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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真沒看到麼?

  他當真什麼都不知麼?

  不是要救萬民於水火麼?

  他的選擇一定是對的麼?

  他見過殘破不堪的臨城,見過無數的難民,見過荒夷,見過屍體橫堆。

  他少時所信服的一切,好像…是錯的……

  答案在胸口裡發悶,卻遲遲不肯出來。

  林清河看到他一言不發,眼神透露著掙扎:「裴先生若是有想法,可讓破奴轉告。」

  畢竟林清河不是來警告的,也不是逼他做決定的。

  裴如瑛沉默,身子像是被釘在了凳子上,無法動彈。他看著破奴與林清河離開,腿像是墜了千斤重,難以站起。

  他如今不正是如此麼?

  被架起來,被迫留在一個地方,被規勸,被束縛……

  他的心裡壓著一股氣,直到他將信送到沈昭手中,也沒能消散。

  事後林清河感嘆:「天助我也。」

  他想說服裴如瑛來著,恰好天降理由。

  破奴對著他輕哼一聲:「世界上哪有那麼趕巧的事。」

  林清河不解,疑惑。

  「你猜我為何攔著你開窗?」因為開了窗就會看到幾個大漢,站在牆角處嚼舌根。

  林清河瞬間悟了,呵呵一笑:「果真是長大了。」

  *

  裴如瑛來返只能趁著深更半夜,時間久了倒有點真的坐實了這登徒浪子的稱號。可每每他來時,偏偏是一副正經的樣子,談了公事就走,從來沒提過什麼留宿什麼的。

  「明日,是賞花宴。」沈昭坐在桌前撐著頭頭,手上的筆頭戳在臉上一副無聊了許久的樣子,「你會去麼?」

  裴如瑛正在桌前給她整理桌子,驀然抬頭:「昭昭想讓我去麼?」

  「不想。」沈昭拿起毛筆,拉著裴如瑛就往他手中寫字。

  毛筆在他手心遊走,弄的他發癢:「為什麼?」

  「因為,陸姑娘會去。」

  沈昭收了筆,滿意一笑。

  裴如瑛心裡聽了歡喜,拿起手一看,嘴角笑意徹底壓不住了。

  墨汁在他手上暈開,能清楚的看到兩個字:我的。

  這是在宣誓主權麼?

  他笑的放肆,也算是回應:「我是你的。」

  裴如瑛伸手,攔住她的腰:「你也是我的。」

  燈火葳蕤,此間曖昧只存了片刻。

  次日,賞花宴。宴請名單上,有陸令柔等許多世家貴女。

  陸令柔一身素色出席,見到沈昭便立馬湊了上來:「沈姑娘好久不見!」她那激動興奮,像是在求誇她這一個月來沒有偷偷行動。

  沈昭回笑:「陸小姐!」

  陸令柔:「姑娘讓我做的我都做了,姑娘不會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了吧?」

  「陸小姐……」沈昭拉著她的手,牽著她朝前走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昭忽的伸手碰自己,陸令柔有些惶恐。

  怎的這麼親近?

  陸令柔心裡犯嘀咕,看到遠處的齊琅正看向這邊。她連忙湊的更近,儼然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這邊,齊琅看著兩人離開,移開視線轉向其他人。

