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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愛固定在某個地方住,住久了就會覺得寂寞。

  是她很喜歡這裡,喜歡拉開窗簾就能看見日出,喜歡來到露台感受海風吹來,池水蕩漾的氣息,喜歡魚群游過,探聽它們的心事。

  談嶼臣已經習慣把這裡當家了。

  周從謹正要開導兩句,男人已經撐跳過茶几,大步走了出去。

  --

  她做的很棒,沒有讓那個人察覺。

  直到離開別墅很遠的距離,孟九軼才勉強能夠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手心的汗漸漸風乾,那陣讓她窒息的驚恐慢慢退卻。

  她不確定再留在別墅里,會不會讓周從謹看出蛛絲馬跡。

  畢竟這個人有多可怕,想殺你卻可以表現得很和藹。

  乃至一絲一毫的面部表情都是偽裝的,毫無破綻。

  但她再不是多年前聽到秘密,就驚慌逃跑的人了。

  孟九軼每走一步,眼眶也越來越酸澀。

  仿佛有種大樹被連根拔起的感覺,扯出根,連著筋脈,鮮血淋漓的。

  明明知道和他無關,他是無辜的,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身後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男人拖著腔調的聲音傳來。

  「這裡大著呢,某人就這麼走怕是走到天黑吧。」

  孟九軼腳步一僵,頭也不回。

  「出去可打不著車,公交也不太可能會有,聽說動物園裡最近有兩隻熊跑出來,大概就躲在外面準備吃人呢,就你這種身板碰上了連骨頭都不會剩。」

  不管怎麼說話她都不理,談嶼臣有些煩躁,揣著兜跟在她身後。

  「真不打算理你老公了?」

  第221章 沒臉沒皮

  他越殷勤,孟九軼越不想理他。

  談嶼臣直接攔在她跟前,她往左他也跟著往左,往右也跟著往右,把她堵得嚴嚴實實。

  「你讓開!」孟九軼紅著眼眶瞪他。

  談嶼臣厚臉皮得很。

  「不讓。」

  「你剛才還說如果再來找我,你就是——」

  話音未落,談嶼臣折下頸低眉看她,突然「汪汪」了兩聲。

  孟九軼都懷疑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周遭安靜,剛才那兩聲如此清晰,怎麼可能聽錯。

  這個人好沒臉沒皮哦。

  她用力瞪他,可瞪著瞪著眼淚莫名落了下來,吧嗒兩下砸在包包上。

  談嶼臣咬緊下頜,心臟被攪得稀巴爛,大手一勾將她摟了過來。

  「指著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該哭的難道不是我?你一跑我就巴巴追了過來,你這小王八蛋很得意吧,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拿捏他的人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包包摔在地上,孟九軼抱著他直接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

  他又恨又氣,用力在她肩膀一咬。

  「說你剛才不應該講那些氣話。」

  她剛才那句讓他去找別人結婚,把談嶼臣肺都氣炸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先不理我的。」

  孟九軼哭到打嗝,眼淚滲進她的喉嚨里,「你還不讓我走,限制我自由,我只是.....去找許衍之拿個東西而已。」

  談嶼臣捧著她的臉,下頜緊咬。

  「只是拿個東西為什麼剛才不和我講明白,明明知道我在乎得要死,偏偏氣我是不是?」

  孟九軼搖著頭,淚不斷往下落。

  她沒想氣他,她只是煎熬,任何一個他冷淡的時候,仿佛都在提醒她,坦白真相後他絕對不會選擇她。

  天平不斷傾斜碾壓,要把她壓垮了。

  「以後不准再氣我。」

  談嶼臣吻落在她濕潤的臉上,耳垂上,「我給了你那麼多卡片怎麼不用,你甚至都不需要招手,我都屁顛屁顛跟你跑了。」

  明明吵架不過十來分鐘,分開也只有小小一段,他的眼神卻帶著後怕和空洞,光影凌亂破碎,孟九軼仰頭望著他眼瞳里的自己。

  她也一樣。

  孟九軼用力地吻住他,不過片刻談嶼臣就反客為主,舌頭根本不用撬開她的齒關,她已經自覺張開了嘴。

  他體內的暴虐因子在上下竄動,本能想靠掠奪來確認她就在懷裡,可他吻得卻那樣溫柔,舌頭輾轉在她的唇和齒尖,不捨得她憋紅臉,更不捨得她閉氣,啄吻著她的唇。

  分開的時候,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瞬地盯著她,氣息滾燙。

  他聲音低啞,「昨晚那副白骨精的模樣今晚續上?」

  孟九軼沒有因為閉氣憋紅臉,反而因為他灼灼的眼神臉漲紅,漾著誘人的粉。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孟九軼後背都僵了。

