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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到現在還沒出來,也沒聽見有什麼聲音。書房外頭有司馬鳳和舒琅的人,我沒辦法靠近。”沈光明很遺憾。

  唐鷗問他:“你要靠近做什麼?現今已不需要你去幫遲夜白尋屠甘。”

  “可還有百里疾的事情。”沈光明說了自己和遲夜白的推論。

  唐鷗接著他吐的雞骨頭,沉聲道:“只是你們的推論。等到有了確切結論再說不遲,你不要蒙頭栽進去。”

  沈光明正想說什麼,唐鷗厲聲問道:“功都練好了嗎?秋霜劍能使出來了嗎?方寸掌的心得有進步嗎?”

  “……”沈光明不與他爭,默默低頭啃烤雞,心裡卻暗暗盤算著如何從遲夜白那裡撬出些百里疾的消息。

  正想著,唐鷗突然拉著他跳了下來。沈光明連忙將烤雞護在胸前,和唐鷗一起躲進了客房後面。

  “唐兄,不用躲了。”司馬鳳的聲音輕快地從前頭傳來,“有些要緊事想跟你說。”

  唐鷗只好和沈光明走了出來。沈光明看看自己胸前油漬,又看看唐鷗胸前油漬,十分心疼手中的半隻烤雞的油皮。

  司馬鳳和遲夜白都在,遲夜白又是滿臉不快,司馬鳳卻神采奕奕。沈光明打量他幾眼:他印象中的司馬鳳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神情,唯有當日離開辛家堡大廳時他才露出片刻凝重神態,那時才比較像一個家族的家主。

  幾人寒暄一番,司馬鳳才說出找唐鷗的原因。

  “府里人雖多,知道唐大俠這兩夜常常探訪的,只有徐先生。”司馬鳳道,“這徐先生可不簡單,他十三歲那一年元宵在春意樓為花魁英紗寫的詩,可是我心頭至愛。尤其那句‘寒香淒淒入被枕,絲鬢瑟瑟畏春光’,真是繪情繪景的絕妙啊。小白當年還會背,是不是?”

  遲夜白麵皮微紅,怒道:“我並不會!”

  沈光明聽了那兩句,覺得有點回味,又不甚了了,便殷切地問:“全詩是如何?這兩句倒不覺得有什麼妙處。”

  “嗨,你這雛兒,沒見識過自然不懂。”司馬鳳搭著沈光明肩膀,親熱道,“聽哥哥為你解讀一二。何謂寒香?要理解寒香,你就得先懂何為女子體香……”

  他話未說完,沈光明已被唐鷗一把拉到身邊。

  “司馬,說正事。”唐鷗不悅道。

  司馬鳳“噢噢”兩聲,立刻擰了眉頭做出副嚴肅神態,遲夜白在他身後靠著樹,清晰地發出一聲冷笑。

  “徐先生功夫是很了不得的。不論外功,單講內功,或者與我不相上下。”司馬鳳總算認真起來,“當年我爹到靈庸城查探,最後殭屍莫名地便不再出現。他回家之後仍耿耿於懷,數年前才終於理出關鍵線索。”

  司馬鳳收了手裡那把描著香蝶美人的扇子,在手心輕輕一擊。

  “徐子川被人在城外發現雙腿盡折。自那日起,到今日為止,靈庸城沒再出現過殭屍。”

  唐鷗:“那也不能說明他和這事情有關。”

  “可他確實有關。”司馬鳳拿著扇子,在空中飛快地寫了兩個字,“徐子川編撰的《金玉詩選》,序言中就寫過,他年輕時曾遊歷天下,經過南疆時見識過神妙的控屍之術。在他編纂的詩選中,也有提及控屍之術的詩句,但太過隱晦,作者也記為無名氏,因而無人注意到。”

  “……這說明什麼?”沈光明聽得快忘了烤雞,急急問道。

  遲夜白在司馬鳳身後開口:“徐子川已經向我二人坦白,他確確實實在南疆那邊,學習了控屍之術。但他不是這幾次殭屍事件的始作俑者。”

  第55章 異事(2)

  沈光明聽得雲裡霧裡,十分迷茫。

  “不是他,那是誰?”他連忙問道,“他說了是什麼人麼?”

