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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鶴接了文書,心中已是洞然。

  好在姜盈川上任的時日不算太久,先前虞家被查時他已幫著交接了一回,如今將姜盈川手裡的事理清楚,便足以迎接新同僚。

  今日晌午時,他已將事務理了個七七八八。

  後晌趁著有空,將要緊的事再翻了一遍,這會兒便遣散旁人,獨自泡了一壺茶,琢磨新官上任後的事。

  聽外頭稟報說謝長離來了,荀鶴忙起身相迎。

  賓主落座,他親自斟茶奉上。

  謝長離也沒客氣,指尖擺弄著茶杯,目光往案頭堆疊的文書一瞟,便道:「姜盈川這一走,皇上難免要從別處挑人來用,免得重蹈覆轍。新人過來,未必似姜盈川般熟諳揚州的事,恐怕要讓荀大人費心了。」

  「也是職責所在。荀某受皇上所託主政一方,姜盈川的事上失察,皇上寬仁為懷不追究已是天恩浩蕩,做這些原就是應該的。倒是謝統領千里迢迢的過來,實在是辛勞。」

  他在迎謝長離進屋時就已掩了屋門,此刻不免欠身靠近,就勢詢問姜盈川那邊審得如何。

  提察司審訊犯人的事,原本不足為外人道。

  但謝長離卻沒打算隱瞞。

  受沈從時指使誣陷虞家、吞了裴家的家產,這幾件最要緊的事,謝長離逐個點了出來。

  荀鶴聽罷,倒是沉吟了半晌。

  謝長離也不急,只管慢吞吞啜茶,好半晌,才隨口道:「荀大人想什麼呢?」

  「荀某是覺得沈尚書未必有這胃口。」

  「哦?」謝長離抬眉,眼底幾分玩味。

  荀鶴見他無端透露審訊的事,再撞上這般眼神,心裡已然明白了九分,當即跪地道:「謝統領明察秋毫,荀某早有耳聞。這回親自來揚州,耽擱了這一陣,恐怕也不止是為鹽務的這點官司。」

  這般言辭,正合謝長離的猜測。

  他挑

  起些許笑意,道:「荀大人果真是聰明人。」

  「不瞞謝統領,當日虞家的案子上,荀某就曾有過疑心,也覺得姜盈川所謀不消。只是朝堂的事,皇上自有決斷,荀某人微言輕,能將手頭的差事辦好已是不易,哪有能耐去深挖這背後的貓膩。當日將虞娘子贈予謝統領,雖是有討好之心,卻也盼著機緣巧合,能請謝統領來揚州一趟。」

  滿室安靜中,他壓低了聲音,滿臉鄭重。

  謝長離亦稍肅神色,「你早就知道?」

  「只是有猜疑,卻沒半點實據。何況,不管姜盈川背後是誰,都是荀某奈何不了的人物。然而揚州就這麼大的地盤,鹽務、鐵礦、軍馬又都關乎要害,若放任旁人肆意染指,等事情鬧大了,於朝廷無益,荀某更難辭其咎。」

  他說得坦誠,絲毫沒掩飾小心思。

  謝長離不由勾了勾唇。

  這荀鶴確實有意思,能在這趟渾水裡明哲保身,瞧著姜盈川兩處逢源上躥下跳,他不敢得罪背後的神仙,變著法兒請他來掃除隱患,也是煞費苦心。

  好在人雖滑手,私心卻不重。

  謝長離既已確信,便沒再繞彎子,「荀大人既深知當中兇險,想必也有剜去毒瘤之心。謝某不宜在此久留,姜盈川的事查到此處點到為止,回京後再作料理。這邊鐵礦和軍馬的事,過後自會有人來查,屆時……」

  「謝統領放心,荀某必定盡心竭力,助提察司查明此事,不打草驚蛇,也不走漏風聲。」荀鶴從善如流。

  謝長離笑而起身,「有勞。」

  「職責所在,有勞謝統領費心了。」荀鶴趕緊賠笑。

  第35章 養肥更新間隔太久,先別買。

  處理妥了姜盈川的事,回京便迫在眉睫。

  蓁蓁雖不舍故鄉,卻還是辭別了蔣漪,準備跟謝長離啟程。

  她隨身的東西並不多,收起來也不過是個小包袱,很快就準備妥當了。

  倒是謝長離事忙,因荀鶴還有件事想請教,今晨在衙署里耽擱了好半天,直到晌午時分才回到官驛。原想著叫蓁蓁過來一道用飯,問過僕婦後才知道她已用過飯了,這會兒就在屋裡午睡。

