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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田苦和林少意傳送這些思敏信件的時候全用鷹貝舍的鷹,英索便乾脆讓他們一起送到鷹貝舍,以求保險,然後再由自己親自拿過來。

  三封信說的都是調查的進展。田苦和沈晴終於找到了那筆錢財的去向:倆人幾乎翻遍了傑子樓存放的書冊,終於在當年朝廷的一個嘉獎令里找到了端倪。當年奉旨查辦神鷹營並受了嘉獎的那位官員,往上追溯,竟是魯王妃父親的學生。魯王妃的父親與老魯王同朝為官,但政見不合,分屬兩派。魯王死後那老大人也請辭返鄉,女兒之後嫁給了魯王,他死在了家鄉。

  問題在於,那位查辦神鷹營事件的官員呈交給朝廷的帳目中,一開始就少了那一筆錢。

  找到這些信息的時候恰逢沈晴胎動,田苦日夜守著她,竟突發奇想,猜測出一個可能性來:錢財應當在魯王手中。魯王與文玄舟合作,但沒有把這筆金子的下落告知文玄舟,反而以此為牽制,讓文玄舟幫他辦事。

  田苦進一步猜測:文玄舟和魯王的目的也許有一半是相同的,那就是兩人都想要獲得神鷹策和神鷹營的所有資料。但獲得資料之後,魯王的目標和文玄舟顯然不一樣了,所以他的妻子手中掌握著那筆下落不明的銀子,但他卻始終對文玄舟守口如瓶。

  司馬良人不置可否。和田苦的猜測相比,少意盟和鷹貝舍傳回來的消息更為重要。

  林少意和唐鷗等人親自去拜訪了九江派的汪幫主,意外發現汪幫主身受重傷,竟一直臥床休養。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九江派和三意幫爭奪的那塊地盤,最近頻頻有人活動。那些人武功高強,行動齊整,不似江湖糙莽。九江派有不少弟子都被打傷,那塊地現在儼然成了三意幫的囊中物,但三意幫卻沒有經營,反而任由那些生面人在其中頻繁出入。唐鷗與沈光明前去查看,發現除了一幫武藝高強的陌生人出沒之外,還有不少工人也在那塊地盤上生活,似乎正在修建一座寨子。

  鷹貝舍的消息和少意盟的消息正好互為補充。鷹貝舍的探子從商船著手,從船底碎屑、船工談話等地方尋找蛛絲馬跡,終於確定從郁瀾江對岸駛過來的那幾艘吃水極深的怪船上載的,果然就是磚坯。而他們其後更發現,從九頭山上燒制出來的一部分磚塊,會被嚴密謹慎地包裹起來,以布匹、瓷器等名義運送到商船上,再通過商船返回對岸。船艙底部扒拉出來的碎屑很快送回了遲星劍手中,遲星劍立刻認出,這些秘密燒制和運送的磚塊,不是普通的紅磚,而是御用的金磚。

  九江派和三意幫交界處的土地粘性大,適合燒制磚塊,與蘇州地區的御窯村周圍的泥土極為相似。於是泥土製成磚坯,運送到九頭山磚窯燒制,燒制完成後再返回原址。

  有一些話遲星劍沒有在信上說明,而是讓英索轉告司馬良人。

  “九頭山磚窯是魯王主持修建的,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魯王都參與其中。他們是生怕在山裡燒磚,引來鄉民懷疑,才這樣謹慎。但隨著磚塊燒製成功,必定要投入使用,為了儘量確保無人發現,魯王肯定會對周圍的村鎮進行清洗。”英索轉述遲星劍的話,“當年魯王在皇城旁邊修建神鷹營,也是這樣的。”

  司馬良人眉頭緊皺,正在思考,便聽到自己兒子在外頭哇哇亂叫,忙和英索奔了出去。

  邊疆被送到了甘樂意的小院子裡,甘樂意出來一看,差點栽倒在地:“怎麼送個死人過來!”

  “沒死!”司馬鳳抓著邊疆的脖子,“還有氣兒!”

  “你要把他捏得沒氣兒了!”司馬良人怒道。

  甘樂意和宋悲言連忙把工具拿出來,為邊疆止血。邊疆已經陷入昏迷,甘樂意連打他幾個巴掌都沒醒過來。

  “不行,我這邊沒把握。”甘樂意轉頭道,“叫大夫!阿四!去找大夫!”

  “不可!”司馬鳳飛快道,“邊疆是在九頭山磚窯那裡受的傷,他發現了磚窯的秘密……”

  “沒有大夫他就死了!叫個可靠的大夫過來!”甘樂意氣得大吼。

  在一片忙亂中,阿四拔高了聲音:“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他轉身跑出院子,恰好與一個越牆而過的人撞了個滿懷。

  “阿四,是我。”

  阿四抓住這個不速之客,定睛一瞧,立刻認出是鷹貝舍的一個探子。

  “怎麼了?”他心生不安,想到現在鷹貝舍監視著的地方就是金煙池、魯王府和自己家,連忙問道,“是魯王府出了事還是金煙池?”

  “司馬少爺在嗎?”探子問他,“我們當家有要緊事要告訴他。”

  阿四連忙把探子帶到甘樂意的院子裡。甘樂意和宋悲言在房中忙活,司馬鳳、司馬良人和英索都在院子裡站著。那探子語速飛快,把遲夜白交代的事情一口氣全都說了,末了還不忘添上關於霜華的那一句。

  走到院門口的阿四頓時回頭,竄到他面前:“霜華?!”

