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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內正常接受九年義務教育並且完成了高中學業、順利參加高考的特殊人群,不是進入新希望就是進入了人才規劃局。人才規劃局比新希望接納的學生更多,它擁有專門的喪屍化人類學習區域和位於地底深處的地底人學習區域,因此平時三類特殊人群互相能碰面的機會幾乎為零。

  像高穹這種沒有接受過正規高校教育的人,是異常稀少的。

  原一葦和秦雙雙的同屆又同班,他知道秦雙雙很青睞自己,但原一葦在大二參加全國特殊人群運動會的時候,就對200米短跑賽場上的周沙一見鍾情了。

  與先來後到無關,與相處的時間長短也無關,只和是否動情有關。

  秦雙雙的喜愛藏得很隱秘,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有所察覺,但也都為對方和自己保留著那點兒異常矜貴的自尊,沒有人說破。

  就算秦夜時這個大嘴巴說出來了,原一葦也不打算改變自己對秦雙雙的態度。

  不過看到周沙因為秦雙雙在這裡而細緻打扮,雖然她不允許自己擁抱和親吻,原一葦也還是覺得很高興:吃醋的周沙他也非常非常喜歡。

  “這次是什麼會議?”原一葦梳理著她的頭髮。

  周沙想了想:“和人口管理系統相關的。文件上說人口管理系統出現了被神秘人侵入的痕跡。”

  特殊人群人口數據管理系統是一個和公安部人口庫數據關聯的系統,所有哨兵和嚮導只要在出生之後檢測出染色體異常,都會立刻被登記入系統之中,而受到喪屍病毒和岩化病毒感染的半喪屍化人類和地底人,一旦被發現感染症狀,也會立刻成為這個系統的一員。

  因為人口數據管理系統關聯著整個特殊人群的基本信息,包括身份證號碼、住址、父母親人、監護人、相關的重要檔案記錄,所以系統的管理也異常嚴密。除了國家級管理員和省、直轄市及各地市的管理員之外,只有寥寥幾個國家級單位擁有進入權限,危機辦就是其中一個。

  春節期間,公安部負責管理系統的管理員在日常抽查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連續三天都在深夜登錄系統的一個陌生IP。

  第40章 情書(2)

  在非工作時間, 且又是春節沒有人工作的深夜, 這個IP的出現非常突兀。

  管理員立刻將這個IP封禁,並開始查詢登錄信息。陌生的ip使用了代理伺服器, 登錄的地點位置不可靠。登陸者瀏覽了庫內所有成年的哨兵和嚮導, 並且使用了系統內部的“檢索”與“導出”兩個功能, 試圖將數據完整導出。

  但是由於數據導出必須持有秘鑰並輸入二級密令,這位登陸者沒有完成導出的動作。

  三次登錄, 對方先後檢索和對比了三萬多個數據, 這也是這幾年來資料庫內部有過更新的所有哨兵和嚮導的記錄。

  這個人沒有看一眼半喪屍化人類和地底人的資料,只專注於哨兵和嚮導。

  意識到不對勁的管理員第一時間把情況跟危機辦做了報告。

  投影儀的光線閃爍不定, 一串串數據躍顯在布幕上。

  會議室里的大圓桌坐了一圈神情嚴肅的人, 周沙是代表文管委來開會的, 文管委沒有資格坐在圓桌上,她和其餘小單位的人一起坐在了會議室後部。

  秦雙雙的匯報停頓了片刻,圓桌邊上有個中年人敲了敲桌子:“秦主任,不用說那麼多沒用的。系統的管理權限我們部里也有, 每個登錄的帳號都是實名制, 都是國家級管理員分配的, 誰登錄的只要一查帳號就知道了,何必要弄得這麼複雜?”

  在一片附和之聲中,秦雙雙點了點滑鼠。投影儀切換了一張圖片。

  “登錄帳號是屬於付滄海的。”秦雙雙說。

  周沙頓時抓緊了自己的筆記本。

  “就在會議開始之前的幾分鐘,危機辦的人已經把他控制起來了。”秦雙雙繼續道。

  會議室里陷入了異常的沉默。

  片刻後,有人低聲說了一句“不可能”。

  “你們懷疑付滄海什麼?”之前說話的中年人再次開口,“據我所知, 國家博物館唯一一個系統管理員就是付滄海,因為陳氏儀在國博,所以國家級管理員給了國博一個管理權限,國博可以有針對性地篩選和挑揀合適的人才。付滄海他有權限進入系統,那麼他想在什麼時候進入系統,就什麼時候登錄。這麼點事情值得開個會討論嗎?”

  “張部長,您聽我把話說完。”秦雙雙再次切換了幻燈片,“在帳號登錄的這段時間裡,付滄海正在家中和親屬看晚會。系統必須用電腦或專用的終端機登錄,付滄海的女兒給我們提供了當天晚上他們團聚時拍攝的錄像,付滄海和女兒回了老家,那個村子裡沒有登錄系統的條件:沒有電腦,也沒有暢通的網絡。而且付滄海持有能夠實現導出功能的秘鑰和二級密令,登陸者沒辦法導出數據,不是他。”

  “所以呢?”

  “我們懷疑,付滄海把這個保密帳號泄露了出去。”

  “泄露了就追責,為什麼還要開一個討論會?”

  “我們懷疑對方可能是警鈴協會的人。”

  秦雙雙說完了話,會議室里突然響起一聲冷笑。隨即坐在那圓桌邊上的幾個中年人紛紛低頭笑了起來,有幾位還直接瞥著坐在圓桌末端的一個男人,眼神裡帶著點兒嘲弄。“蔣維,你當年到底滅沒滅警鈴協會啊?你這個繼任者隔幾天就說一次這件事,但又沒有確鑿證據,我們怎麼辦?”

