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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百年,或者五百年,或者再一千年……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時間的流逝已無概念。她做到了,將穹蒼的宗門大陣與鴻蒙山相連,也成功再度替人族竊取了本屬於天妖的天賦。她已做到了。總有那一日,天妖會破封,而她會帶領穹蒼再度將所有妖族驅逐至妖界,但這一天,絕不是現在!

  「痛苦嗎?」藺君俯視著已變成一個血人的徐行,目光複雜,似厭惡,似暢快,又似乎摻雜了些別的情緒,她俯身而下,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了,這是你的天命,是命運讓你走到這裡。你到底,在不甘心什麼?」

  「……」

  徐行雙眼通紅,窒息萬分,她動彈不得,當然看不見天際上面那邊是什麼情況,只能看見赤紅的、堅實的土地,和新生的虬結樹根。

  她指尖深深陷入地面,已經翻出來不少土渣,正在往後艱難地挪動。

  又來了。又有那麼多話好問。說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莫非你就有一切盡在掌握的信心?正是因為你絕不能承認自己錯了,絕不能中止自己的計劃,才要不斷地去證明自己一直以來的方向都是對的嗎?

  這位說了這麼多話,徐行只認同一點,那就是自己有所長進了。她當然不是來送死的,從她多年毆打老人的豐富經驗來看,年輕人或許一時不勝,但持久戰到最後,定然是優勢在她,畢竟精力的區別擺在那,藺君此時已經精疲力盡了,否則不可能放著天賦不用,不去痊癒傷口的。

  至於痛不痛,她怎麼知道?這已經是此刻最不重要的事了。

  徐行的手驟然碰觸到了什麼,正悄悄自五指中生出利爪來。

  無論怎樣的痛苦,都只是痛苦。不是只會忍受痛苦,而是痛苦只能忍受。所有人都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她不該,誰都不該,就像天降大雨,不該獨獨打濕哪個人。但她不會逃避,不會將這一切轉移,永遠不會!

  什麼天命,她不相信命運。她鄙斥命運!既然相信是命運將一切摧折,那所有人都將不再為人。她絕不是被命運推著走的奴隸,愛從沒讓她變成奴隸,愛讓人成為人。

  火焰在燃燒,遮蔽了她的動作,徐行心如澄鏡,在頭頂那熟悉的風聲呼嘯而來時,五指成爪,狠狠地扣住了藺君的大腿。

  她這一下,卯足了所有的氣力,匯聚了陰險的精華,利爪穿過骨肉,近乎將藺君整個下盤都死死釘在了地上,藺君心神一驚,即刻便要抽身,然而,她的腿腳被阻礙似的,竟有一瞬使不上力了。

  僅僅一瞬遲緩,就已經來不及了,滿盤皆輸。

  尋舟陰沉著面孔,左手拎著一隻已經精疲力竭口吐白沫的赤狐尾巴,右手精巧地一轉,那似乎是一個華麗又足夠繁複的手決,分明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卻頗具美感。而後瞬間,一幢巨大的寶庫憑空出現,像一個碗,重重將地面二人扣在其中!

  在萬年庫落地的同時,徐行只覺身上重量猛地一松,消失無蹤,旋即,耳邊傳來了不似人類一般的尖嘯聲。她百忙之中喘了口氣,將半塊碎牙和著血沫吐掉,轉頭之時,身上再度一沉。

  只是,這沉只是普通的沉重,藺君緊閉著眼,倒在地上已無意識。而她身側,有一團詭異的黑色人形霧氣,這霧氣似由百餘張面孔構成,時不時輪換一張,但不論是哪張面孔,都似被什麼灼燒一般,赤紅一片片向下脫落,它們齊齊流露出萬分痛苦的表情,吼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萬年庫竟像硬生生撕裂什麼東西一樣,將「它」自藺君的身軀里活活拖了出來,毫不容情地驅趕了出去!

  實話而言,這東西簡直太詭異、太令人骨髓發寒了。眾人從未見過這種場景,一時不知該稱呼這團黑霧什麼,玄素怔愣地站在不遠處,青鋒已落,他在這混亂的面孔中,看見了藺君尚且還有些發懵的臉。

  徐行被尋舟緊緊扶起,失血太多,眼前發黑,她心道,她大概是知道這是什麼的。

  ……初醒之時,她問過神通鑑一個問題,「妖魔鬼怪」,這世間有妖族為「妖」,有器靈為「怪」,有幽祟為「鬼」,為何不見「魔」?

  白玉門那些所謂入魔的門生,不過是被掌門用絕情絲強行清除記憶導致一時混亂的尋常修行者。眼前這位,才是落入偏執不自知,修為已然通神的——「千古一魔」!