  “霜華姑娘現在正在魯王府內,當家認為她有危險。”探子又說了一遍。

  司馬鳳和司馬良人飛快對視一眼,司馬良人點點頭:“你去。”

  “好。”司馬鳳轉身奔出院子。

  英索聽到現在只有遲夜白一個人在魯王府,自然也呆不住了,緊跟著司馬鳳離開。

  阿四在原地躊躇片刻,跑到屋門口把宋悲言叫了出來:“小宋,我現在要跟少爺去魯王府,你去叫大夫。”

  他匆匆跟宋悲言說了那可靠大夫的地址,也跑了出去。司馬良人沒有留在院中,他走回書房,喚出了自己的心腹侍衛。

  “你們立刻帶一隊精銳連夜用令牌出城,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他叮嚀道,“用最快速度趕到曲將軍府上,不管府內人說什麼,也不用管曲永昌什麼態度,一定要把夫人和雙桐小姐保護起來。先保護在曲府內,不要回來……不管怎樣,若我這邊沒有傳訊,一定不要回來。可以通過鷹貝舍的那邊的探子跟遲星劍大俠聯繫,暗號你們都知道。”

  那幾個侍衛領命去了。

  司馬良人回房換了衣服,出門牽馬。

  管家知道家中發生了許多事情,雖不明就裡,但仍舊擔心。“老爺,這是去哪兒?”

  “去官府。”司馬良人上了馬,看著前方說,“去見咱們蓬陽的官老爺。”

  “又有案子麼?”管家說,“少爺方才走得那麼急,是去救人?”

  “嗯,他去救別人。”司馬兩人笑道,“我是去救我們自家人。”

  文玄舟把手裡的簪子在指間輕輕轉了一圈,一步步走下地牢的階梯。

  幾乎所有王府都有這樣的一個地牢。不聽話的僕人、不聽話的妻妾、不聽話的任何人,都可能進入這個地牢。魯王府的地牢很少有人使用,但每一個進入這裡的囚犯,全都沒有機會走出去。

  門口守著的人魯王妃的侍從,所以霜華得罪的是魯王妃。

  但今日魯王沒有請過霜華,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應當是魯王妃直接請過來的。

  文玄舟想起了今日他和魯王在書房談論事情時,端著茶水走進來的魯王妃。

  魯王妃和魯王是自小相識,竹馬青梅,情深意篤——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情深意篤的。雖然文玄舟覺得魯王對王妃的敬意、懼意也許遠遠多於情意,雖然文玄舟不知道這些敬意和懼意從何而來,但應該與王室背地裡的種種利益有關。

  他對那個女人背後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自然也不會去探究。

  今日在房中他與魯王說起霜華腦袋裡的針時,魯王很生氣,而魯王妃正好從廊下經過。

  文玄舟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情,但他很懂得嫉妒、怨懟這些負面的感情。魯王妃無頭無尾地聽到了那些話,極可能認為魯王對霜華懷著不一樣的情愫,因而才反對文玄舟去接近霜華。

  霜華深得魯王喜愛,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魯王不納妾,這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霜華是一個煙花女子,即便沒有身份地位,與男人貪歡一晌也是極為平常的。

  走到地牢底部的時候,文玄舟已經大概猜出霜華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地牢不大,只有四個牢房,如今只有最後一個牢房中有亮光與人聲。文玄舟沒聽到女人的聲音,直到他走近了才知道為什麼。

  霜華被縛著四肢扔在地上,嘴裡也塞滿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牢房中站著幾個男子,有兩個已經把上衣脫了。看到文玄舟走進來,眾人面面相覷,但還是儘量恭敬地說了句“文先生”。

  “沒事。”文玄舟擺擺手,“我不打擾你們玩兒。”

  霜華看到這樣一個儒雅的文士走進來,雙目中流露懇求之色,但文玄舟的話沒留給她一點兒希望。

  “在你們玩兒之前,我想先問這位姑娘幾件事。”文玄舟在霜華身邊蹲下。

  幾位漢子乖乖退出了牢房,只留文玄舟和霜華在內。

  文玄舟取出霜華口中塞著的布片,霜華立刻出聲求他:“先生……先生,幫幫我!我不是王府的人,我是被王妃騙過來的。”

  “她怎麼騙的你?”

  “她說,她說王爺請我過來彈琴,但我連王爺的面都沒見到,王妃就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來了。”霜華連聲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王妃用花瓶砸了我,可我真的沒有對她動手,我沒有……”

  文玄舟靜靜聽她說話。他以往都是遠遠聽霜華彈琴,上次才與她有過短暫交流。但此時他發現,這姑娘不是一般人。

  她額角和頭髮被鮮血糊滿了,想來是王妃砸的花瓶弄傷的。而方才牢房中圍著的人,顯然是想對她施暴。但她竟然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懂得求救,說話的時候更是條理清晰,毫不混亂。

  文玄舟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霜華和司馬鳳關係極好,比如霜華可以在王府的大半個院子裡自由出入,比如在王妃生日宴上,她和司馬良人的爭執。

  他心頭忽地湧起一種難以說明的不安,似被濃霧籠罩著,影影綽綽,只瞧見個不甚清晰的輪廓。

  文玄舟點點頭,俯身把霜華扶著坐起來。

  “霜華姑娘,你還記得我嗎?”他問。

  霜華愣了片刻,搖搖頭:“我沒見過你。你是王府里的……管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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