  男人正是危機辦的前主任蔣維,白浪街事件的籌劃者和帶頭實施者。

  他臉色陰沉,沒有接茬,只是盯著秦雙雙。

  秦雙雙沒有理會這些說話聲,徑直說了下去。

  第一天,登錄系統的神秘人檢索的第一個名字是“譚笑宇”。之後便是一串看著很熟悉的名字。

  第二天,登錄系統的神秘人再次檢索了“譚笑宇”和昨天一長串名字,並且試圖導出,但失敗了。

  第三天,神秘人在系統上逗留了六個小時,瀏覽了三萬多位哨兵和嚮導資料,試圖導出,再次失敗。

  看到“譚笑宇”和跟在他後面的那一百多個名字,圓桌邊上的人們不笑了。

  所有人都記得,這些名字曾是讓他們焦頭爛額的組織——警鈴協會的骨幹成員。

  神秘人目的十分明確,它需要警鈴協會那批已經不存在於世上的骨幹的信息,它還需要資料庫里所有哨兵和嚮導的信息。

  除了反對組織,確實不會有其他可能了。

  在靜寂聲之中,蔣維突然開口。

  “你說警鈴協會死灰復燃,那你抓到了哪怕一個警鈴協會的人嗎?”他平靜地問,“你的情報人員獲取了哪怕一次警鈴協會行動的路線圖嗎?他們打探到警鈴協會的任何動向嗎?”

  “沒有。”秦雙雙直視著蔣維,“蔣部長,但你也很清楚,當年危機辦調查警鈴協會,犧牲了多少人,花了多少時間,才能接觸到警鈴協會的核心部分。警鈴協會經過白浪街事件之後,只會越來越謹慎,越來越難查,獲得情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很多曾經在警鈴協會裡偵查的情報人員現在已經離開了危機辦,以普通人身份生活了。警鈴協會目前旗鼓重整,居心難測,我們與其在這裡爭執它是不是真的回來了,不如先提高警惕……”

  “沒必要為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提高警惕。”蔣維說,“散布恐懼感才是最致命的。你不是新人,你應該記得,我們當年為緩解警鈴協會給整個哨兵嚮導人群帶來的恐慌,費了多大的心血。”

  蔣維頓了一頓,壓低了聲音:“秦主任,我不是否定你,但你的工作方式有問題,應該獲得更確鑿的情報之後才……”

  這時有人打斷了他的話:“蔣維,我覺得秦主任的話有道理。防患於未然,這跟什麼散布恐懼感沒有任何關係。反哨兵嚮導的組織不止警鈴協會一個,我們提高警惕不是為了對付一個警鈴協會,而是要做好應對千萬個反對組織的準備。”

  說話的人比蔣維年紀大,更比他官銜高,他點點頭,把還未講完的話全吞了下去,立刻換了個話頭。

  “馮部說得也對,秦主任,那我提一個問題吧。”蔣維很快地說著,仿佛剛剛完全沒有反對過秦雙雙,“既然是警鈴協會的人,他們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大力氣,使用付滄海的帳號去查譚笑宇他們的信息?他們協會內部難道沒有保存嗎?”

  周沙覺得蔣維這個問題是切中要害的。

  可能性有兩種,一是登錄系統的根本不是警鈴協會的人,而是其他的組織,比如想要模仿警鈴協會的反對組織。

  二是登陸者確確實實是警鈴協會的人,但他們手上已經失去了包括前任會長譚笑宇在內的所有骨幹的資料。

  第二種可能性顯然更高,因為別的組織是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做這件對他們自己並沒有任何益處的事情的。但警鈴協會不一樣:這種反對組織的領導人必須具有強烈的人格魅力和卓越的管理才能,他才能將幾十位甚至上百位強大的哨兵和嚮導鞏固在自己身邊。在警鈴協會的舊檔案里,他們之中的許多骨幹是商界精英,或者是政界新秀,權力和金錢對他們的吸引力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趨於飽和,而某個更崇高的目標、更偉大的事業,和某位值得追隨的人物,成為了這些人加入警鈴協會的主要推動力。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以自己的哨兵或嚮導身份為恥,但也有少部分人並不在意這個,反倒熱衷於從協會內部汲取更多的信息,好強化自己。

  譚笑宇是富有魅力的。他樣貌英俊,身材高大,學識淵博,談吐不凡。在背後的身份被揭破之前,他是後來重新組成的陳氏儀團隊裡一位重要的研究員,雖然無法接觸到真正核心的部分,單也是整個團隊的關鍵組成部分。正因為這樣,他獲得了潛入倉庫盜取陳氏儀量產機和侵入原型機的機會。

  但是譚笑宇死了,警鈴協會也隨之死了。

  如果這是新的警鈴協會,那麼,它如今的領導人是誰?為什麼本應被妥善保存的骨幹甚至是會長的資料出現了斷層,逼迫如今的警鈴協會不得不冒險進入數據管理系統檢索?

  以及,為什麼他們挑中了付滄海?

  在這一次的會議上,秦雙雙和危機辦的努力得到了一點兒小小的回報:幾個部門都答應配合危機辦進行自檢,先梳理一遍單位內部的哨兵和嚮導。每個人其實都對過去得不算太久遠的警鈴協會心有餘悸,而當這種懷疑開始在心裡生根發芽,一點點端倪都能讓這種懷疑立刻蓬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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