  席上有位不速之客——裴如瑛。

  平時不喜歡熱鬧的人,最近接二連三的參加這種場面。不過他也是可以理解,畢竟陸令柔也出席了。

  今日天光大好,齊琅心情舒緩,端起一杯茶:「今日陸姑娘也在,一會兒裴卿就自己去吧,裴卿可別說孤沒幫你。」

  裴如瑛自然知曉他話中意思:「謝王上體諒。」

  只是,齊琅這杯茶還沒喝進嘴裡侍衛便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王上不好了!」

  齊琅不耐煩的開口:「孤好的很!」

  「是陸姑娘!陸姑娘和沈姑娘落水了……」

  「什麼?」

  齊琅詫異的瞬間,裴如瑛已經站起身了。

  齊琅掃了一眼眾人,朝侍衛再次開口:「將人撈上來了,請御醫。」

  這次,語氣中多了幾分淡定。

  裴如瑛低頭,緩緩定坐了下來。

  齊琅緩緩開口:「孤有事處理,大家不必拘著。」

  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離了席間。

  正是賞春季,其他人並未受此影響,

  唯有裴如瑛,看著齊琅離開的背影,想跟卻不敢跟著。

  他沒有資格,沒有名分,什麼都沒有。

  愣神間,宮侍忽然湊了過來:「裴大人怎麼還在這,不去看陸姑娘麼?」

  對……他能做的,只有借著別人的由頭靠近。他無奈一笑:「謝王上體諒!」

  宮侍引他去見時,齊琅抱著沈昭與他擦肩而過。

  女子全身濕透,雙目緊閉,已經陷入昏迷。

  只匆匆一瞥,只能看著她被人抱在懷中。

  「大人,陸姑娘在這邊。」宮侍看著駐足的裴如瑛,開口提醒。

  他心中像是缺了一角,跟著宮侍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像時失了魂。

  他在門口停下,門內是陸令柔。

  侍衛疑惑:「大人,陸姑娘在裡頭。」

  裴如瑛漠然道:「男女授受不親。」像極了一個為心上人名譽著想的男子。

  大約過半個時辰齊琅才回來,沈昭跟在他身側還是侍女的裝扮。

  她沒給人群中的裴如瑛眼神。

  方才落水時她嗆了好幾口水,此時喉間還有些許難受。時不時的,會咳嗽兩聲。

  齊琅坐下,眼神直直盯著裴如瑛:「今日大好,應有喜事相配。」

  他話中,分不清喜怒哀樂。

  眾人聽罷,好奇心上來,紛紛左顧右盼。

  「裴卿一表人才,陸大人嫡女溫婉賢淑,當為良配。」

  此話一出,席間眾人唏噓。

  裴如瑛剛站起,卻聽齊琅質問:「裴卿,是不同意麼?」

  裴如瑛心下一寒,方此局難改。他曾親口說話他心悅陸令柔的話,若開口拒絕便是欺君。當初一時心急,現在後悔莫及。

  齊琅望著他,悄悄觀察著他的反應:「裴卿,不謝恩麼?」

  裴如瑛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朝著齊琅跪下,一拜:「臣謝王上賜婚!」

  抬眸,沈昭眼中淚花極其刺眼。

  裴如瑛本是個理智的人,可看到瞬間。直覺胸口發悶,呼吸困難了起來。

  裴如瑛斂眸壓淚,嘴角抬笑。喉間發顫,他用力控制著聲音不讓它發抖:「謝王上恩典,不勝感激。」

  他說第一句時,像大夢初醒,還裹著朦朧睡意。可當第二句時,他意識到了殘酷的真實,不得不得屈服,不

  得不得遵從。

  無力,只能被迫去順從,答應……

  他不敢看沈昭……

  他負了她。

  他已娶了她為妻。

  他現在不得不娶別人。

  他只能壓抑著情緒,什麼都做不得……

  他知道他現在就應該當真所有人的面拒絕,去呵斥,去反抗。理智告訴他,若想活著只能應下來。

  他不會娶陸令柔,他的妻子只能是沈昭一人,名義上事實上,只能是他。

  春花開了,也只有短短几月。

  齊琅問道:「既裴卿沒有異議,陸大人有想法麼?」

  陸大人回應:「臣無異議!」

  得南涼王上親自賜婚,何嘗不是一樁幸事,這閩都的一樁美事。

  沈昭悄悄拭淚,眾人沉浸這場熱鬧無人察覺。喉間的難受,使得她忍不住又開始咳嗽。

  「咳咳咳……」

  齊琅聞聲,小聲關切:「讓你別跟來,唉……熱鬧看完了,阿楚這下能乖乖回去了吧?」

  「那,妾先走了。」沈昭退步,餘光掃到座下失神的裴如瑛。

  她心口猛的一抽,對不起……

  她昨天說了,他不該來的……

  她只覺得走了好久,終於走出了那個壓抑沉重的地方。可外頭的空氣,也是如此的稀薄,讓她喘不過氣……

  她看了兩眼身後,沒有人追過來。

  「姑娘,沒人跟來……」春黛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是麼?」她分不清現在的情緒,「咳咳咳……」

  春黛連忙扶住她:「回宮去吧。」

  她在等什麼呢?

  這不是她親手促成的一切麼?

  可為什麼,一切都有準備卻還是會難受?

  她回了福安殿。

  宮娥說:「陸姑娘聽說了聖上親自賜婚,激動的快要暈過去了。」

  是激動,還是氣急攻心,沈昭最清楚了。

  雙雙落水……確實是有些委屈陸令柔了。

  她已經不在乎齊琅是否能看清他拙劣的把戲,因為她知道不管怎麼樣結果都是一樣的。

  宮娥開口:「姑娘,陸姑娘在外面求見!」

  陸令柔已經是顆廢棋了。

  「打發走,我誰都不見。」

  借棋打棋,以子換路。

  殿外的動靜消失了,她心裡竟恢復了難得的平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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