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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諸子百家裡,農家的學術早就失傳了,以後也可以當文物流傳呢。
「代地風景壯麗,又有陰山美景,先生何不多居些時日,讓嘉一盡地主之誼。」趙嘉面露不捨得,雖然嚴江所吐露的治國之術不多,但偶爾一語就是驚世之言,給他甚大啟發。
「如今已是四月了,等回咸陽去時,便是我種的奇物收貨之時,公子也曾食過,自然知其奧妙,再者天長日久,總有再見之時,我在一地不會久待。」嚴江微笑道。
「那就請先生路上小心,」思索了一下,他苦笑道,「早些上路。」
嚴江自然應是,兩人又聊了一會代地之旱,嚴江表示已經幫著找了兩處水源所在,可以打井,聊得其樂融融,直至深夜,才不舍地告別。
次日,嚴江便收拾行禮,帶著路上收集的種子,打開地圖,尋找路線回秦。
這地圖是他根據記憶與秦王的輿圖畫出來的,一路上走過時也各種標記修改,絕對是目前秦時最詳細的地圖,山西入秦也可以順便更新地圖細節。
代郡這地方可以向西就是呂梁山,這條山脈也是大山,順山向下便是上黨,可以直接走大同到入太原,然後順汾水入黃河,還可以去黃河邊看看魏長城。
看著魏長城所在,嚴江忍不住笑了一下,扶蘇好奇地問他笑什麼。
「你看你們暴秦,」嚴江笑眯眯地指著魏長城所在,「把魏國一路都啃到哪裡去了。」
魏長城原本修在黃河以東,是魏國修來防備秦國的軍事要塞,但就地圖上看現在的魏境,離魏長城足有七百里,人家國都大梁本來在國中,如今已經在邊境了,光是看著就讓人同情了。
「魏國的確是秦國寶地,」扶蘇乖巧地贊道,「秦國之人都甚愛魏國。」
能不愛麼?不但他家的地最好搶,而且地最肥,產的都是最好的粟米,而且乃中原文化最為繁盛之地,范雎商鞅魏冉張儀都是魏國白送給秦的,這種鄰居,秦國恨不得再來十個,以至於天上來顆彗星都要去搶一把。
「就你會說。」嚴江笑著考察了他的作業,然後拿了幾張布,小心地黏磨鼓搗起了硝石木炭硫磺,這可是從現代阿富汗地區學來的打包法。
趙嘉這小子,倒是挺有良心的。
嚴江本來準備這兩天就走,但一個意外阻止了他。
扶蘇生病了。
這年頭的醫學還在摸索階段,十分地不靠譜。
好在並不是什麼大病,就是普通風寒感冒,清鼻涕打噴嚏,薑湯混著紅糖,捂著汗一晚上就沒事了。他晚上還任性地抱著花花,不願意一個人睡。
花花也喜歡他,舔著小主人,表示喜歡。
嚴江看得無語,只能強行分開他們,照顧他一晚上,免得發燒。
但這事卻讓嚴江決定多備點藥物再走。
這一路上他已經儘量減緩了速度,隔三著五就停下來考察環境收集種子,可就算如此,現在的路況也是極顛簸的,這大半年扶蘇這麼才生一次病已經是身體不錯了。
他這裡還有膽礬硫磺和硝石還有油脂……
腦子裡盤旋過幾個化學式,他還是果斷收斂了自己的爪子,威力再大又怎麼樣,諾貝爾不是那麼好當的,有個小炸藥包防身在古代就差不多了。
將東西全數收好,便有人敲門。
「先生安好,」嚴江去開時,便看到那名叫荊軻的青年神色平淡,抱著一個匣子站在門口,禮貌道:「左車說他前幾日無禮,不好意思前來相送,只讓我送禮於您,以示補償。」
嚴江:「……」
荊軻舉起匣子要遞給他,但嚴江只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無法形容的眼神看著他,讓他心中一噔。
「你與左車關係甚好?」嚴江沒有收下,反而是興趣盎然地盤問起來。
天啊,難道他要在秦王之前先體會荊軻的行刺嗎?
怎麼辦,有點激動啊!
要不要感謝一下李左車這傢伙給他這麼大的禮物啊,這要是在現代直播,得有多少收視率啊!
「昔日荊軻遊歷至此,甚是窮困,左車助我安穩數年,自然感激。」荊軻誠懇道,「還請先生收下左車之禮。」
「自是要收的。」嚴江微微一笑,伸手接過。
幾乎瞬間,異變陡生。
寒光凌厲,在木匣之下,一把短劍自下而上,直衝他心口而來。
嚴江微笑不變,手間暗扣的鋼絲鋸系敏捷盤繞劍身,五指如電,下了他手中武器,拿住手腕,順勢一震,欺身而上,扭臂鎖喉。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荊軻已經被他按在地上,臉貼黃土,奮力掙扎。
「你的劍術不錯,但暗殺嘛,還欠缺得緊。」嚴江叩叩他的頭,悠然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要這麼水了。」
說罷,也沒等他回答,果斷拿起刀,一個刀背敲暈了他。
然後丟在街頭,反正代地民風彪悍,打暈打死一兩個人再正常不過,連過路的人都懶得多看一眼。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嚴江輕笑一聲,餘光一掃,便看到了遠處小巷裡的焦急少年。
真是初生牛犢啊。
他拿起荊軻掉下的那把短劍,緩緩走了過去。
少年手足冰冷,但終是沒有落荒而逃,反而強自抬頭,與他對視,仿佛在說,我不信你敢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