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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你真阿姐已經死了,怎麼都回不來了。你如果大鬧一場說出事實,你兄嫂一定傷心難過。」

  「所以啊,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對你我對沈府都沒壞處。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宴沉思了大概有幾百年那麼長。

  沈宜棠等他等得快睡著了。

  少年終於咬著牙,道:「我可以不說破你的身份,但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不然我拼了命不要沈府名聲,也要報官把你抓進去。」

  「你說。」沈宜棠道。

  「第一,限你三個月內嫁出去,滾了就別回來了,也別被夫家休回來。」

  「可以,我努力。」

  「第二,」沈宴怨念道,「把你騙走的一百兩銀子還給我!」

  沈宜棠忍笑,「沒問題。第三呢?」

  沈宴雙目炯炯,抬手一指,「第三,你把她給我。她是個好姑娘,我不能讓她跟著你這個女魔頭學壞。」

  沈宜棠滿頭霧水,順著他的手,看到了小桃羞紅的臉。

  第16章 君王刀「其實,我覺得他對其他女人有……

  沈宜棠道:「不行,我怎麼可能把我姐妹賣給你!」

  小桃拉拉她衣角,小聲道:「我願意的。」

  沈宜棠愕然。

  他倆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小桃給她捧淨瓶時有和沈宴說過話嗎?

  她悶聲道:「這一條我要考慮一下,稍後答覆你。」

  沈宴走之前,拉著小桃到廊下說了番話,小桃喜滋滋地回來,一五一十坦白。

  「在西川的時候,他老對著我笑,我也對他笑。他還悄悄和我說,可惜仙凡有別,不能與我在一起。後來我在玉福寺許願見他,今日果然就見到了,佛祖當真靈驗。他剛才說把我要過去做他通房,以後娶了夫人就抬我做妾,叫我一生一世跟他。」

  沈宜棠:「……」

  合著這尊大佛是你許願許回來的。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啊。你也是和我從樓里出來的,負心男人見過不少,怎麼還上趕著給他做妾呢?而且你忘了我們的大計劃,事成就有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何必非跟他。」沈宜棠苦口婆心。

  小桃搖搖頭,「阿姐,我不如你膽大機靈,跟你的這兩年我時常害怕被人戳穿,叫官府捉了去。現在的大計劃太危險,我不敢做,而且你也有更得力的幫手,不需要我了……」

  她看了眼面無表情站在一邊的雲岫。

  「女子終究是要跟個男人的,男人都薄倖,那還不如挑個喜歡的。沈宴雖然有點傻氣,但長得好,心也善,他是侍郎大人唯二的兒子,我跟了他一輩子吃香喝辣不發愁。阿姐,我不想再四處漂泊,我想上岸了。」

  沈宜棠還想再勸,雲岫冷冷道:「讓她走。」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沈宴,不讓他亂說話。」雲岫轉向小桃,「小桃,你可以到沈宴身邊,但所有與任務相關的事情都要爛在肚裡,你敢泄露一個字,這輩子就別想吃香喝辣了。」

  小桃點頭如啄米,「我現在就忘了,什麼也不知道。阿姐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說。」

  沈宜棠答應了沈宴的三個條件,沒過幾日沈宴就向宋蓁要走了小桃。

  阿弟一回家就討阿姐的丫鬟,宋蓁覺得荒唐,但沈宴自小被衛氏嬌慣,主意大管不住,沈宜棠又表示雲岫得用,不介意送走小桃,宋蓁就默許了。

  沈宜棠順便還造了一份小桃的賣身契交給宋蓁。

  小桃就這樣為了心裡的少年郎和後半輩子的富貴安穩,把自己賣進了沈府。她從前是春風樓里的小丫鬟,現在又樂呵呵地做回丫鬟,沈宜棠心裡不是滋味,塞給她好幾張銀票,以防日後生變,她沒錢傍身。

