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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笑寒愕然地看著她。

  「別、別說了。」半晌,他白著臉道,「又出血了……」

  「別把弓放下!拿好!……我還很自私,不想負責,不想犧牲,不想背負哪怕一條人命,所以,我這樣的人怎樣選擇,根本無關緊要。」小將道,「因為我看不懂大局,聽不懂弦外之音,不明白怎樣才是對的,於是只能相信我心目中的『好人』。但,好人也會做錯的選擇,壞人也可能做對的選擇,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而我只要向前走就好,因為我這輩子,只需要承擔自己的選擇。」

  什麼……這輩子?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三個字?

  有輕微的馬蹄踏地聲自遠處傳來了,倦鳥驚起,小將面目冷肅,側耳傾聽——

  三個人!

  閻笑寒立竿見影地開始哆嗦,從某些方面來看,他真是詭異地佩服郎無心,面對徐青仙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他不過是被面對面捅了一次而已,一見到此人就控制不住地害怕。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手仍像是粘在了兵器上一樣,顫慄不已地開始引弦拉弓。

  不管了,就這樣吧,能中就好,不能中也沒辦法了……

  「倒是你,還問我呢,你不也隨時可以回去?誰都沒威脅過你啊,每次都仿佛是被迫留下來的一樣。做臥底也是,當坐騎也是,不都是你自願的嗎?不是你缺了我們不行,明明是我們缺了你才頭疼吧。」人越近,小將反倒越興奮了,她瞥了旁邊一眼,不明所以道,「想拯救親族,想干一番大事業,原來是這麼難以啟齒的一件事?」

  在這不合時宜的一瞬間,閻笑寒竟老臉一紅。人影轉瞬而至,他咬著牙,在箭離弦而出之際,吼道:「……我又沒有你們這樣的才能!!!」

  箭頭閃過一道冷光,遽然沒入一人肋下。

  中了!

  三匹馬並肩而行,離二人最近的郎辭一聲都沒來得及吭,重重栽往馬蹄之下。郎無心怔愣一瞬,俯身強拽起她的右臂,僅僅被拖行瞬息,郎辭右臉已然血淋淋一片,她手背青筋暴起,將人拎至馬背上,轉眼朝出箭的方向看來。

  透過枝葉縫隙,閻笑寒和她對視,那張臉此刻的神情恐怖至極,他往後一倒,不由癱坐在地上,卻忍不住想笑。

  也有你想不到的事吧!活該!!

  繩索倏地泛出一道金光,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馬嘶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兩人迅速棄馬,用靈氣運輕功奔逃。但,沒用的,若是靈氣這麼足夠,便不會選擇用馬逃離,郎無心還背著一個失去意識的郎辭,更是費力,跑不掉的!

  正逢此時,身後一道火光燃起,徐行自二人頭頂飛過,往下一垂眼,眉尖微蹙,揚聲道:「好小將!你們沒事吧?」

  小將艱難道:「沒……等等,好像有……」

  事到如今,她終於能安心昏過去了。徐行又回頭看了二人一眼,見閻笑寒身上沒傷,尚有餘力救治,才將目光收回。徐青仙在她身側,背上還有個被打了三次才成功暈過去的秋殺,淡淡道:「要追到什麼時候?」

  徐行道:「窮途末路為止。」

  徐青仙明白了:「最好只剩一個半死不活的她回去。但,左邊,右邊,哪個是她。」

  「右邊那個。左邊那位是宗楚仁。」徐行奇道,「你認不出來麼?不是說好了,能聞到氣味?」

  徐青仙很正經地答:「兩邊都不好聞。」

  「……」

  郎無心可真是選了個好掩護。在徐青仙眼裡,童子瞿不染是潔淨之體,自有芳香,尋舟雖是更珍稀的千年童子,但遺憾六根不太淨,成日對著自己轉一些不是很潔淨的念頭,所以嗅不到什麼味道。由此可見,宗楚仁在她眼中豈非臭得不能再臭,恐怕等同於一個能走的垃圾堆。難怪聽她聲音瓮聲瓮氣,原是一直在憋著。

  徐行道:「那就看誰運氣好了。」

  徐青仙道:「你徒弟呢。」

  「他……」徐行一停,斜睨道,「什麼徒弟?」

  徐青仙也跟著一停,似是不知自己為何脫口而出這二字。徐行從善如流道:「你想問尋舟吧。我讓他去把那隻蛇活捉來,估計比直接打死要難一些。」

  前方,郎無心指尖自郎辭腕上收回,脈象如遊絲,觸手冰涼。身後風聲催得更緊,柳玉樓拖延得太快,身形沒能遁去就再度被趕上,法器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郎辭已經派不上用場了,被追上是遲早的事,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沒殺成閻笑寒,是因郎辭當時動手避開了要害,沒殺成薛蠻,則是因為箭不夠,再做的箭精度不佳,算來算去,多少次落入險境,都是手上這不省人事的廢物所致,若不是自己需要這身血,動不了她……