  “他說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司馬鳳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沈光明忍不住湊腦袋過去,被唐鷗又拉了回來。

  “當年徐子川無故失蹤,不是私奔,是被人綁走了。”司馬鳳嘿地一笑,“綁走他的人,正是他表妹的夫婿,東原王木勒。”

  徐子川當年遊歷南疆,機緣巧合之下學習過控屍之術。

  他雖然懂得,但從未用過,在《金玉詩選》中也只作為一個經歷隨筆寫下。他學習控屍術的時候並不覺得它是真的,還以為只是南疆蠻人的巫術,是障眼法,沒有放在心上。因而寫的時候不免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將控屍術描繪得十分玄妙,活死人,驅老屍。

  《金玉詩選》他送過兩套給敏達爾,敏達爾與木勒結識的時候曾給過他一套。東原王木勒自小就學習漢人文化,更在漢地浸yín多年,對徐子川這本詩選很有興趣,便細細看了。

  寫者無心,觀者有意。木勒牢牢記住了徐子川書中關於控屍術的記載,並且決定將它付諸實施。

  “木勒的祖父曾有一支軍隊,號稱糙原上的獅子軍。”司馬鳳輕聲道,“獅子軍的人都在叛亂中,被東原王的父親,也就是現在的狄王殺了。父子相殘,厲害得緊。獅子軍的名聲在糙原上是人盡皆知,這支軍隊消失之後,狄人再也沒有軍隊可以重複獅子軍的輝煌。”

  沈光明頓覺毛骨悚然。

  “東原王想復活獅子軍,造一隻死屍組成的軍隊?!”

  遲夜白接話道:“徐子川是這樣說的。據他講,木勒當時確實承認了自己的野心。那一年狄人的幾個王有了些矛盾,殺意四起。木勒手底下兵力最少最弱,所以迫切需要更強大的助力。”

  木勒曾多次借與徐子川談天的機會,旁敲側推地詢問控屍術之事。然而徐子川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想法,不肯多說一個字。木勒無計可施,又因為行事迫切,於是便綁了徐子川,拷問控屍術。

  司馬鳳說得平常,沈光明卻暗暗心驚。

  他見過東原王對王妃的惜別場景,很難相信他竟會對敏達爾的表兄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子川最後還是說了。他既然說了,木勒也不能再留他,於是便把他放了回來。”司馬鳳說。

  沈光明和唐鷗對視一眼,齊聲問道:“就這樣?”

  “奇怪吧?用這種手段綁了徐子川,不惜拷問以獲得控屍術,卻這麼輕易就放了他。”司馬鳳笑了一聲,“而且時間也對不上。徐子川被綁之前,就開始死人了。”

  “你們沒有問?”

  “沒有問。他肯告訴我們這些事情,條件就是我們不能問任何問題。”遲夜白補充道,“但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講述的時候他在回憶,而且他說的事實跟鷹貝舍搜集到的部分細碎情報是符合的。”

  沈光明奇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假話?”

  遲夜白:“看得出來。”

  沈光明:“???”

  但遲夜白顯然懶得與他解釋,直接岔開了話題:“徐子川顯然還有所隱瞞,目前還不知道他在隱瞞什麼。不過我和司馬認為,這次的殭屍事件和東原王木勒沒有直接關係。”

  唐鷗點頭贊同:“東原王想要組織一隻死靈軍隊,這件事肯定是秘密進行的,他不可能把死人晾在外面。如果徐子川說的是真話,那麼極有可能是東原王那頭的其他人出了問題。”

  沈光明仍好奇於遲夜白如何看出徐子川說的是真話或假話,眼見三人聊完了互相告別,忍不住拉著遲夜白:“遲當家,你……”

  “放,開。”遲夜白冷著臉,一字字厲聲道。

  沈光明一瞧,自己正好又抓在他腰帶上,連忙放手。遲夜白滿臉厭惡,也不跟著司馬鳳了,直接翻牆跳了出去,姿勢倒還瀟灑。

  沈光明好生遺憾,慢吞吞掏出沒吃完的烤雞,一口口啃。

  唐鷗在他身邊開口:“遲夜白的母親是司馬良人的弟子。”

  沈光明:“哦,所以呢?”

