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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江可願為我審閱?」秦王靠得甚近,幾乎要貼住他的耳尖。

  學宮有士子上千,他可沒時間一一細看。

  「此事,可讓韓非一試。」嚴江才不會攬這種麻煩。

  「就依你。」這法子挺不錯,秦王政答應了,然後支著頭,看著心愛的阿江,仿佛在等待什麼。

  那表情太熟悉,他在陛下面上看過無數次了,嚴江秒懂,卻忍不住挑眉道:「如何,還要我獎勵你嗎?」

  「鐵石心腸。」秦王政只能主動一些,將愛卿推倒好生親吻了一會,這才滿意地離開。

  「這心機鳥!」嚴江起身,低罵了一句,看著剛剛親人被他悄悄翻摸過的墊子和桌上已經被檢查過長短的碳筆,略驕傲地從床腿暗閣里拿出紙筆,繼續興奮地伏案做畫。

  王負劍的套圖,他還沒畫完呢。

  第101章 不能

  二月將盡, 陽光燦爛,冰雪消融。

  兩隻肥滾的小老虎在堅硬的土地上相互打鬧, 滾成一團,它們的聲音已經有了猛獸的兇悍, 像個小發動機,時不時動一下的耳朵萌得人想哭。

  扶蘇擼夠了大貓, 正抱著滾滾蹲在一邊,細心地給熊貓餵竹子。

  大儒淳于越在一邊苦口婆心地勸慰王長子,稱老虎傷人為害、食牛羊,您是秦國公子,理應仁愛的民眾,如今眾多庶民食不裹腹, 衣正單薄, 應該分發虎食虎皮於黎民, 殺虎以做表率, 而不是養虎為患,玩物喪志。

  扶蘇比去年又長高了一截, 他今年已經有八歲, 已經有了秦國公子的貴氣, 少年淡定地將貘獸放下, 轉身凝視夫子,反問道:「夫子既知眾多庶民食不裹腹, 衣正單薄, 怎麼不見您捨棄家財, 恩加黎民呢?」

  這問話太刻薄,淳于越一時臉色發青,半晌,才強忍憤怒,道:「公子這是何意,你有繼承大秦之責,安撫庶民乃應行之事,您的意思,是覺著夫子我沽名釣譽了?」

  「扶蘇並無此意,只是秦法有雲,不勞而得,為罪也,」扶蘇微微一笑,「吾身為大秦公子,又如何能以身試法呢?」

  「法施於人,必慎之,公子法不離口,卻是有以嚴法苛民之兆,還請公子慎言吧。」

  「謝夫子教導,扶蘇記下了。」他乖巧地道。

  淳于越心中越寒,若是尋常弟子如此頂撞於他,他早就斥責教訓了,但這位公子身份尊貴,更是儒家將來受用秦國的最大籌碼,他沒辦法扯破臉。

  「那便好,公子莫嫌老夫嘮叨,」於是,他只能勉強道:「昌平君臨行之前,交教導之責交予吾手,重任在身,實不敢有一刻鬆懈。」

  「夫子關懷,扶蘇銘記。」扶蘇微笑道,少年的眼眸天真清澈,但卻沒有一點按他要求來的意思。

  淳于越無奈退去。

  扶蘇微笑地上前餵老虎,花一花二已經長成一米多的小老虎了,對他非常熟悉,見他來了,就撲上來又舔又蹭,將他淹沒在毛絨絨里。

  嚴江過來時,便看到這一幕,不由輕笑一聲:「公子也想御虎?」

  花一花二看到正牌主人,立刻棄了路邊野花,前去蹭嚴江。

  「不可麼?」扶蘇坐起身。

  「虎有傷人意啊,你不了解它的習性、脾氣、狀態,它或許只是小小的反抗,就足以殺死你。」嚴江擼著兩隻大貓,兩隻溫順地在他身邊翻肚皮,吃爪爪,連一邊的滾滾也放棄竹子,小跑著擠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仿佛一隻抱腿獸。

  「那老師可願教我馴獸?」扶蘇問。

  「你是王長子,怎能沉迷這種小道。」嚴江一口拒絕。

  「怎是小道呢?先生你可馴獸,馴人,也亦是大才啊。」扶蘇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從未見過父王會對誰,如此耐心呢。」

  「你父親才是天下大才,我與他鹿死誰手,尚未定論。」嚴江悠悠一笑,「你似乎並不喜歡淳于越那套?」

  「獻媚太過,徒惹人煩。」扶蘇略厭惡地皺眉,「學說之中全是吹噓孔孟,尊崇周禮,誹謗法家,讓吾多勸父王仁德,以得仁義之名。」

  如果沒有先生去一趟諸國,他或許還會被帶偏了去,但見識了無法之地的混亂,他已經完全明白,只用道德來約束人的欲望,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怎麼,你想學法家?」嚴江轉頭看他。

  「這正是我想向先生討教之事,」扶蘇目光里全是困惑,「雖不喜夫子吹噓孔孟,但善待庶民應是理所自然,可我讀法家《商君書》,其有馭民五術,曰愚民弱民疲民貧民辱民,如此行事,又全無仁德,卻為強秦之道,何解?」

  商君書是商鞅當年給秦孝公講的PPT,是秦國變法的基礎,但不要誤會,商鞅變法可不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在其中就提到了愚民(要什麼文化,種地就行了)、弱民(敢集會組織?拖出去)、疲民(多徭役、多打仗、多交稅,累倒就睡,就沒心思多想了)、辱民(多用手段恐嚇,看他們敢不敢上天)、貧民(窮,讓他們窮,這樣君主賞賜一點他們就感激不盡了)的馭民五術,而結果大家也看到了,秦國將這些理論奉為至寶真理,從頭到尾執行得十分標準。

  嚴江想了想:「法隨時而變,隨世而變,不如我帶你去見一人,你先聽他之理,再做分辨,如何?」

  又可以和先生一起出門!

  扶蘇當然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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