  然而,在場眾人已然無暇顧及這些了。

  鴻蒙山脈的黑煙轉瞬無蹤,碧空如洗,好似所有濃霧煙雲都一瞬便吞沒,僅僅看著,竟有種別樣的安寧,然則,不聞鳥雀蟲鳴,這安寧便只餘下了寂滅的恐慌。

  極細微的一聲輕響後,有一雙澄黃色的眼睛,自山巔緩緩露出來了。

  轟隆!

  「……」

  應該,一輩子只能見到一次,這種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放下手中在做的任何事,抬頭、看天、微微張嘴,露出愕然呆滯神情的場景吧。

  可惜啊,卜白秋心道,我看不見,也不知道這傳說中的天妖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她只是往傳出聲響的方向凝望著,對身旁道:「師傅,真出來了麼,長什麼樣,有多強?」

  身邊沒有回覆,玄真子已經離開了,這便是最精準的答案了——能讓這平日裡能混水摸魚就絕不多出一份

  力的人如此火燒屁股般趕過去,那想來是非常強、強到不可理喻、強到要為禍蒼生了。

  但卜白秋還是有些好奇,她站在原地,微微扭了扭頭,對身旁的空氣道:「姐,天妖是什麼樣子?是大還是小?總不會是老鼠吧?」

  說罷,她攤開掌心,等著上邊傳來筆劃的觸感,傲竹在她手上先寫了一個「一」,又在她手上繼續寫了一撇,卜白秋制止道:「好了,我知道是大了,那具體是……」

  傲竹沒停,在她手上寫了完整的一個「死」字。

  卜白秋:「…………」

  這猝不及防的幽默是怎麼回事,好冷。不過到底是有多大?大到要死了的地步?!而且你早就死了怎麼還能再死一次?一個人難道能死兩次?!算了不管了,她捂緊兜帽往下縱身一跳,心道,死不死的,死了就當我來陪你了!

  「哇、哇、哇哇哇哇……」鴻蒙山下,六道化為鼠形端坐在了悟頭頂上,感嘆道,「不是吧,還沒全部出來?這到底是有多大啊!而且,長得好……莫非是常族的親戚?」

  了悟神情凝重地看著天妖,不發一語,雙唇緊繃,身後少林眾已然全神以待。

  天妖近在眼前,壓迫感堪稱鋪天蓋地、宛如。六道儘管嘴上不停,心中本能的戒備恐懼卻沒那麼輕易便可抹滅。只是每隻妖表達恐懼的方式不甚相同,她一緊繃,身上那市井氣就不要錢似的冒出來,開始不受控制地嘴上四處狂跑以及胡亂抖腿:「徐行那邊還行不行啊?白玉門和峨眉的人沒來?哦,怎麼有個穹蒼的分隊在這兒,領頭那個……有印象,叫莊樂山吧,長得命很苦。蒼晴,我的煙你帶了沒有?酒呢?」

  她素日抖也就罷了,現在坐在了悟頭頂上還在抖腿,了悟頭頂可是光滑得緊,一下不慎便整隻鼠摔落下來,了悟立刻雙掌將她穩穩接住,舉在胸口之前。

  這大和尚舉就舉著,又忽的遲疑一瞬,似乎認為不管是原型還是人型,這般讓姑娘家坐在自己手上都很是不妥,於是自懷中抽出一張手帕細細墊在六道尾巴下。但六道一向是不怎麼會領會別人這般好意的,她莫名其妙道:「墊什麼,你以為我要被嚇尿了?還有,你沒事腦袋剃那麼乾淨幹嘛?這麼閒?」

  了悟:「……」

  他正無言間,忽然又聽一聲巨響,只是這巨響傳來的方向要更近幾分,正是身後。於是,一人一鼠紛紛轉頭,正好看見鼻青臉腫的石桃拖著同樣鼻青臉腫的李佩,正坐在一個奇形怪狀的鐵塊上邊。這鐵塊非但沉重萬分,還伸出了一個長長的「嘴」,正對著天空。

  石桃厲道:「閃開,不要擋著我!」

  豈有此理,小刺蝟會不會說話?六道正要皺眉,了悟便帶著她立即挪開了。就在二人挪身之際,又來一聲巨響,那長「嘴」中猛地吐出了一個燃燒著的巨球,自空中猛地發射向天妖之尾。

  擊中了!

  天妖似是被激怒了,長嘯一聲,正朝這邊衝來。

  六道:「……」

  了悟:「……」

  李佩:「……」

  這是什麼……?

  「看見了嗎?」石桃傲然道,「你們該慶幸,我白族性情仁善,從沒想過要用這種東西在人身上穿多少個透明窟窿。等等,但是,好像火對它沒什麼用——啊啊啊啊來了!!快躲開!!!徐行大人救我——」

  天妖一擊之威,此地樹木斷折,塵土飛濺,一個小小的山坡霎時被夷為平地。六道在那隻巨大的五趾襲來前一瞬便使足全力躲開,那尖銳的爪子就緊緊擦著她身側而過,落地之後,六道反倒愣住了。

  ……太容易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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