  唐鷗笑笑:“他和司馬鳳既是摯友,也是彼此最好的搭檔。你可知三年前在六陽城中發生的廟會殺人案?”

  又能聽故事了!沈光明連忙說沒有。

  “當日正是廟會,戲班子裡莫名其妙死了三個人,三屍四命,其中更有一位孕婦。當時司馬鳳與遲夜白恰好陪著各自母親在聽戲,命案發生後不過一個時辰,司馬鳳已將兇手找出。”唐鷗慢慢道,“司馬鳳擅長根據現場推斷與分析,遲夜白則極善觀察。又因為鷹貝舍的緣故,他身邊儘是博聞強記的異人,當日是他第一個說出戲班子的班主在未改裝易容之前,是個逃竄多地的江洋大盜。”

  “然後司馬鳳捉了那個班主?”沈光明聽得入神,連忙問。

  “兇手是班主的兒子。這人跟著班主學過武功,只是無人知道。他愛慕班中旦角許久,求愛不成反生殺心,設計將那旦兒連同她相好的公子一同殺了,連帶那公子的書童也沒有倖免。”唐鷗搖頭晃腦,“這事情當時可轟動全城。司馬鳳將人制服的時候,那縣衙里的捕快才剛剛到場,一聽居然是司馬世家的少爺,連兇手也顧不上了,紛紛上前與司馬鳳握手。”

  沈光明大笑起來。唐鷗連忙接著他手裡的烤雞。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游雁台命案吧?”他問。

  “自然不知道!快說快說。”

  於是唐鷗便繼續往下說了許多故事,什麼游雁台命案、馮家古井屍骸事件、惡犬食人案、毒婦殺子案……

  直聽得沈光明對司馬鳳和遲夜白生出無限敬仰與嚮往。

  這夜兩人很晚才分別,因而當第二日沈光明看到跟在司馬鳳和遲夜白身後走進來的唐鷗,大為吃驚。

  司馬鳳向舒琅等人介紹了唐鷗:“這位唐兄是江湖上有名的少年俠客,急公好義。他恰在靈庸城內,與我及小白都熟識,聽聞府上出了這種事,十分憤慨。唐兄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因而我決定讓他也一同來幫忙查探,不知舒公子以下如何?”

  除了府內的人稱舒琅為世子,其餘的中原人全都叫他“舒公子”。沈光明覺得這稱號好不適合,但又好趣致。

  還要依賴司馬鳳來查出事實,舒琅自然不好對他的幫手說什麼,客客氣氣地請唐鷗坐下了。

  沈光明緊跟在他身後,看到唐鷗一臉嚴肅,不知為何越看越想笑。

  舒琅恰好回頭,見沈光明神情怪異,似笑非笑,不由奇道:“你認識這位唐少俠?”

  “不認識。”沈光明連忙站直。

  唐鷗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位唐少俠俊朗風流,一眼便知身負絕世武功,令我想起以往中原的事情來。”沈光明萬分認真,萬分誠懇,“仗劍風流,策馬千里,唐少俠倒是擔得起這樣的氣勢。”

  唐鷗幾乎要使出內力才能壓住內心笑意。

  他也認真萬分、誠懇萬分地說:“這位小哥年紀輕輕卻談吐不俗,在下見識短淺,卻不知原來這偏僻之境也有舒公子這樣的人才,以及這小哥這般伶俐的口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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