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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很想知道,這呂雉和普通的少女,有什麼不同。

  呂雉姑娘端坐在嚴江身前,小聲將自己昨天想問的問題說出來。

  她問的問題帶著一點天真,其實就是想問,她能不能和兄長一樣,有所做為,這個問題她曾經問過父親,但父親說她身為女子,理應的管好家宅,女子柔弱,在家依仗父兄,出嫁依靠夫君,如此一世,就算圓滿,如今見了先生,她想一問,此題可還有其它解法?

  嚴江先笑了,便問及她可否幻想過什麼。

  呂雉小姑娘靦腆地笑了笑,看了左右無人,才小聲道:「那縣令甚是厲害,眾人皆聽令於他,阿雉也曾想也有如此威風的一日呢。」

  但父兄對此都是輕笑而過,父親說她的面相是有大命格的,將來嫁於人上人,便能如此威風了。

  嚴江於是點頭:「那你願意如此麼?」

  「這……」呂雉姑娘思考了數息,終是微微搖頭,「嫁人縱然威風又如何,那吳起何等人物,嫁他豈非好事,可一有大事一臨身,他便殺妻以證忠義;還有趙王偃,寵妾滅妻,廢長立幼;如此種種,不甚舉也,阿雉便覺得,將此身若由我做主,方能算是圓滿,否則,便如莆草弱柳,隨風而起。」

  她認真向嚴江拜了拜,平靜道:「阿雉想學之術,便是能為自己做主之術。」

  嚴江上下打量這小姑娘,終於明白,歷史人物能名留青史,絕對有自身不的凡之處,她才多大,便能如此條理清晰地想清楚自己的人生想要什麼,雖然還不知道怎麼去獲得,但已經算是難得的明白人了。

  「此身由己,」嚴江輕輕念著幾字,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傳你此術。」

  呂雉略微微睜大眼眸:「當真?」

  嚴江點頭:「當真。」

  話雖如此,嚴江還是仔細想了想,在這戰國亂世,一女子如何才能為自己做主,其實也沒的選,除非她可以像自己這樣,既精通野外生存又精通坑蒙拐騙,這樣基本就能自己做主。

  可是她畢竟是個小姑娘,做為女子她身體上的枷鎖,就很多。

  嚴江也知道自己教不了她多久。

  所以,還得量身打造才是。

  「楚國雖大,國卻弱,三五年內,你依然要由父母做主,而我傳你的學說,你能在三年之後,通過吾之考校,吾便帶你離開,給你為主之路。」嚴江準備過兩天寫了一本簡單的數術,傳她入門,現在嘛,可以教她一些理論。

  這些理論是他以後世所學,基本上就屬於透過現像看本質,將事情拆開分析,再用諸國來舉例,蘇秦張儀為什麼可以說動六國,就是因為他們成功利用了諸候之間的勾心鬥角,商鞅為什麼可以變法,因為他看清了秦國社會的弊端,可以對症下藥,以單父縣為例,這裡臨近魏國,卻與楚都壽春不在一線,所以可以躲過兵災。

  那這裡是安全之地麼?

  並不,楚國若有危,此地封君必會征宋魯舊地之兵,做為戰場上一線炮灰,到時呂家會父子皆在其列,男丁一少,到時縣城必然亂起,動搖呂家根基,輕則遷移,重則全滅。

  如果沒記錯,後來呂文一家是在沛縣,在古代,一般無事絕不會遷家。

  呂雉聽得眼眸閃光,因為,她聽得懂。

  智慧真的是個很玄學的東西,同樣的老師,同樣的課本,有的學生就是能輕易理解學習,有的卻光是看題就頭痛欲裂。

  嚴江遇到過張良陳平李左車優旃等才華出眾之人,但他們都已經形成了的固定的思想,教起來其實是很煩,因為他們總有無數問題有固有觀念,扭轉起來幾乎極為麻煩。

  當然,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鐵頭嬴就是了,嚴江和他觀點相撞時,那人條理清晰,思想穩固,視天下人如草木,惹得嚴江無數次想當個嚴師把他按上地上打——雖然知道打死他他也不會認錯的。

  而這姑娘不一樣,她聽了,就信了,她會思考想不通的地方,自己補充其中的邏輯,卻暫時不會懷疑這是不是錯的。

  一點就通,一教就會,讓嚴江生起一股自己當老師也可以很優秀的錯覺。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

  嚴江想著,後世劉邦只在位八年,她以一女子之身,滅韓信彭越,節制一眾功臣十五年,太史公的評價是: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所行之法,文景兩帝亦不敢改。

  歷史書上說楚漢之亂後,民心安穩,那是笑話。

  當時屠城成風,項羽大城屠了六次,小城數不勝數,劉邦也屠了五次,其它諸王都是下一城屠一城,那是真想怎麼來怎麼來,現在人聽人肉羹覺得殘忍啊!恐怖啊!人神共憤啊!

  可要來了戰國時期還這模樣,怕不就要被人罵成矯情!

  因為戰國時,人肉羹太尋常了,項羽煮過王陵的老母親,樂羊面不改色吃了完了用兒子做的肉湯,劉邦說分我一杯羹,如果去翻看古代刑法,絕對可以寫出一出恐怖故事,所以廢除肉刑才稱德政。

  那亂世,真的是把天下臣民梳子一樣過了一遍,土地荒蕪,民眾皆逃入山嶺避禍,那時外有匈奴雄視,內有諸王並立,可以說,若非她及時誅除權臣,劉邦死後,如此瀕危之局,天下驟然便要生六國之亂,若無她與她家諸漢呂王侯支持,新生的漢帝國能不能熬過帝弱君幼,都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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