  好在沈宴對小桃不錯,小桃一去就成了他唯一的通房,不用做任何丫鬟活計。只是沈宴對沈宜棠一如既往地有敵意,在兄嫂面前裝不出姐弟情深,被沈宣責備了好幾回。

  這段時間裡,由陳虎牽出的東宮官員賣官鬻爵也結案了。

  案件幾經審覆,又兼太子暗裡轉圜求情,最終判定參與其中的五位官員,一人徒,一人笞,兩人削官去職,還有位職銜最高的左中允,罰俸一年。

  判處在晏元昭意料之中,歷來國法之上,尚有人情世故。能做到這個地步,已是他能接受的結果。

  太子雖極力撇清自己,隆慶帝仍以約束屬官不力為由,削去了他京兆牧的加銜。大周慣例,京兆、北都並東都三府都由親王遙領,意思是享有最高長官的稱號,但不實際治事。

  聖上之前為表對太子的看重,

  授其京兆牧,現在收回來,算是對他的敲打,其中恐怕還有不滿先前太子丈人李綬貪污受賄的緣故在。

  含英殿上,太子唯唯應命,隆慶帝轉而誇讚越王不辭辛勞督工帝陵修,欲予封賞。

  越王謝絕了賞賜,「帝陵早已落成,臣只是稍加修繕維護,算不得功。」

  隆慶帝便准允越王膝下即將成親的小女兒以公主之禮出嫁,以示君恩。

  出得殿來,趙騫自覺臉面無光,沉著臉乘肩輿回了東宮。

  殿門一關,趙騫隨手拎起一條軟枕摔到地上。

  「父皇這是點孤呢,越王叔給他修個破陵修八年,沒修好滲了水,亡羊補牢種幾棵樹就算功了?不就是想說皇座未來不一定非得孤坐!現在就給郡主抬成公主,別以後真叫越王叔的女兒封上公主了!」

  「還有那個晏元昭,孤今天看他那張臭臉就想給他一巴掌,和明昌姑姑一模一樣的囂張跋扈,要不是帳本在他手上,孤何須忌憚他?哼,他在這對付孤,知不知道他爺爺費盡心思地討好孤,要把孫女塞過來!」

  侍從吳滿猶豫再三,如實相報,「殿下,晏仲平似乎改主意了,剛給那位晏府娘子定下親事。」

  趙騫氣急,「好啊,孤還沒失勢呢,就看不起孤了!普天下除了父皇,她能找到比孤更有權勢的夫君嗎?」

  您雖有權勢,可您......

  吳滿心裡暗想,晏仲平若只是放棄投靠太子也就罷了,就怕他從哪裡得知太子後宮情況,才及時阻攔孫女跳火坑。

  看太子有怒上加怒的趨勢,吳滿忙轉移話頭,「殿下,奴婢已安排人進獄替出陳虎,將陳虎安全送到了老地方,您可以放心了。」

  「也是抬舉他了。」趙騫陰著臉道。

  ......

  棲鳳殿裡,金鴨小爐小口吞吐著裊裊青煙,混著丹砂味道的龍涎香暖熏入懷,熨帖得過分。

  隆慶帝年未及花甲,老態卻逐日加重,半躺在舒適的寬榻上,像一座微微喘息的山。山是老去的山,但有帝王威嚴與心術作山體,依舊令人望而生畏。

  晏元昭長身玉立榻前,是一棵年輕的,正在亟待長青的樹。

  隆慶帝欣賞著這棵樹,感慨自家的歪脖兒子,「騫兒實在是不成器啊,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心性和能力,朕也不必終日發愁了。」

  這話不好接,晏元昭只道:「陛下保重龍體,切莫憂心。」

  「難吶。」隆慶帝幽幽道,「元昭,你是朕看著長大的孩子,朕曾想把你留給太子,讓他擢拔你,重用你,他的江山有你輔佐,那就再穩固不過。可現在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必要和你結下仇,實在是委屈你了。」

  晏元昭坦蕩道:「臣不覺得委屈。臣當初揭發彈劾李綬既是出於陛下授意,也是出於元昭本心,陳虎買官案亦如是。元昭自出仕始,就發願做一介直臣,而陛下的朝堂也需要一個直臣,至於太子殿下或者旁人的怨恨,臣不掛懷。」

  太子利用李綬為自己攬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隆慶帝有心打壓他,示意晏元昭拿李綬殺雞儆猴,晏元昭也愈加成了君主手中的一把刀。

  趙騫再差,也是皇帝唯一的成年皇子,人的心只會偏向兒子而非外甥。隆慶帝此言像是在關懷他,實際上是說「不好意思,委屈你了,你受著吧」。

  晏元昭倒是真不在意。當今朝闕之上,官員結黨營私,尸位素餐,朝野噤聲,萬馬齊喑,正需要一把刀來劈開這昏晦朝局。

  帝王心意,儲君怨懟,都妨礙不了他走自己的路。

  他為憲官,就是要做這把刀。

  隆慶帝很滿意晏元昭的答案,「你這孩子,別光撲在政事上,也多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不然要把你母親急壞了。嘉柔一直惦記著你,帝甥尚主,向來是佳話,你覺得呢?」

  嘉柔公主是定遠侯裴雄的妹妹裴婉裴淑妃的女兒,貌美性柔,在隆慶帝膝下幾位公主里最出挑。因為裴簡的緣故,晏元昭和她相熟,記得她喜歡羞怯又深情地看他,邀他遊園被他拒絕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

  太柔弱了。

  「陛下見諒,元昭對嘉柔表妹實在無意,還請公主另選良婿。」

  「你啊,嘉柔花容月貌,性子和婉,也不會對你擺公主架子,你對她哪裡不滿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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