  宗楚仁低聲道:「無心!現在怎麼辦?」

  郎無心神色不變,仍是向前奔走,一縷髮絲自冠中流落,在她眼前一擺而過,她沒有說話。

  「你不是說不排沒有後路的局麼?那些跟隨你的蛇族在哪?」宗楚仁語氣更急,「再這樣下去,我二人都要栽在這了!!」

  「……是啊。」郎無心定定道,「再這樣下去,就危險了啊。」

  一道匕首凌空飛來,扎穿了她的左臂,在這即將殞命之際,她忽的笑了,對宗楚仁抬眼道:「你喜歡我嗎?」

  這問句來的突然,宗楚仁一時怔住,思緒萬千。

  ……他喜歡郎無心嗎?以他的能為,在紅塵間做個花叢中過的土皇帝豈非快哉,願意冒著風險為她做事,他的確對眼前這人有所不同。但,是為什麼呢?因為她對誰都如此柔和,哪怕是對著自己,也從未流露出厭惡之色?還是在得知自己體內毒血之事後沒有避而遠之,反倒四處奔走為他求藥?亦或是,他只是著迷於此人與自己一般毫不掩飾的刻毒,這便是所謂的爛人真心吧。

  一時之間,宗楚仁心中涌動著一種陌生至極的情感,他艱聲道:「你若先死,宗某絕不獨活。」

  「好。」郎無心笑了,這次是真心的,「既然喜歡我,為我而死這種事,做得到吧?」

  ……什麼?!

  宗楚仁雙眼一睜,尚未反應過來,脖頸間就被堅韌至極的幾條蛇尾扼住,他想要反抗,全身卻驀然動彈不得,麻痹非常,只能眼睜睜看著蛇尾死死圈住他脖子,像拔蘿蔔一般往外拔去。「啵」一聲輕響,他感到自己驟然飛到了半空中,飛得好高,朦朦朧朧間垂眼,底下一個不斷抽搐的無頭身體正自腔子噴出蓬勃的血柱——

  那是他的身體。

  毒血化霧,沾之即枯,徐行疾停,掌心微動,一道仿若水膜的屏障將兩方隔開,血網似有意識般不斷向內侵蝕,流落到地上,綠草霎時荒蕪一片,待到毒血徹底沒入地表時,郎無心的身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遠處,一個沒了四肢和頭顱的身體倒在地上,徐行只掃了一眼,便把目光收回。

  秋殺還躺在徐青仙背上,第二個猜想也驗證了。

  徐青仙問道:「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論我們此行目的,算是成功。以郎無心此行目的來論,也是成功,所以,這還算是雙贏?」徐行看向密林處,閻笑寒正一瘸一拐攙著小將過來,兩人的面孔都毫無血色,她扯了扯唇角,道,「以我來論,這是雙輸,無非是輸得血本無歸和輸得尚能接受的區別罷了。」

  徐青仙靜靜看著她的側臉,半晌,道:「嗯。」

  師妹最近總是不開心。

  「走吧,把宗退路兄的屍體收收,當糞肥了。」徐行很快便重振精神,鬆了松筋骨,向前走去,「還得跟憐星掌教說一說,這兒不能讓尋常人靠近,味還沒散掉,恐怕嗅一嗅就要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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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蒼大師姐率眾叛宗的第十日,新晉客卿長老郎無心帶著一字圖凱旋,此役成果驚人,所有人都沒料到她真能成功帶回聖物,只是損失慘重非常 ,除了她與一名護衛以外,三百名外門門生與領軍長老全部戰死客鄉,屍骨無存。

  消息傳入無極宗,無極掌教怒不可遏,當即驅趕了無極境內所有穹蒼有關人士,關閉兩宗邊境通道,儼然是對峙開戰之態。六宗之中,少林自身難保,卻旗幟鮮明地站在無極宗一邊,斥責穹蒼不該掀起戰火;峨眉立場曖昧,掌教至今未歸;白玉門竟破天荒地選擇支持無極宗,於是這時,一向不吭聲的崑崙的立場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藥煙裊裊,直上雲霄,滿目不著邊際的雪白間,兩位穹蒼執事站在崑崙掌門殿前,許久都未見人來接待,兩腿皆已麻木。

  兩人神色不愉,心中恨道,可惡,下馬威麼?這一群倚老賣老的道士,何時也來這一套了?

  身後傳來個小道童奇怪的聲音:「你們還不進去嗎?在外面站著做什麼?」

  兩人擰眉道:「未見通傳,怎可隨意踏入掌門殿?」

  小道童用看神經病的目光注視著二人,抱著藥籃就蹦噠著進去了,過了一會,將腦袋探出來,揮揮手,喊道:「玄真子前輩說進來吧!外面太冷啦!」<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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