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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嚴江再讚賞了一下今天遇到的那位青年,稱他體貼聰慧,知道自己不想在國事上多說,就主動不提,是個謙謙君子了。
扶蘇和貓頭鷹一起皺了眉頭,神色憂慮,扶蘇更是的主動問起了數學題,把先生的想法轉移掉。
陛下聞言冷氣散發,但嚴江只是安撫地摸了兩把,就低頭給扶蘇講題了,寶貝不能太寵了,不然就會侍寵而驕,能冷一冷,再者阿陛被冷到後,就會軟化很多,哄哄就能好。
扶蘇是個很優秀的學生,嚴江教他的知識都接受的很快的,再聽了一會連環畫故事後,就乖巧地洗漱上床了。
嚴江收拾著食物,漫不經心,尋思著怎麼在趙國玩。
就今天與趙代交談間得到的消息,這趙國也是很倒霉了,對面秦國一連六代明君,現在上場這位秦皇更是一節都比六節強,相比之下,趙國就像被詛咒了一樣,一代不如一代。
想想看旁邊一個秦國比你強大比你富有還比你努力,你趙國卻已經開始放棄治療?
這是想不開要尋短見啊。
就嚴江今天得到的線索,趙國是權貴大夫當政,對趙王的權力形成了相當大的限制,各種給趙王提意見,原因是趙王偃本身就是個漏斗,做事太不靠譜,當年他曾爺爺趙王靈王為了真愛廢長立幼,如今他照著也來了一套,為了老婆幼子惹得朝堂不合。
嚴江對這位的愛情關念還是很贊同的,只是他眼睛有點過於瞎了,連著踩兩個大坑,先是郭開作為伴讀與太子時的趙偃一起長大,等他繼位為王后,就由得郭開貪污受賄各種亂來,按插人手擴大勢力,若怒了一眾貴族勢力。
將軍廉頗因此和郭開起了衝突,被郭開獻讒惹怒了趙王,只能去魏國躲著,再沒能回來,這事直接氣倒了藺相如,這兩人幾乎是趙國文武支柱,這一去,就沒能人阻著趙王亂來了。
他果斷廢了太子趙嘉,立真愛美人為後,立真愛之子為太子,立郭開為太子太傅。
並且懟了來勸說女人禍國的李牧將君:政令出於寡人,與女人何干?
雖然是個昏瓜,但嚴江覺得這話說得還是蠻有道理的,趙國國君們就很適合言情男主人設,一脈相承的不靠譜,只是吧——他又轉念一想,這人心命運本來就不靠譜,就比如說秦王政雖然靠譜且沒有真愛,但他的兒子們個個都像跟隔壁老王生的,沒一個繼承到他的英明神武。
想到這,他憐憫地看了一個睡得香甜的扶蘇。
「罷了,還有二十幾年呢,早著。」他無奈地搖頭,繼續給陛下餵肉。
陛下見他心不在焉,十分不悅,一邊吃肉,一邊思考著趙國這麻煩剷除後一定把趙嘉給坑殺掉。
「我還見李牧呢……」嚴江悠悠地撫摸著陛下,「明天再去見見趙代,不如便從這邊下手好了。」
陛下心中的危機感越發地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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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嚴江如約見到趙代,他這次沒有帶著左車,而是與他談起了諸子百家,還有最近新流傳的「嚴氏之說」。
嚴江一時好奇,問從何而來。
趙代說是因由,原來最近秦國有一奇物「紙」暢銷六國,細薄如絹,落筆成詩,收捲成冊更是方便無比,引六國士人爭相購之,這些日子秦國已經不只滿足於賣紙,還會賣書,書中之字竟然完全相同,聽說是嚴子之術,引文人盡贊之。
嚴氏之說,便是秦國所賣之書中而來,貴族以藏書為榮,自然會收藏一套——這些年荀子立老去後,除了韓非之說,已經少有大家著書了。
趙代還討論起其中治國之術,贊其獨闢蹊徑,目光深遠,必是大材,秦不能用甚是可惜。
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嚴江微笑著等他出招,隨後便見他請嚴江出遊。
天氣尚冷,披著皮裘尚要取暖靠抖,有什麼可以出遊的?
嚴江心中疑惑抱著扶蘇的,上了他的車架,在他的邀請下,上了趙國的城樓。
「先生可知,惜年趙氏先祖去世,便安葬於夏屋山,讓其子著孝服祭拜眺望,」趙代指著遠處山巒,幽幽道,「這是望諸代趙君知曉天地,開疆拓土之意。」
然後便是提起了趙國歷史,如趙氏孤兒那場大難,還有三家分晉……
他娓娓道來,嗓音清澈,長得又十分好看,倒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煩悶。
嚴江偶爾接著他的話頭捧一下,氣氛倒不冷淡。
然後趙代更進一步,提出嚴先生是否願意入他府中做客,他家雖然簡陋,但還是比那客舍要好得多,平時有空時,他望請教一番。
這是要就近拉關係麼?
這個可以!嚴江大大方方地同意了,他也不太喜歡這時代的旅店,洗漱都十分不便,有人相請當然更好。
趙代眉眼突然就帶上笑意:「先生行事磊落,吾方才還擔心你因故不肯至呢。」
「過獎了,不過是懶惰疲憊,隨遇而安罷了。」嚴江與他相視一笑。
趙代微微點頭,俯身做揖,行了交友之禮:「在下趙嘉,字代善。見過先生了。」
嚴江見他出招,也只是微微一笑:「嚴江,無字。」
「先生可怪嘉未用表身份?」他輕輕苦笑道,「實是最近聲名有損,幾不敢於邯鄲現身。」
最近他剛剛被廢太子之位,幾乎所有人都在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