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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樣也好。」安鶴贊同。

  伊德瞧了一眼安鶴:「我還是想聽聽你如何看待羅拉的行為。」

  此話一出,安鶴確認了自己的策略行得通。

  因為伊德是和心腹商談的語氣,這種語氣安鶴很熟悉,在戰前,她們有過很多次這樣的談話。

  「很詫異。」安鶴慎重地選擇用詞,「也很困惑。」

  安鶴仔細留意著伊德的神態變化,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看到伊德輕微地點了下頭——看來伊德也很困惑。

  「為什麼?」伊德問。

  安鶴目視著伊德,回答道:「從結果上看,羅拉是間諜,和第一要塞裡應外合,所以我們被索拉抓住了防禦漏洞。但是,索拉也因此落入了我們的圈套,羅拉做的事情似乎沒給第一要塞帶來好處。」

  ——如果第一要塞沒有這份情報直接進攻,以她們那恐怖的兵力,或許勝算還要大一些。

  「是,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她的行為反而讓我們的損失降到了最小,這太奇怪了。」伊德靠在椅背上,「我搜查過羅拉,她身上沒有通訊設備,但有一枚晶片。晶片裡記載了第九要塞的布防圖。」

  伊德的話讓安鶴捏了一把汗。她疏忽了這一點,晶片沒有回收。可這反而讓伊德百思不得其解。

  伊德皺眉道:「所以,第一要塞接收到的情報確實來自羅拉,這點毋庸置疑。但奇怪的是,當我們的防禦工事改變之後,她沒有再發送新的布防圖,為什麼沒有實時同步?她應該有這個手段才對。」

  安鶴坐直了身體,那是因為羅拉被她刻意迷惑了,以為有安鶴在自己不需要做額外工作。最重要的是,安鶴偷了羅拉的通訊紐扣。

  當然這些事情伊德不知道,在伊德的視角里,羅拉的行為和結果完全連不上,處處矛盾,且中間有許多空白的斷點。

  安鶴抓住機會,往前傾著身子,開始了自己的計劃:「聽您的意思,像是說,羅拉故意給第一要塞發了假的情報?」

  伊德一愣:「我沒說啊。」

  「噢,抱歉,我以為你是這個意思。」安鶴垂下眼。

  片刻後,伊德皺起了眉:「你的意思,羅拉故意發了這個情報?」

  「長官,您重複了我的話。」

  「是。」伊德緩慢站起身,在辦公室踱步,「你給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因為羅拉的行為充滿了矛盾——你應該知道了,她在緊要關頭替蘇教授挨了一槍。」

  「我聽護士提起過。」安鶴說,「有可能羅拉不想第九要塞的人——某個人死去,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伊德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很久之後,她的眉頭舒展開一些,回頭望著安鶴,「所以,羅拉只想見蘇教授……她,是不是因為蘇教授,才做出了矛盾的行為?」

  「我覺得你這個想*法有點道理。」安鶴認真點頭。

  「……如果是蘇教授的話,我倒是能理解,畢竟……」伊德低下頭,重新拉開椅子,凳腳和地面相觸發出吱拉的聲響,她再次坐下,皺著眉頭串聯著這些事。

  在沉思之中,伊德拿起桌上的聖劍打量。

  「但是,有一件事讓我不得不留意,最初讓我修改防禦工事的是你。」伊德再次凝視著安鶴的面容,「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啊。」伊德果然會提到這件事,安鶴以為她會更早提及,沒想到伊德現在才問出口。這給了安鶴極大的信心,她意識到伊德並沒有太過懷疑自己。

  安鶴佯裝吸氣,順水推舟:「這麼一想,說不定我也是受了別人影響。」

  「你是指羅拉?」

  「我不知道,可能她故意給了我指示,而我沒有察覺。」安鶴虛心地說,「我好像很容易受別人的影響,會下意識模仿、或者說學習別人的行為,就像渡鴉學舌。」

  安鶴露出了悵然若失的表情:「因為我來自富饒之地,這裡和我之前生活的環境截然不同,我需要模仿別人的行為模式才能夠活下去。可能無形之間,我被別人暗示了。」

  她借著話題重申了自己的來歷,為自己開脫,並且句句屬實。伊德應該很清楚這一點,蘇教授也對她說過,安鶴初到時像一張白紙一樣,將荊棘燈當成了精神坐標。

  實際上,安鶴如今的處事方式,確實受到了荊棘燈、羅拉、骨銜青三方面的影響。她總是不遺餘力地學習。

  「嗯。」伊德的語氣軟下來,「這也是我沒有太過懷疑你的原因之一。我們以前也接收過流失者,無論她們來自哪個要塞,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帶著之前要塞留下的印記,難以融入新的環境。就像羅拉,也是經過半年的心理疏導,才改掉了第三要塞養成的戒備心理——當然我現在也難以判斷這件事的真假。不過,你完全不一樣,你就像一個剛出世的嬰兒,對這裡毫無概念。」

