

  「如何?」衛昕問道。

  「竇夫人的弟弟竇述沉迷賭錢。岑萃在金城萬年縣經營一爿生藥鋪子。」吏員說,「這竇述在生藥鋪子還投了些錢進去呢。」

  「看來竇家和岑家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衛昕說,「陳庭派人盯著嗎?」

  「有。」吏員點點頭,「陳寺丞還要我問問中丞的意思,這個案子打算怎麼破?」

  「靜觀其變。」衛昕說,「楊羽怎麼樣?」

  「楊羽官復原職,除了辦公,就是在家。」吏員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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