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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用自己的辦法去打探陳氏儀的消息,接近陳氏儀的管理者。然而就在他們之中的幾個人順利跟周影交上朋友之後,819事件發生了。

  周影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打擊,在危機辦經歷的詢問和“拷問”幾乎摧毀了她的意志。陳麒死了,甚至連屍體都沒辦法收攏,而危機辦和管委會的人始終關注的只有兩個問題:是陳麒或者你乾的嗎?陳氏儀還正常嗎?

  離開國博之後,周影回到了家鄉,並且立刻給周沙改了名字,讓她得以脫離被十人小隊中其餘人家屬騷擾和質問的窘境。

  周影當時遠沒有那麼輕鬆。因為所有的責任都歐推到了陳麒身上,

  有的家屬千里迢迢找到她,揪著她的衣領大哭:你不是嚮導嗎?你老公不是哨兵嗎?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所有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周影消極應對,或者說一句“哨兵嚮導又如何,本來就是不應該生存在世界上的怪物,當然沒那麼大本事保護別人”,或者直接報警,不肯面對這些憤怒的客人。

  周影的心灰意冷如此明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激進派的代表人員跟寧秋湖強調,警鈴協會一旦恢復過來,那麼一定更容易讓他接觸到強大的精神體,而周影又是陳氏儀的管理者,這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這件事對寧秋湖是有致命吸引力的,於是他帶著警鈴協會所有的資料,登門拜訪了周影。

  他原本只想讓周影加入警鈴協會,幫忙奪取陳氏儀或者尋找更強大的精神體,但是在多次接觸中,寧秋湖很驚喜地發現,周影的憤怒與悲痛遠比自己想的要大得多。他很快把所有的資料都轉移給了周影,在激進派的支持下,周影順利成為了警鈴協會的會長。

  寧秋湖從此無事一身輕,每天要不是和徐川一起研究精神體融合,要不就是惦記著給袁悅送什麼吃的,或者帶袁悅去什麼地方玩。

  和袁悅的認識十分偶然。幾年前的一次技能大賽里,寧秋湖完成自己的項目之後,為了尋找一個能夠和自己配合的嚮導而到嚮導組那邊圍觀。

  寧秋湖當時還沒有一個和自己合得來的嚮導,太弱的人無法為他疏導,而太厲害的,他又認為對方一定不好相處。

  在嚮導組的賽場晃蕩的時候,他聽到了某個角落爆發的驚呼聲,隨即便有消息在人群里傳開:有一個嚮導在現場展現了他精神體附帶的一種輔助能力,可以讓記憶力大大增強。

  這位叫袁悅的嚮導是單純的輔助型嚮導,他的精神體是一隻手掌大小的毛絲鼠,完全沒有戰鬥能力。在接下來的比賽里,袁悅再次展示了因毛絲鼠而來的卓越記憶力,雖然持續時間較短,但已經讓寧秋湖很是吃驚。

  精神體有附帶能力的嚮導是非常少的。在當年的大賽會場上,這樣特殊的嚮導可能不足五個。

  他頓時大感興趣,主動上前和袁悅攀談。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和袁悅進行很深入的交往,即便察覺到對對方有好感,寧秋湖也沒有嘗試過更進一步。他倒是實實在在地在腦子裡斟酌過把袁悅拉進警鈴協會這個想法。

  但兩人第一次牽手之後,寧秋湖便徹底放棄了拉袁悅入伙的念頭。

  他當時面紅耳赤,看著袁悅與自己相牽的手,又看著不知何時跑出來的森蚺,有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

  完了——他想,映刻效應。

  這種毫無道理又近乎恐怖的、一旦發生就無法迴避與消除的依戀和愛,在他還沒做好任何準備的時候就誕生在他身上了。

  從此他再沒有想過把袁悅拉進自己所在的世界裡。“那邊”太危險了,他不願意袁悅去接近。

  和袁悅在一起的這幾年裡,他曾觀察過袁悅的種種反應,最後確認袁悅並沒有對他產生過映刻效應。但他也始終知道,袁悅是愛他的。他很努力地隱瞞著自己和警鈴協會的關係,兩個人跟這個世界上所有普通平凡的戀人一樣,學習,工作,生活,並且憧憬未來。

  他進入新希望學習之後,很快得到賞識,參與了很多重要的項目。袁悅的那間房子也是他那時候買的,他甚至想過,就這樣跟袁悅求婚吧,一起去補充手續,完成伴侶申請。

  這並不難。寧秋湖知道袁悅會答應的,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應該在一起。

  他甚至買好了戒指。他把戒指埋在插著自己姓氏標牌的小花盆裡,就在種子上方,然後薄薄撒一層土,等著種子發芽之後把戒指頂出地面。

  這是一個很蠢的辦法,但剛好袁悅很吃這一套。寧秋湖費心地灌溉著那個光禿禿的花盆,等待著戒指破土而出的時機。

  但戒指還未出土,徐川主動來找他了。

  徐川帶來了幾顆藥片,並且告訴他,這是剛剛研製成功的東西,服用之後可以促進精神體活性,提高融合的速度。

  寧秋湖收下了藥片。和袁悅長久生活的願望,與他渴望強大的追求第一次產生了他沒辦法迴避的衝突。

  徐川催促了他好幾次,寧秋湖終於服用了藥片,並且在徐川的指導下吃掉了兩個獨居老人的精神體。

  徐川承諾過,即便吞噬了精神體,也絕對不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但他被徐川坑了。第二天,在和一個哨兵一起配合進行對戰訓練時,不屬於他的意識短暫地控制了他。他看著自己彈動了手指,聽到那位年老的哨兵在他大腦里桀桀怪笑。