  伊德手指撫摸著劍鞘上的紋路:「當初同意你加入也是考慮了這點,我打聽過,你對嵌靈的了解都是海狄教給你的。我想你可能是失憶,或者受到了創傷。你甚至對強輻射區都表現出毫不知情的樣子。」

  說到這裡,伊德對安鶴仍舊堅持自己來自富饒之地的說法,表露出深切的同情。

  伊德頓了頓,再次開口:「當然,這還不是我打消懷疑的決定性因素。」

  安鶴主動詢問,「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你保住了第九要塞,並且殺了索拉,沒有任何第一要塞的戰士會殺死索拉,還用了這種……手法。」

  伊德將聖劍拔出一小寸,銀色的劍身登時反射著光線,在天花板上留下光斑:「你殺了她的嵌靈,還留下了她的性命,你的行為,不亞於剝奪一個人的靈魂,還讓她的軀體活著,讓她在漫長的虛無中逐漸死去。除非有很強烈的個人恩怨,我們從不這樣,即便是敵軍的戰士,我們也默認要一起殺死的。」

  安鶴微怔,果然這個地方的人死亡觀念和她不一樣,她以為再怎麼樣,活著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安鶴微微欠身:「抱歉,是我太殘忍了。」

  「不用抱歉,我沒有數落你。」

  伊德笑了笑,長嘆了一口氣:「那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因為蘇教授,羅拉洗心革面發送假的情報保住了第九要塞,又故意接近你,利用你來提醒我。巧的是,大戰之前蘇教授也提醒過我。我和羅拉很少接觸,但你和蘇教授都和她有交集。她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啊,也不是。安鶴心想。

  伊德把劍插回去,握住劍鞘,劍柄朝向安鶴:「荊棘燈里最擅長用冷兵器的,就只有你,拿著吧,當作你擊殺索拉的回報。」

  「我?」安鶴驚訝地站起來,「這……我覺得不太合適。」

  「為什麼覺得不合適?」伊德注視著她,「這算是我完全信任你的信物。」

  安鶴望著那柄閃閃發光的聖劍,它的劍鞘和劍柄都呈現出奇異的金黃色,紋路複雜,鍍了一層貴重金屬,而劍身銀白,銳利無比。

  整把劍光彩奪目,像是代表著一切讓人心生貪念的權力、嘉獎,或者別的東西。

  「和我不太搭。」安鶴想了半天,給出了理由。

  「這麼一說,確實。」伊德拿著劍對著一身黑的安鶴比劃了一番,「那算了,如果你不要的話,就放到武器庫做戰利品。」

  安鶴看著伊德放下聖劍,她眸光一閃,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長官還是送給我吧。」

  「怎麼?」伊德好笑地看著安鶴,「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要。但不是我要用。」安鶴接過那把聖劍,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安鶴才發現它實在太過耀眼,也異常沉重。

  「你打算用它做什麼?」

  安鶴背好聖劍:「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問問,長官你打算怎麼處置索拉?」

  第45章 「你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是不是?」

  伊德瞥了一眼桌上的電腦裝置,那應該是個通訊器,能切換出虛擬屏,屏幕還亮著,安鶴沒有權限查看,從她的位置只能看到幽幽藍光。

  「既然你留下索拉的命,我打算利用她和第一要塞談判。」伊德說,「我告知第一要塞索拉沒死,就在剛剛,她們的聖君塞赫梅特發來一份談判書。」

  「談判?什麼內容?」安鶴問。

  「她希望我把索拉放回去。」伊德發出一聲輕笑,「為此,她願意接受我們提出的一個條件。我仍在考慮,是要求對方提供物資,還是簽訂威懾協議。」

  安鶴花了幾秒緩了緩神。這還真是一波三折。

  用人質談判是很常用的技巧,安鶴原本留下索拉的性命,也是想讓第九要塞在之後的談判中有對峙的籌碼,但她又不想索拉清醒入獄,綜合考慮實力差距之後,這才擊殺了索拉的嵌靈。

  就在剛剛,安鶴聽完伊德看待嵌靈死亡的方式,還以為這條路斷了,沒想到伊德並不心慈手軟,依舊利用起了索拉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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