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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枝鸞停頓片刻,能讓稚奴露出這種神色的,那也只有謝恆他們了。

  「讓他們來書房吧。」

  「是。」

  宋枝鸞先進了書房,命侍女上了茶,熱氣氤氳間,她看見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家跨步進來。

  正是謝恆。

  他不像之前那樣,見到她就語出不敬,這次姿態放低了些:「見過皇上。」

  宋枝鸞有些意外,向稚奴看了一眼,稚奴會意,扶他坐下之後將門帶上。

  「恆公那日話說的狠,今日為何主動來見朕?」

  謝恆像是已經做好了某些準備,因此一開始來時便做了禮數,聞言道:「回皇上,那日您離開之後,家中小輩告訴草民,說,謝預勁……失蹤了,不知是真是假?」

  「聽你話里的意思,你們早與謝預勁斷絕了關係,他死了,又與你們有何關係?」

  宋枝鸞語氣有些涼。

  距她從謝家人那裡離開那天算起,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謝家沒有半句話捎來,現在才來問他失蹤真假,是不是太晚了些。

  謝恆早料到這話,沉默片刻,苦笑道:「他畢竟……是湖山唯一的後嗣了。」

  這一個多月,他想了許多,埋怨有之,痛恨有之,可一日日過去,這些情緒竟越來越淡,開始整夜整夜地夢到謝預勁兒時的模樣,是怎樣揚著笑臉圍著他們幾個長輩撒嬌的。

  「我對他嚴,是因為他無父親在身側教導,若不嚴,他長大之後便無法活下去,他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在我心裡,預勁就是我的孫兒。」

  「今日,草民也不求別的什麼,只想問問皇上可找到了他人,他如今是什麼狀況。」

  宋枝鸞聽到他嘶啞的聲音,看著謝恆走上前跪下,身形顯得更佝僂。

  「皇上,草民只求您一句話。」

  她心裡有些觸動,臉上卻沒表現出什麼:「恆公,你差點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謝恆一顫,如秋葉般晃了晃。

