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啊——」萊安痛呼,對上狄法眼中血腥的殺意。

  狄法壓低聲音在萊安耳邊說話,像一把尖刀刺穿他的靈魂:「萊安,如果你這麼迫切想知道誰才是亞瓦爾的主人,沒人攔你,但是那代價——你支付得起嗎?」

  萊安一下子如墜冰窖,機械地轉動眼珠,周遭侍立的侍臣全都戰戰兢兢,無一人敢對公爵掌摑國王這種大不敬的行為出聲。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是國王,所有人的王,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為你們的王戰鬥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萊安痛苦地嚎叫了一聲,癱軟在地,驚恐得渾身顫抖不已。此刻,那些一度深埋他心底的恐懼瘋狂滋長,尖叫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狄法終將撕碎偽裝的忠誠,奪權還不夠,還要當王,貪婪到骨子裡。

  狄法冷漠地看在地上打滾的萊安,未幾,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萊安遲遲無法反應過來,捂著臉,像只嚇破膽的小雞,整個人狼狽極了。

  奧斯頓一臉驚慌地扶起他:「陛下,你、你沒事吧?天哪,公爵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他是瘋了嗎?」

  「他堅持不關廠,就是一心想要害死陛下你,簡直喪心病狂。」

  奧斯頓還沒說完,萊安一個耳光扇得他嘴角都裂開了:「誰允許你這樣說?我是亞瓦爾的王聽見了嗎?你知道謀害國王是多大的罪過嗎?狄法他不敢的,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他一雙眼睛都充血,死死地瞪著奧斯頓,但掩飾不住自欺欺人的恐慌。

  奧斯頓挨了打,心裡卻越開心,看萊安如此恐慌的模樣,簡直開心得神經都跳躍起來。

  他就想要見到這種景象,萊安越恐慌越好,這樣他才能在兩人挑撥離間。

  奧斯頓看向萊安,溫聲道:「陛下,您當然是最高的王,但我恐怕陛下一向對待狄法公爵太過寬容,導致他如此咄咄逼人,現在您需要變得強硬一些,來提醒他收斂才對。」

  「來,找出對您忠心耿耿的人,收攏人心,讓狄法公爵知道您依然是亞瓦爾的王。」

  萊安只聽清最後一句話,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神經質地重複:「你說得對,是對的,我早該這麼做。」

  他用力地抓著頭髮,說:「奧斯頓,你得幫幫我,讓所有人知道我才是亞瓦爾的王,永遠的王。我才掌管這一切!」

  「別擔心,我會幫您的。」奧斯頓微笑著說。

  他明明比萊安矮上一截,但此時周身的氣勢卻隱隱地壓過了對方。

  ----

  周末的廣場上,一個女孩指著正坐在椅子上掉眼淚的珍妮,問:「媽咪,你看,那個姐姐哭得好傷心啊,也是因為家裡有人去見全能|神了嗎?」

  婦人看一眼珍妮,把女孩抱緊了,悄聲道:「應該是,就跟你的柯蒂斯叔叔一樣。好了,寶貝,別盯著姐姐了,她已經足夠傷心了。」

  「好的,媽咪。」女孩奶聲奶氣地說,把小臉埋進媽媽的肩膀上。

  遲遲沒等來傑拉爾的珍妮紅著眼起身,顧不上別人異樣的視線,一路哭著回家。

  伊洛里正打算出門買點日用品,一開門,被珍妮的滿臉淚水嚇了一跳:「珍妮,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不是跟傑拉爾去約會了嗎?」

  「先生。」珍妮像見到救星一樣,嗚咽著喊他:「傑拉爾、傑拉爾他出事了。」

  珍妮哽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按約定到了廣場,但等好久也沒見到他,然後他的同事安迪剛好路過,跟我說傑拉爾生病了,已經好幾天沒到郵局上班。」

  「他可是最守承諾不過的人,現在居然請了病假,還病得忘記來見我,我好害怕,他是不是、是不是得了……」珍妮咬住舌尖,不敢說出「白斑病」這個可怕的詞語,全身抖如篩糠。

  伊洛里想到傑拉爾之前在自己咳嗽的場景,也心頭一緊。他強壓下不安,溫聲安慰珍妮:「別慌,事情未必有那麼糟。」

  他俯下身,從鞋櫃拿出一雙鞋子換上,說:「或許他只是發燒了,在家裡養病,我現在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好嗎?這樣你也能放下心來了。」

  珍妮含淚點了點頭,在前面帶路。

  第183章

  街上今天也不安寧, 幾個髒兮兮的流浪漢在胸前掛了一塊宣揚「科技招來末日審判」的薄木板,大聲叫嚷著「人類原罪」、「天譴」之類破碎的詞彙。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在匆匆趕往教堂, 嘴裡念叨著禱言,即使在炎熱的夏日, 他們中一些人也圍著厚厚的圍巾, 像是生怕疾病侵襲。