  他回住處推開門,沒瞧見榻上有人,隔著半敞的窗扇一瞧,就見她躺在外面露台的搖椅里,身上蓋了條毯子,睡得正數。

  晚秋的天氣雖漸漸寒涼起來,晌午的日頭卻仍十分和暖。

  她脖頸往下沐浴著陽光,腦袋藏在樹影里,合著眼的神情十分愜意。旁邊的矮几上,茶杯早已放涼,看來午睡已經有一會兒了。

  屋外有人稟報,是僕婦來送午飯。

  謝長離壓低聲音命她們進門,瞧著窗邊正好有張長桌,便讓人將飯菜擺在那裡,就著拂檻的清風、午睡的美人,正可悠然飽食。

  僕婦輕手輕腳地擺好,恭敬退了出去。

  謝長離終於得空,只管斟了杯酒慢嘗美食,視線卻不時落向窗外的蓁蓁。

  比起在京城時的收斂安靜,南下揚州後的這些天裡,明顯能看出她心緒好了一些,尤其是跟蔣漣在一起時,笑容中的歡喜肉眼可見。

  人都貪戀故鄉,她也不例外。

  揚州是她長大的地方,哪怕遭受了變故,仍有故交在此,足以慰懷。等日後道觀旁的玲瓏別苑修好,將她送來安居,她必定會喜歡吧?或許那時,她也會坐在窗畔捏著玉筆,慢慢推算帳目,等日影慢慢挪過中天時,去午憩、去散步。

  彼時,即便他已粉身碎骨,也可稍得寬慰。

  謝長離的目光在蓁蓁身上駐留,看清風拂過她鬢邊的髮絲,搖動垂曳的裙角。

  林墨就在此時走了進來。

  「主君,京城裡有急報傳來。」他站在門外,壓低聲音稟報。

  謝長離招手示意他走近。

  林墨走到跟前,見蓁蓁就在窗外不遠處睡著,遲疑了下,低聲道:「是夏姑娘的事,這裡……」

  「無妨。」謝長離瞧蓁蓁睡得香甜,沒打算換地方,只問道:「怎麼說?」

  「有人找到了她的行蹤,就在幾天之前。」林墨躬身靠近些,將事情經過簡要說了,又道:「若不是長公主做手腳想接著害她,誰都想不到她會被藏在那等地方。如今看來,當初夏姑娘忽然失蹤,跟長公主脫不掉干係。」

  「人沒事吧?」謝長離抬眉。

  「屬下派去盯梢的都是好手,長公主不知道咱們起了疑心,派過去的不算厲害。咱們的人救出夏姑娘後,已藏在別處了。只是她如今……」

  林墨說到這裡聲音稍頓,有些忐忑地道:「夏姑娘吃了太多苦,如今誰都不肯信,屢次想要逃脫。恐怕還得主君親自過去一趟,才能將她安然接回來,否則貿然送回,只怕半路會出岔子。」

  「好。遞信過去,讓她們照顧好人,我回京後處理了緊要的事就趕過去。」謝長離沉聲吩咐。

  林墨依言去辦,躬身告退。

  少頃,屋門吱呀掩上,謝長離坐在重歸安靜的屋中,想著長公主暗中謀害的手段,神情中有擔憂,亦漸漸浮起暗怒。

  而蓁蓁躺在搖椅,胸口怦怦輕跳。

  她午睡已有些時候了,原就在將醒未醒之際,雖沒察覺謝長離以秀色佐餐的舉動,卻依稀聽見了林墨在門外稟報的聲音。

  只是懶得動彈,仍迷迷糊糊睡著。

  直到夏清婉的名字依稀入耳。

  殘存的睡意消散,隔著窗戶外幾步的距離,她並不能全然真切地聽到林墨的稟報,只能偶爾聽清幾個字句,明白他說的事與夏家和長公主有關。

  但這些已然足夠了。

  尤其是謝長離吩咐林墨照顧好人,他會親自趕過去時,蓁蓁便已明白了全部。

  夏清婉找到了。

  比前世提前了許多日子,想必是這回長公主言行失當引起謝長離懷疑,又派人去拿夏清婉撒氣,被謝長離的人順蔓摸瓜找到了線索。

  然後呢?

  謝長離回去找夏清婉,將她帶回來,會讓林墨先將她驅趕出去,為那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騰地方。

  心口一陣陣抽痛。

  哪怕隔了那麼久的時間,哪怕已打定主意提前離開,不再摻和謝長離和夏家的事,想起前世的種種,蓁蓁仍覺難受得要命。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竭力讓呼吸平穩如舊,只捏緊了手平復心緒,免得讓謝長離察覺什麼。

  好半天,那股難過才褪去了。

  蓁蓁睜開眼,仿若無事般隨意伸個懶腰,將那毯子收起來,進屋後朝謝長離笑了笑,「主君既用過飯了,咱們何時動身?」

  「這會兒就能走。」謝長離神色如常,瞥見她那小小的包袱,又問道:「你還有什麼想帶回京城的?」

  「沒有了。路途遙遠,帶著東西實在麻煩。」蓁蓁溫聲說著,眼底又浮起了淺笑,「這趟回揚州,既見到了故人,又有主君查明家父冤案的內情,切身已很滿足了。」

  說話間,取了披風幫他穿好。

  謝長離習以為常,見她午睡後鬢髮微松,不自覺抬手幫她捋在耳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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