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掙扎地太過劇烈,四個鶴衛都險些控制不住,為首那人面露難色,道:「軍師,這……您妹妹,要怎麼……」

  郎無心的手還覆在頸間,鮮血自指縫中不斷溢出,打濕了領口,血珠落到長命鎖上,她漠然看著郎辭,無動於衷地開口道:「關進地牢里。」

  痛罵聲逐漸遠離,她赤色的眼瞳自郎辭的背影收回,在地面那串淋漓的血痕上定了定,隨即,徑直踏過血跡,復又站回那道窗前。

  死寂的夜裡,她好似在看,又好似沒在看,直到那幾人徹底將聖物帶進議事殿裡。

  好了。

  會是誰呢?

  ……

  月色漸淡,五掌門藺君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額際,桌前幾道相似卻又不同的字跡擺得緊密。

  自從上次發覺二掌門的字跡有異樣後,她便在暗中搜查證據,但連番下來,卻得出了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結果。

  ……那異常的字跡,和二掌門的有同一種筆鋒,聽聞二掌門的字是由師叔所授,那師叔便是早早就大限將至退位讓賢的那位,她將其生前的筆跡找來比對,竟和那異常字跡似是一人所出——可死人哪能寫字?莫非是假死?這麼多年來沒有蹤跡,又為何如今陡然冒頭?

  夜深露重,叩門聲忽起,一位小侍閃身而進,低聲說了什麼,藺君神色一緊,立即道:「將武侯車推來。」

  她出行不便,又不欲將自己假手他人,這武侯車是三掌門雪裡用玄鐵捶造特製,用了不少心思,功能繁多,只有她一人能用的得心應手,其他人想坐恐怕很容易被帶到溝里去。藺君眉間緊蹙,在夜間驅車急急而奔,心中思緒如麻,卻莫名有一種不祥預感油然而生。

  ……在議事殿見著了似是前二掌門的身影?

  四下無人,議事殿中也昏暗無光,藺君放緩速度,停在階前。

  在來之前,她已讓小侍前去通報大掌門玄素,讓其帶人前來,應當不必多少時間就能與她在此會合。

  不是她一定要冒險,但人若跑了,那這難得的線索便斷絕了。如今的穹蒼,再這樣下去絕然不行,藺君抿了抿唇,將長針藏於手心,緩緩踏進殿中。

  殿中雖無燭火,一片昏暗,但她日日來此值守通報,對議事殿中的擺飾陳設皆已熟悉入骨,何論道路。天井上的劍陣泛著微光,還是那般令人心安,或許是因為將要臨近答案,藺君無法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這麼久的試探,為何當真一點破綻都沒有?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若是後者,又如何控制劍陣?

  不,不對……

  一直都沒找到的理由,莫非是「它」原本就不在五人之間?

  不知何時,她的脊背早已布滿冷汗,就在此時,武侯車猛地疾停,藺君半身快要向

  前跌去,她險險維持住身體,就在此時,她忽的靈光一閃,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驟然浮現,下一瞬,她不可置信地猛地抬頭——

  然而,已經遲了。

  凌厲風聲中,曾任掌門佩劍如散花般朝她直落而下,劍尖在她眼瞳中疾速放大,避無可避,但穿過身體時沒有帶來分毫疼痛。她動彈不得,眼中的驚愕和痛惜如水潑墨般淡去,漸漸變得一片無際的空茫。

  所有思緒仿佛都在這一瞬盡數消失。

  虛幻的劍身在她周身不斷轉動,劍身倒映著劍身,將她圍在中心,似是五面明鏡,她茫然地抬目,四下觀望,鏡面上分別書寫著「愛」、「恨」、「痴」、「生」、「死」,「愛對」恨「,「生」對「死」,最終,停留在她眼前的只有一字「痴」,砰然一聲,鏡子碎裂,化為紛紛碎片,落在她身上,卻似雪花般輕飄飄地融了進去,再無聲息。

  寂靜過後,無數記憶似海嘯般湧進藺君腦中,她近乎被這劇痛淹沒,抱頭慘呼:「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景物如走馬燈般疾然變幻。天妖,鴻蒙山,火龍令,穹蒼,人族,妖族,完整的,曲折的,所有的記憶全都混雜在一起,期間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額間一點紅痕,手中持劍,身上卻著代表掌門的炎陽袍服,鮮艷無比。那人自上而下朝她瞥來一眼,眼底複雜萬千,鑼鼓響了,有人在身旁山崩海嘯般的高呼:「恭迎掌門繼位——」

  為什麼她看見了徐行?為什麼徐行穿著掌門服……什麼掌門繼位,徐行看著只有二十出頭,穹蒼何來這麼年輕的掌門?那又是什麼時候的規制慶典,不是早就已經不再啟用了嗎?