  珍妮走得太急, 不小心跟其中一個圍圍巾的人迎面碰上了,那人嚇得捂緊了滑落的圍巾,叱責道:「小心點啊, 大街可不是年輕小姐的遊樂場。」

  「我不是故意的。」珍妮尷尬地說對不起,更難過得心慌。

  「珍妮,走路太慢了,我們搭計程車過去吧。」

  伊洛里見她情緒實在糟糕,正要攔下一輛計程車,直接載兩人到目的地,但一個報童忽然從旁邊的小巷裡躥出來。

  他揮舞著報紙,想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似地叫嚷道:「男士們女士們,聽我說, 振奮人心的今日消息!昨晚又一個工廠被燒毀,不知名的』英雄『摧毀了約翰尼的紡織廠, 人們再也受不了白斑病的流行,選擇站出來對抗對神不敬的科學!」

  而他手中的報紙頭版照片, 拍下了在熊熊烈焰中的廠房, 以及絕望跪地的工廠主。

  幾個教徒停下腳步,紛紛把手裡的分幣彈給報童,興高采烈道:「好極了, 我要一份,用來致敬』英雄『!」、「小子,也給我來一份。」

  報童咧開笑容:「好咧,有信仰的先生們。」

  伊洛里無心去聽照片裡傳出來的哭泣聲和牆壁坍塌聲,在忐忑不安中,他攔下計程車,跟珍妮兩人很快地前往了五個街區之外的蒸汽巷。

  傑拉爾家在蒸汽巷最不起眼的角落,排屋外牆還殘留著之前建在附近的工廠排放的煤煙痕跡,一個瘦弱的紅血老婦人正從生鏽的前門出來。

  「梅芙夫人!」珍妮驚喜地喊了一聲,「您好嗎?我是珍妮,之前傑拉爾曾帶我來見過您。」

  梅芙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珍妮,好孩子,你怎麼過來了?」

  還不等解釋,她看見珍妮泛紅的眼圈,便明白了,拉過她,粗糙的手指緊緊按在珍妮的手背上,很感動地問:「你是為了傑拉爾而來的嗎?」

  珍妮用力點頭,猶帶哭腔道:「夫人,安迪說他生病了,我可以見見他嗎?」

  梅芙遲疑了一下,朝門後的陰影瞥了一眼,才點點頭,「他剛醒來,吉姆在給他熬藥。進來吧。」

  說著,梅芙推開門,讓珍妮進去,伊洛里跟在最後面入內。

  臥室里光線昏沉,一張窄床半隱在黑暗中,依稀可見一道靠坐在床頭的人形輪廓。

  一個男孩在用勺子攪動碗中的藥汁,殷切地對躺在床上的傑拉爾說:「哥哥,你要喝慢點喔,剛熬好的藥很燙。」

  「謝啦,吉姆。」傑拉爾強行打起精神,接過湯碗,也不怕燙,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梅芙敲敲已經敞開的臥室門,站在門邊,說:「傑拉爾,珍妮跟她的哥哥特地來探病,人家可擔心你了,你得跟他們好好說說話。」

  傑拉爾抬頭瞧見眼睛紅紅的珍妮,端起碗的手一下子愣在空中,不敢置信:「珍、珍妮,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急急忙忙要下床,但突如其來的咳嗽打斷了他的動作。

  「咳、咳咳咳……啊,」他像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連忙問,「媽媽,今天是星期幾?」

  珍妮見他難受地咳嗽,心都要碎了,說:「傻瓜,今天是星期五,你跟我約好了要去廣場見面,但你都忘記了。」

  她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打濕了傑拉爾的床褥,「你究竟是生了什麼病,居然還要瞞著我?你是得了那個、白斑病嗎?」

  傑拉爾手足無措地試圖給她擦眼淚,發出很輕的噓聲:「嘿……珍妮,我沒事,只是發燒而已,我很抱歉我忘記提前告訴你我不能去廣場,我燒得太厲害了。」

  「你瞧,我哪有生白斑,皮膚上乾乾淨淨的,你不要哭,我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

  傑拉爾急急忙忙挽起袖子,向珍妮證明自己真的健康得能赤手打死一頭牛,說:「我是怕郵局的人把我當成白斑病人,要解僱我,所以才不跟他們說我發燒了。」

  看見傑拉爾健康的樣子,伊洛里一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長出了一口氣:「好了,知道你只是發燒而不是患上白斑病真的太好了,珍妮可是擔心得哭了一路。」

  珍妮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哽噎,羸弱的雙肩一顫一顫抖動。

  傑拉爾哄不住,左右看看,窘迫地說:「媽媽,吉姆,你們能出去一下嗎?我有些話想跟珍妮單獨說說。」

  梅芙、吉姆和伊洛里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退出房間,把私人空間留給這對小情侶。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