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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便卻之不恭了。」這多人手,足夠了前期用了,嚴江微笑著應是,再不夠,後期不是還有數萬罪民要過來麼。
郡守滿意地離去,還拿走了一把剛剛磨好的鐮刀,準備快馬獻給大王。
於是這天過後,這渭河支流的大片河灘平地便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工地,河邊修出了碼頭,中間鋪起石板路,每個高爐之間都隔出了安全距離,旁邊甚至建立起了一個磚瓦窯,用以供應工地上平地而起的房屋。
嚴東則是這裡的包工頭,每天忙得團團轉,因為將來這裡人肯定不少,所以他預留好下水道、街道、公廁、澡堂,還有建築間的煙道,讓以後可以加火坑供暖,另外還假工濟私地給自己規劃了一個二層小院。
那小院依山而建,有一條小溪離得不遠,正好可以引水而過,院前搭起一個架子準備種葡萄,房外種上幾顆果樹苗,前院修出池塘,活水通過,既可沐浴又可養魚種荷。
工匠們最緊著他的需求,十天不到,就把這棟小院修好。
陛下倒是對小院的各種便利視而不見,仿佛這不是自己的窩,只是一個行宮居所。
但它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看著一鍋鍋鐵水開爐,還有武器退火後取出開鋒,看著黑鐵漸漸磨礪出寒光,看著武器從鐵水成形,百看不膩,還拿爪子翅膀去觸碰,有一次更是拿了一把開鋒的戈頭飛走去割草,被一個新來的士卒當野鳥追了數百米。
這些新鑄的武器郡守還沒有取走,嚴江便將他們堆在修好的草棚里,足有一人那麼高,而陛下後來更是喜歡上在武器堆里睡覺,仿佛一隻守護財寶的龍。
嚴江則需要把睡覺的陛下抱回家裡的皮窩。
同時,他開始播種自己的秋苜蓿。
發好的種子被撒入翻好的土地,郡守為他提供了十頭耕牛,翻好了土地,剩下的除草之類的小事,自有傭耕管理,一切順利步入正軌,簡單地讓嚴江覺得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總覺得郡守對他很是另眼相看到有些前鞠後恭。
還忍不住向陛下抱怨這個郡守是不是來得太勤快了,三天兩頭能見到,他都那麼老了,總覺得有什麼深層目的。
陛下聽到這個問題時昂起首,拿翅膀指指他腰上的腰刀。
「你意思是我都惹了阿沙克一世、阿育王、狄奧多圖斯、月氏王、大夏王、樓蘭王……所以一個郡守不算什麼?」他有些訕訕,又有些惱怒,「我都是為了誰啊,阿沙克阿育王是因為我帶了藥,但後邊的月氏樓蘭林胡哪個不是因為你硬要帶阿黃走啊?要不是那匹汗血馬,我能早回國一年好吧!這次搞不好我還要惹秦王呢,那可是個硬茬,比以前的都厲害。」
陛下愉悅地翹了下尾巴,整個鳥都驕傲了。
「對了,但既然日子這麼順,我們不如把紙弄出來好了,」他的小野心便不可抑制地膨脹起來,「我可是為此忍受了好幾年啊。」
陛下微微眯起眼睛,也點點頭,那東西真不錯,就是少了點。
至於說發明太多會不會為人所忌憚——完全不用擔心好吧,他可是穿越過亞馬遜的野攝,做為一名野外生存王者,有什麼事情往野外一躲,他都無所謂懼。
四大發明之首,他硬是克制著沒有在其它國家泄露技術。
但是都回過了,他為什麼還要忍呢?
他想做紙。
他覺得回古代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沒有調料沒有網絡,而是是擦屁股,儘管他是用揉軟的枯草編成布來使用,便依然非常不友好啊,還很容易過敏,他也不做什麼太厲害的紙,能擦就夠了。
「正好有高爐有踏碓,碎料烤紙都一體化了,等我們把印度帶來的黑皮甘蔗種好,就能又榨糖又造紙,上游產業鏈條帶動下游,想想就有點小激動呢。」他暢想著未來,「還有棉花,一但種出來,可以織好多好多布,到時我們腳下這片地,搞不好能成為一座城呢。」
「陛下,我回家了,好開心。」他躺在榻上,舉著貓頭鷹親了一口,「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等做拿出這些東西,我們一起走遍長江大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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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裡,英武的男人默默睜開眼睛,看向了旁邊牆上的山河輿圖,搜索著大江大河的位置,見兩者皆有半數在六國之中,微微蹙眉,數息後,復又蘇展。
第9章 昏君
嚴江曾經跟團隊去南美野攝時受過一次重傷,不得不回國治療,半年都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家裡為此沒收了他的護照。但他又閒不住,於是跟著幾個發燒友自駕開車去做了一期國內民間手藝人的記錄片,在已經實現村村通的國家裡,他無需翻山越嶺徒手打野獸,只需要跟車走就好。
那時國內已經沒有多少手工作坊了,古舊的村落做出的紙只能供應少量的書法愛好者,那時別說毛筆了,鋼筆都已經快退出市場,曾經的大眾用紙變成小眾,大部分手藝都已經沒人繼承,很多手藝幾近失傳,他們的團隊想要在消失前將這些記錄下來,嚴江跟著看了制弓、做箭、做傘、烤陶、漆器、做笛、染布……都略懂一點,但都沒認真記,全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知道大概,問起細節便麻爪了。
更重要的是很多技藝都不能在古代使用,比如染布的固色,現代已經有了專用的便宜定色劑,可秦代沒地方買去。很多土法染布在現代村里都用鹽定色,免得洗滌時脫色,但在秦時你要告訴哪家主婦用鹽來定色,對方會當面啐你一臉,要是個現代哪個魂穿過來的孩子敢這麼玩,打死都算輕的——在這個時代,鹽比布貴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