  於是他的森蚺,在眾目睽睽之下,吞噬了對戰哨兵的隼。

  這件事情最讓寧秋湖恐懼的,不是他會暴露,或者警鈴協會會暴露——他震驚的是,原來吞噬下的那些精神體還能找到奪取大腦活動權限的機會,並且指揮他的精神體殺人。

  那一天晚上,他被學校留下來審查,直到深夜才離開。

  袁悅接到了嚴謹的通知,已經在外面等了他好幾個小時。

  寧秋湖走出教務樓的大門,一時間不敢靠近。

  在袁悅的記憶里,他看到了臉色蒼白的自己。

  離開袁悅的決定也是那個瞬間作出來的。

  他怕自己會因為失去控制,而吃掉袁悅的精神體。

  隨著吃下的精神體越來越多,寧秋湖漸漸再也沒出現過失去控制的情況了。

  方稚會為他梳理精神,而那些和袁悅有關的部分又全都被他主動丟棄,再沒有什麼能影響到他的。

  寧秋湖不能去細看袁悅的回憶。那些曾被他丟棄的東西,又通過另一個人的眼睛和記憶回到他身上。寧秋湖如此清晰地透過袁悅的雙眼看到了自己對他的依戀和愛。

  但他最終還是沒能讓袁悅規避這個危險。

  他還是吃了他。

  秦夜時揍了他兩拳,只看到他躺在地上,壓抑地哭泣與流淚。

  他不知道寧秋湖發生了什麼如果此時此刻他手上有槍,他會沖寧秋湖開槍的。

  秦夜時抱起袁悅,奔到那個亮著燈的攝像頭面前。

  “讓我帶他走!”他衝著鏡頭大吼,“救救他!”

  電梯的樓層數字再次閃動。秦夜時把袁悅緊緊抱著,心驚膽戰地發現他雖然還有呼吸,但身體的溫度越來越冷。

  他怕極了,不停地對袁悅說話:“醒一醒,求求你,醒醒……”

  因為正對著電梯站立,秦夜時心慌意亂地跟袁悅講話時,突然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寧秋湖站了起來。

  他的森蚺膨脹成了秦夜時從未見過的碩大蛇類,受損的蛇尾裂開一道深深裂痕。狼獾無法抵擋,已經被森蚺壓在了身下。森蚺正大張著蛇口,要咬下狼獾的腦袋。

  秦夜時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狼獾。

  巨蛇一口咬空,蛇尾憤怒地狠狠甩動,砸在牆壁上。

  “還給我。”寧秋湖雙目通紅,臉上淚痕未乾,眼神里隱隱透出怨恨,正死死盯著秦夜時,“把袁悅給我。”

  秦夜時心頭滿是悲憤,咬牙吼道:“滾吧你!”

  “你是什麼人?”寧秋湖走近了幾步,森蚺在他身後垂下了已經變形的頭顱,僅剩的一隻眼睛也和它的主人一樣,注視著秦夜時。

  “我是他的戀人。”秦夜時頓了頓,大聲喊道,“他和你沒有關係了!我們是已經通過了審核的伴……”

  “——把他還給我!!!”寧秋湖粗魯地打斷了秦夜時的話,尖利地大叫起來,“給我!!!”

  森蚺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崩裂出無數條,像是滔滔涌動的灰黑色水流,瘋狂地衝著秦夜時捲來!

  此處再沒有嚮導了。秦夜時抵抗不住強大的壓力,在森蚺爆裂之時就被震得跌坐在地。但他仍舊將袁悅護在自己懷中,並且轉身擋住他。霧氣同時從他背上湧起,化為一頭形狀模糊的巨熊,擋在了秦夜時與即將襲來的千萬條小型森蚺之間。

  森蚺分裂之後,竟然還能持續變形。鴿子穿過了狼獾的屏障,蜂鳥也隨之而知,更多異樣的精神體在半空之中化出清晰的形體,齊齊襲向秦夜時。

  電梯終於停了。光潔如鏡的門緩慢向兩側打開。

  一頭葉麂從里躍出。

  它帶著澎湃洶湧的清風,落在這個氣息渾濁之地中。

  第102章 終局(5)(捉蟲)

  秦夜時失聲呼喚:“救救袁悅!”

  高穹先章曉一步走出來, 把秦夜時從地上拉起來:“你立刻回樓上, 有醫療器械在,先讓袁悅別斷氣。”

  秦夜時聽到他說“斷氣”, 整個人都慌了。他不敢讓自己心亂, 但現在看到高穹和章曉這兩位同伴, 他反倒因為心裡一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們很快就回去。”高穹說。

  章曉也走出了電梯, 讓秦夜時和袁悅進去。葉麂站在密密叢叢的小型森蚺與他們之間, 一道無形無色的屏障隔在中間,阻擋了來自森蚺的攻擊。

  “不許走!!”寧秋湖疾走幾步, 放聲大吼, “放下袁悅!”

  但電梯門已經關上了。秦夜時抱著袁悅靠在按鍵板旁邊, 不停地隔著衣服揉搓袁悅的背,希望能讓他發涼的身體再暖一點。他低頭親吻著袁悅的頭髮,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他沒有時間去悲傷。此時和袁悅一起呆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 他才察覺自己的眼淚落了下來。它們落盡袁悅的頭髮里, 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袁悅……”秦夜時小聲地, 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

  而無法突破葉麂屏障的寧秋湖陷入了狂怒之中。他憤怒於這兩個人的攪局,同時在看到章曉和高穹之後,突然間想起了自己今天來到危機辦的另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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