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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這才踏入殿中。

  崑崙的掌門殿並未特意生火取暖,中間那一個大藥爐燃的火就已然足夠暖和了。幸好,聞著是藥香,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鐵味,想來瀟湘子掌教尚未沉迷丹學。二人抬眼看去,卻見掌門座前拉了足以遮蔽四面八方目光的大帘子,倒不見掌教人影,一位中年坤道正立於簾前,這便是道童口中的玄真子了。

  「諸位遠道前來,辛苦了。」玄真子斂著眼皮,緩緩道,「掌教性情內斂,不喜見生人,並無他意,不必見怪。她的意思,貧道會代為轉達的。」

  「你便是玄真子。」穹蒼一人開門見山道,「曾聽人言,縱橫碑之時,你與徐行一行人走得很近,並且早先便已相識。徐行前不久還出現於此地,我可否推測,正是崑崙主動收留了這一眾人等?」

  他一副興師問罪之態,玄真子搖了搖頭,只幽幽道:「這位小友,徐行出現在此處,並不能說明什麼。」

  「她住在你崑崙的後山,睡你崑崙的榻,拷打你崑崙的囚犯!」那人荒唐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

  「恕貧道直言,崑崙實在是一個想進就能進的地方,方才兩位上山,除了一個半盲的師叔外,可否有人阻攔、有人通報?」玄真子有理有據地辯駁道,「莫說兩位想住在我崑崙的後山,哪怕兩位想死在我崑崙的後山,恐怕沒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人發覺。至於拷打囚犯,便更是無稽之談了,羌笛吊在那裡,嘴臉惹人厭煩,誰不慎路過想拷打幾下,難不成崑崙還要替他鳴不平麼?再者說,徐行年輕力壯,她一定要拷打,貧道一把老骨頭怎攔得住?」

  那人瞪著眼道:「你……根本是在強詞奪理!」

  「是極,正是徐行的『強』,奪走了貧道的『理』。」玄真子老神在在道,「二位若是心頭不爽,也想來住上一住,崑崙自是歡迎。只是,二位特意跑一趟,並非是為這個緣由吧?」

  兩人頓時語塞。

  玄真子如同一個滑不留手的油壺,說什麼都能被打太極,實在打不了太極的就裝作耳背,那瀟湘子更是毫不吭聲,他們都懷疑那帘布後面究竟有沒有人了!

  試探屢次未果,二人心中煩悶當真無以復加,就在這時,背後還被人狠狠撞了一撞,險些摔到地上,更是心頭火起,怒而轉頭道:「殿裡這麼大地方,非要往人身上走,你眼瞎啊!」

  那人緩緩自地上起身,抬眼,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眶。

  穹蒼那人道:「……對不住……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在這盲女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只是走到玄真子身邊,喚了聲師尊,而後對他道:「勞煩讓一讓,你擋到了。」

  「我擋到?」那人氣又不打一處來,整個殿中央就兩個人,這明顯是在找茬,「我又礙著誰了?」

  「我姐姐。」卜白秋淡定道,「哦,你們可能看不見。」

  兩人:「…………」

  莫名陰惻惻的空氣中,兩人的氣焰萎靡,說話也不那樣夾槍帶棒了:「我們此行只為確認,崑崙是否還是堅守當初六盟共議的道義,若是靈境之盟當真分崩離析,那崑崙……」

  「道義?」簾幕後忽的傳來人聲,「是穹蒼派人搶走我宗聖物陰陽筆後,還能如此不要臉皮地闖入崑崙要個說法的道義嗎?」

  這話來得太過突然,且過於不客氣,直白到不像個掌教會真正說出口的話,穹蒼兩人和玄真子一齊露出個愕然的神情,玄真子立即上前,與瀟湘子悄悄對話幾句後,這位不說則已一說便語出驚人的掌教終於再度陷入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溫和的玄真子。

  「掌教不善表達,但心是好的。」玄真子面對著二人,很輕地笑起來,眼角的細紋像一圈一圈溝壑,她和緩道,「崑崙當然會永遠站在靈境之盟這一邊,自然會支持穹蒼,這一點,請穹蒼務必無需懷疑。」

  「但是,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們掌教應當更為明白。」她揚了揚拂塵,正色道,「很多時候,崑崙是同伴,可比是敵人還要可怕一些啊。」

  第233章 穹蒼畢竟,死而復生這種事,無論怎麼……

  #233

  要維持尋常的和平很難,破壞它卻太過輕易,只需一個月,三十日,崑崙道上那些撕了又貼的通緝令已無人換新了,紙頁泥濘泛黃,尚有幾張頑強地貼靠在牆上,遠遠望去,仿佛缺了口坑坑窪窪的一排門牙,礙眼得很,但即便有人親眼看見上頭畫著的人在街上走,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入夏了,天未晴空多久,便進入了漫長而潮濕的梅雨期,雨一直在下,四處泥濘。