  「這些日,朕已經讓人盡全力醫治他,可其他的傷能養好,眼睛卻是不能再看見了。」

  謝恆如遭雷擊,往後退了兩步,扶著椅子,「皇上是說……」

  「是你想的那樣,現在謝預勁還沒有醒來,」她道:「但他醒來了,朕也不一定會讓你見他。」

  她不知謝恆與謝預勁之間具體是什麼情況。

  但就這兩世里,謝預勁都未曾提到過謝恆來看,或許那是一段他不大願意讓人知曉的往事。

  要不要見謝恆,之後又該如何,宋枝鸞覺得得讓謝預勁自己來做決定。

  「不過,你們在西夷住了這麼久,可曾聽過一種能將人眼睛弄瞎的毒?」

  稚奴說毒藥入眼,已難以治癒,可宋枝鸞還沒有放棄,姜朝的大夫人治不了,她便命人在乾朝和西夷找尋名醫。

  西夷部落眾多,也有不少醫術高超之人,謝恆對此有些了解,但宋枝鸞描述的這種東西,他聞所未聞。

  「未曾聽說,但草民可以托人去找,草民在西夷十幾年,還算認識了些朋友。」

  宋枝鸞點頭:「那朕便等著恆公的消息了。」

  ……

  稚奴看著門口侍衛送謝恆坐上馬車離開,準備與宋枝鸞一起離開。

  可宋枝鸞一步踏出了門,卻又收了回來,忽然想起了件事,方才她剛起身便想問,可因謝恆來了暫且壓下:「男人喝醉了可會有反應?」

  稚奴一下就明白了,認真道:「應是沒有的。」

  「昏迷呢。」

  「也不會。」

  宋枝鸞聽到這個回答,腦海里瞬間清明,從昨夜到現在,仿佛有什麼堵著的東西通了,她不知是喜還是氣,唇邊露出一個梨渦,腰間繫著血玉的帶子都快被捻斷。

  所以,他是醒了嗎。

  -

  夜裡草舍外結起了冰霜,羅文仲呵出一口冷氣,看準了一夥醉醺醺的人,笑著走過去,用夷語向他們道:「今日還是你們守夜,辛苦了。」

  「好兄弟,今夜你又帶了什麼來?」

  「又是酒嗎?你的酒比我們這的酒格外烈,上回喝了一小碗,竟睡過頭去了,差點挨罰。」

  兩名士兵與羅文仲勾肩搭背,羅文仲從身後提出兩壺酒,看了眼畜欄里驚懼的眼,小聲道:「多虧你們給我行方便,不然我哪有這等口福,今日這些也是送你們的。」

  「客氣!」

  「快讓我嘗嘗。」

  兩人搶起了酒,不一會兒就醉倒,羅文仲後退兩步,躲進帳後,意欲離開,誰知下一秒卻被一人喝住:「誰在那!」

  他站定,看著那人氣勢洶洶而來,笑道:「我剛聽人說王上想吃酸果,白日裡我瞧見那邊長了點,就想去找找,獻給王上。」

  來人虎背熊腰,眉毛長而密,是安邏盛手下的猛將德山,「在哪?」

  羅文仲指了個地方,德山將信將疑,派人前去找尋,不一會兒,果然捧了一堆棗紅色的果子來,他拿起一顆,咬下去,酸的他咧嘴,但看向羅文仲的表情已經好上許多。

  「拿去吧,以後不要來這裡,萬一誤殺了你,王后傷心,王上也饒不了我們。」

  「謝將軍。」

  羅文仲一走,身後便傳來幾道巴掌聲,德山將那兩名士兵揪走,怒罵了幾句。

  他輕嘆一口氣。

  被帶走的這些天,羅文仲一直嘗試與外面通信,可惜這裡人煙稀少,左右都是大漠,他不能離開朝陽公主,所以束手束腳。

  今日是西夷的禮神節,安邏盛的確在宴上說了一句想吃些酸的,他看到機會,便來了這裡,可惜還是沒能離開。

  帶著果子,羅文仲準備進去,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屋外轉。

  「如雲?」

  羅如雲心裡一驚,魂都快被嚇掉,看到是羅文仲,她面色有些心虛:「父親。」

  「大晚上的,為何不在屋裡待著,寒氣這麼重,著涼了該怎麼辦?」

  羅如雲摸了摸自己紅潤的臉,「父親放心,孩兒不冷。」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羅文仲透過窗,看到了坐在屋裡的西夷王。

  即使是在現在這樣的逃命時期,安邏盛吃穿用度也極為奢侈,金銀雕花作頂,四壁塗滿香料,腳下踩的是軟和的豹皮,鋪滿整座屋子,起舞的姬妾在金餅上旋身下腰,連他此時喝酒的杯子也是玉石所做。

  他被晃了眼,繼續道:「西夷王性情暴虐,喜怒無常,你在這裡被他看見,不定生出什麼風波,快隨我離開。」

  說完,身邊的人沒有回答,羅文仲一看,他小女兒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西夷王。

  「雲兒?」

  羅如雲又是一驚,連忙低頭,方才她看那杯子上鑲嵌的寶石入了神,差點忘了父親也在這。

  「好。」

  回去的路上,羅文仲聽到她問:「父親,這次姜朝與西夷打仗,誰會贏?」

  「不好說。」

  羅文仲沉默良久,給了一個棱模兩可的答案。

  現在優勢無疑在姜朝那裡,可連他都不知安邏盛到底有多少籌碼,看他現在悠然自得地飲酒作樂,只怕早就留了後手。

  而姜朝還不知身後已經跟了一匹餓狼。

  他正是擔心宋枝鸞會被安邏盛陰一手,所以才想方設法傳信出去。

  這句話在羅如雲心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

  不好說。

  也就是說,西夷王也可能獲勝了。

  西夷苦寒,他們的王可過的比其他王朝的君主還快活,她與朝陽公主不同,朝陽公主冰清玉潔,不願爭寵,她不一樣。

  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擺在面前。

  回到王庭之後,她沒辦法在這樣隨心所欲地出現在西夷王身邊。

  論起姿色,羅如雲自認比安邏盛的那些姬妾要長得好看,她要是能成為其中之一,過會比在姜朝,在任何一處都好,那些蠻俗,她反而求之不得,嫁兄嫁弟有何區別,只不過身子多給一個男人,這樣的規矩,還能保她一世都富貴榮華。

  宋枝鸞是女子,那麼姜朝的女子便不能入宮為妃,她在西夷,指不定前程更好。

  羅如雲決定試試。

  -

  金盆子裡盛滿了水,水下埋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那張臉清秀俊朗,還未完全長開,少年人的骨架稍顯單薄。

  趙明嘉的臉逐漸漲紅,水無孔不入,搶奪他的呼吸,肺部刺痛,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針刺下。

  他雙手死死握住金盆邊緣,直到再也憋不住,方才抬起臉,倒坐在地上。

  水濺落在地上,趙明嘉大口大口地呼吸,緩了緩,竟笑了,「這次比上回多堅持了會兒,果真有用。」

  懷恩帶著她的信去離開前,教給他一個學鳧水的辦法,先練憋氣,憋的越久,日後學起來就越輕鬆。

  他走了兩個多月,他已經可以在水中屏息許久。

  只是不知懷安可還活著。

  宋枝鸞可看到了他的信?<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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