  這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徐行的身影便流沙般自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繭黃色的身影,眉目冷凝,神情郁然,女子抬眼,接住了自樹上飛下來的一頂斗笠,說了句什麼,樹上那人笑了,緊接著,二人都齊齊化為飛灰。

  藺君並沒有見過她們,心底卻驟然湧現出一股沒來由的酸楚悵然,但這股悵然也很快消失了,餘下的,只剩一片平靜至極的空茫。

  太奇怪了。所有的一切,都令人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她喃喃道:「我到底是……誰?」

  很快,她就知道她是誰了。

  劍光之間,藺君坐直,微微握掌,那劍陣便隨心動,重又安寧地回到穹頂之上,復而靜謐。

  寂靜中,她垂著眼,輕聲道:「我是褚北,是白意遠,是鞠冠玉,是柴遼,是岑山,是藺君,我是……穹蒼。」

  劍鋒爍爍,藺君最後留戀地抬眼看了看這沉默的劍陣,將手覆在武侯車旁,極其熟練地將其驅起,往殿外行去。

  她目光落在自己絲毫使不上力的膝腿上,看了一陣,只搖了搖頭,苦笑道:「罷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的。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是不得不做的事。以前是她想錯了,如今,她已經徹底明白了。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結局,所有選擇都在為了這個結局而前進,犧牲無可避免,她要做的只是取捨,一次又一次的取捨,儘自己所能讓人族在這片已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延續,千秋萬載,直到她再也看不見的永遠……

  這就是穹蒼無可動搖的使命。

  「藺君!」

  一出殿外,迎面而來的便是玄素,大掌門衣冠罕見地不太齊整,後方還跟著幾隊鶴衛,燈火通明間,議事殿仍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毫無異樣,他凝重道:「你方才說……」

  「抱歉,恐怕要讓掌門師兄白跑一趟了。」藺君捂唇笑了笑,伸手將他衣領整好,莞爾道,「若我說我是太過心急不慎看錯了,這般大張旗鼓的打擾你,你會怪我嗎?」

  「……」玄素竟是很輕地鬆了口氣,無奈道,「你若沒事,自然是好,我怪你什麼?只是,還在糾結那字跡麼?」

  「是啊。不過,我想方向錯了。」藺君抬眼看了看,一彎殘月掛在天際,玄素走到她身後,將武侯車推往第五峰,一如往常,她嘆了口氣,淡聲道,「畢竟,死而復生這種事,無論怎麼想都有些荒唐吧。」

  第234章 無情無義無心一「愛」,原來是這樣惡……

  #234

  新小樓,再梳妝,脖頸間的傷口已精細地縫合好,用最珍貴的藥凝結,仍是猙獰地像一隻肉蜈蚣攀在上面。郎無心對著銅鏡,將領口拉高了些,目光卻沒落在疤痕上。

  她在看自己的臉。

  雖說傷口看著可怕,但畢竟不是致命傷,屋內的醫者卻連番上陣,後來者近乎無處落腳,郎無心餘光瞥見被擋在最後那幾人隱隱露出不忿神色,許是因如今第五峰掙扎在生死一線的門生眾多,同僚們倒爭搶著來占星台醫這麼個小傷,不由不平吧。

  她毫無停留地收回目光,窗外,天光乍亮,泛起昏暗的魚肚白,有人在外叩了叩門,馬不停蹄地入內稟報導:「少林那些殘黨似是已和灰族勾結,逃遁不見,領軍尋不到下落,軍師,還要繼續找嗎?」

  「不必。」郎無心道,「畢竟是釋家子弟,殺了有礙名聲。將了悟與灰族勾結的情報散播出去,那時再動手不遲。」

  「是。」那人又緊接著道,「現下不少妖族都已前去無極宗和狐族禁地,黃族也已動身,峨眉對其有所動作,但並未大規模交戰。」

  郎無

  心道:「只憑峨眉,攔不住的。」

  那人道:「據線人稱,徐行一行人極有可能此時便在狐族禁地之中,只是那填石仍是不見蹤跡。前線軍部已然開拔,準備在禁地之前先行駐紮。但狐守之地地勢特殊,附近環繞天險火山,只有一道冥河連接兩岸,入口狹小,實難攻入。還有那些不分敵我的石雕和妖人……」

  他越說,就越犯起愁來。狐族一向在北地,人不犯它它不犯人,能維持這麼多年,自然地形封閉到了極致,不僅難進,也是同樣難出。哪怕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該如何取走聖物,除非徐行自己走出來。更難辦的是,除了那些背靠無極宗的妖族外,必經之路還有一個叫做紫獸莊的鎮落。

  紫獸莊人煙稠密,狐仙信仰根深蒂固,事到如今還供奉著什麼「胡三姑娘」,年年舉辦狐祭。跟這群鄉野村夫講不通道理,紫獸莊還在無極宗境內,絕不會允許穹蒼借道,就算穹蒼強行征路,若攻打禁地,奪走聖物,那麼封印一破,石雕群出,第一個踩踏而過的村莊就會是紫獸莊,傷亡慘重是意料之中的事。<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4_b/bjZr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