  談嶼臣只當她是害羞,攬過她的肩膀,瞥了周從謹一眼,沒個正形道。

  「還沒走?沒發現自己當了電燈泡。」

  他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這副便宜樣,周從謹眉眼看。

  「就走。」

  周從謹嘆了口氣,「可能是我老了跟不上時代,記得當年我和你媽談戀愛也不這樣。」

  他說完就走了,談嶼臣從鼻腔里哼出一聲笑。

  孟九軼埋在他懷裡,問:「叔叔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純嫉妒。」

  談嶼臣道,「當年他追我媽追了那麼多年,如今看著他兒子感情順利酸死了。」

  孟九軼知道他是在逗她,艱難牽了下唇。

  突然,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竄進她的腦子裡,昨天今天她一直都在想周從謹的動機是什麼,想來想去都毫無頭緒。

  但她只有一件事情偏離過人生軌道。

  之前她都在猜測是談正桀和周從謹達成了某種交易,要周從謹來殺她,而周從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談正桀殺了他的丈人,妻子,和未出生的女兒。

  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這下孟九軼不止後背發涼,渾身都僵硬了。她聽到自己用平靜的聲音問談嶼臣。

  「叔叔既然這麼愛阿姨,但當年我在停車場的時候只見到了阿姨,她那個時候還懷著孕這麼辛苦,當時叔叔沒在談家別院陪著她嗎?」

  談嶼臣道:「沒在,似乎當天他因為有個視察工作去了領省。」

  「他後面一直有在關心我的情況,你當初請心理醫生的時候他提前知道嗎?」

  談嶼臣不懂她怎麼突然問這些。

  「好奇寶寶怎麼關注這些?」

  「就隨便問問嘛。」

  談嶼臣吻了下她的鼻尖,「不知道,我之前沒有和他說過。」

  孟九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是劫後餘生,還是更加一頭霧水。

  她只是祈禱或者慶幸。

  還好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不要他落進這種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她不知道未來會因為他父親,她和他會鬧成什麼樣。

  或許沒有未來,或許決裂。

  但她不要他進入這種會發瘋的崩潰。

  孟九軼仰頭看著他,像是下定某種決心,「我們去找許衍之拿東西好不好?」

  拿完,然後告訴你。

  愛會生出軟肋,也會搭建起堅不可摧的信任。

  她想試著去相信他一次。

  談嶼臣就是這麼好哄,眉頭瞬間舒展開。

  「現在就去。」

  然而還沒回別墅換身衣服,談嶼臣的電話就響了,司機告訴他周從謹出了車禍。

  ---

  晚安。

  第222章 傻瓜

  去到醫院的時候,周從謹正在手術室。

  冗長的走廊半個人都沒有,因為病人身份特殊,連這層樓都沒有閒雜人等。

  司機額頭淤青,整條手臂拉了道血口子,看到談嶼臣匆匆趕來,恭敬叫了聲三少爺。

  談嶼臣神色緊繃,「怎麼回事?」

  「繞過海濱路的時候有輛大卡車一直在前面低速行駛,先生囑咐我既然是轉彎就別超車了,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輛車橫撞上來....」

  談嶼臣問:「看清對方是誰了嗎?」

  「沒有,我當時暈死了幾十秒,急著送先生來醫院,他們已經跑了,三少爺都是我不夠謹慎。」

  他自責成這樣,談嶼臣沒必要拿他發泄火氣。

  「去處理處理傷口。」

  司機點頭離開了。

  他去打了個電話,先叫人封鎖消息,然後讓人調出那個路段的天眼。

  手術室的走廊很安靜,周圍窗戶封死,靜得能聽見人血管里不安的躁動,這樣類似的場面多年前談嶼臣也曾經歷去一次。

  只是他去的是醫院頂層,醫生掀開白布,他看到的是他母親毫無血色躺在太平間,手臂和小腿分離....

  談嶼臣額頭冒出冷汗,用力一拳砸在牆上。

  「你幹什麼?」

  孟九軼嚇到了,立馬拿過他的手揉了揉,「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她說不出更多違心祝願的話,也沒有辦法叫周從謹叔叔,甚至心口盤踞著怨恨的毒蛇,希望周從謹自此就這麼死掉多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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