  無極宗和穹蒼打得熱火朝天,崑崙似乎說是參戰了,又好似沒有,反正有人說是眼瞧著某日晚上一堆頭髮花白的老道浩浩蕩蕩跟著玄真子出去了,不出三日便被穹蒼原模原樣趕回來,誰也不知個中曲折。

  但眾人皆自顧不暇,糧價一高再高,錢卻已經不值錢了,崑崙已算是六宗間受波及最小的宗門,情形尚且如此,不用想都知道其它地域只會更糟。赤土還在蔓延,常理而言,距離中心越近便越安全,然而前不久,鴻蒙山脈又震動了……

  對尋常人來說,壓根無處可逃。

  穹蒼聲稱只要將聖物皆盡收回,再找到被刻意藏匿的填石,一切就會恢復到原樣。聽聞如今的主戰場在少林,新任方丈了悟是個年輕人,倒反常地很能撐,吃了大大小小這麼多無可避免的敗仗,降魔杵硬是沒丟,不過,又有人說那是有妖族在暗中援手的緣故……

  實話而言,這些對眾人都已不重要了。管它是什麼緣故,少林本就是強弩之末,敗逃是遲早的事,只要能快些結束,誰輸誰贏壓根就無所謂。

  遠在邊界的狐族禁地,此刻卻異常地寧靜。

  已入夜了,徐行盤腿坐在最高處的祭台上,仰頭看著漫天閃爍的星子。身處越高,看得越遠,邊界處一個泛著火光的晦澀陣法逐漸成型,她不禁往附近山林處瞥了一眼,霎時失笑。

  ……難怪當時談紫被一箭射下來在榻上裝死時,第一件事是讓親信將祭台封鎖,畢竟她若上來一看,便明白此事是串通的了。

  這麼高的地方,底下什麼弓手都無可遁形,閻笑寒說不準都是看著他的眼色才出箭的,射完族長,立刻毀滅證據,化為狐身,忙不迭從山上狂奔回來,再變成人形,一回來就見著徐行和族內打成一團,又要裝作渾然不知地開始勸架,繼續懵然不覺地假裝自己不知道聖物奇陣,真是好生辛苦,最後在山洞裡被徐青仙幾腳踩得昏迷過去,終於不用裝了,難怪昏去時嘴角還帶著釋然的笑

  意。

  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狐守之地本就光禿禿的,全是沙石土穴,狐狸們不是很愛吃菜,倒是玄真子前輩留下來的靈芝蘑菇長得很好,繁殖了一個穀倉,就算如今種不了了,光靠啃蘑菇也能撐一些日子。徐行往左一看,有個眼熟的帳篷還孤零零支在那,頓時:「……」

  「再如何美艷動人,畢竟也上年紀了。一旦上了年紀,就什麼都捨不得丟,總覺得說不準會用到,就連談族長也無法免俗啊。」徐行大發感嘆道,「是吧,胡三姑娘?」

  胡三蹲在祭台中心無法動彈,陰著臉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真沒禮貌。我在跟你主動找話題呢,這個時候你應該要回『是啊』,而不是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徐行煞有其事道,「不然這樣,握個手,我們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雖然只有她在笑,但不妨礙泯恩仇,畢竟只要一笑就行了,不必兩個人都笑,徐行向來是如此理解的。

  一言不合就把這賊手伸來,胡三低吼道:「滾下去!我不想看見你!」

  遠處冥河傳來的水聲實在太大,徐行暫且耳聾了。

  談紫外出,總得要一隻狐幫忙鎮一下石雕,他在縱橫碑那些時日,只能換胡三日日夜夜蹲在這裡,有怨言也不足怪矣,至於徐行為何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眼前狐族禁地是唯一一個穹蒼手伸不到的地方,混戰間,再出現在崑崙已是不合時宜了,況且,這裡也是神女之心的暫存地,待拿到降魔杵,他們遲早也會到這裡來的。

  良夜已至,繁星漫天,寂靜良久後,胡三沉沉道:「……你,當真想要把天妖放出來?」

  徐行看著星雲,輕描淡寫道:「是啊。」

  胡三道:「為什麼?」

  徐行道:「沒有為什麼。」

  「我不信。你定是別有目的。」胡三緊盯著她,篤定道,「你又不是妖族,把它放出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徐行十分坦誠地答。

  什麼意思,胡三追問道:「既然沒有好處,你又為何……」

  「別問了。我回答了,你們又不信。不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不會信的,還徒增煩惱。不如省點思考的力氣。」徐行站起身,拂了拂衣擺上的塵土,補充道,「不僅是對我,對你們也是。對妖族沒好處,對人族沒好處,對誰都沒好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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