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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文官圈子小,此晏府,就是晏元昭父親出身的晏府,卻與晏元昭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沈宜棠攀著宋蓁多問了兩句,宋蓁解釋,「明昌長公主當年和晏老爺子鬧那一通,結下樑子。偏偏這份親,還做成了。長公主和駙馬開府另住,不願駙馬與晏府多走動,再後來駙馬去世,長公主緊抓著兒子不鬆手,與晏府關係就更僵了。算起來,晏御史還是晏府嫡系一脈呢,晏家同輩里,沒比他更有出息的子弟了。」

  沈宜棠嗑瓜子,「公主還挺記仇的。」

  宋蓁笑,「可不能妄議。」

  沈宜棠心道,你都妄議多少了,還說我。

  「阿嫂,我那天去見兄長,在書房不小心瞥到父親藏書里有本琴譜,上面寫著晏御史的名字。」

  前日沈宣與小妹一敘,回房後鬱郁整晚,宋蓁以為兄妹倆有心結,但見沈宜棠大方提起此事,不由怔了一瞬,繼而懵然,「父親愛聽琴曲不假,但怎會藏有小輩的書,你莫不是看錯了。」

  「有可能,或者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沈宜棠裝作隨意地問,「阿嫂,那晏御史擅琴嗎?」

  「不知道。但晏駙馬妙於音律,人盡皆知,做兒子的會彈琴也不稀奇。」

  宋蓁對晏元昭談興不大,轉而津津樂道晏父,「晏駙馬風采絕世,琴音無雙,據說他擅奏《清梧曲》,能使梧葉感落,鳳凰引鳴,當年他的琴聲一起,我家姊姊們會立刻跑出房貼牆聽。可惜我晚生十年,無緣聽他彈奏。」

  沈宜棠驚訝,「他琴聲的穿透力也太強了吧,各府的姑娘都跑出來聽?怪不得能彈落樹葉子。」

  宋蓁笑道:「忘了和你說,我家和晏府是鄰居,一牆之隔,所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第7章 探郎君「我的心上人在隔壁,我想去看……

  宋家嫁女,府里張燈結彩,滿目喜色。各房姑嫂姊妹湊在一起,環佩綾羅,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宋蓁擔心沈宜棠怕生,可小姑子一進小娘子堆里,如魚得水,翹著嘴角和人稱姊道妹,在晏家郎君來接人時鬧得尤其歡。

  新郎想接到新嫁娘,先要接受新娘姑嫂的盤問考驗,此為下婿。

  一眾宋氏女把宋家新女婿詰問得滿頭是汗,沈宜棠妙語連珠,在旁幫腔。

  作催妝詩,不僅新郎要作,沈宜棠帶頭起鬨儐相也要作。

  「說好的一步一詠,你怎麼從正門過來才詠了兩句,你飛來的?」

  「你這詩連韻都不押,算得上

  詩?王三都作得比你好……什麼?你問王三是誰,王三是給我們府上送菜的老翁頭!」

  郎君們面紅耳赤,苦不堪言,宋家姊妹舉袖掩笑,歡聲繞樑。

  一位宋氏女悄悄問:「這是幾房的姊妹,這麼會說話?」

  另一位宋氏女道:「不知道啊,不是你們三房的麼?」

  又一位宋氏女道:「管她幾房的呢,就這樣下婿才夠味兒!」

  也虧得宋蓁待在內帷陪新娘,聽不清外頭情形,沈宜棠才有膽子淺淺暴露一下自己本性。

  晏府迎親隊伍將新娘接走,繞坊轉了一圈,送進比鄰而居的晏府。

  宋府瞬間冷清下來,暮色四合,新月上簾,各房娘子陸續回到自己的院落。

  宋蓁難得回娘家,與母親弟妹等敘舊吃了幾杯酒,不勝酒力,昏沉欲眠,宋母做主將人留下過夜,沈宜棠也以照顧阿嫂為由,一併歇在宋府。

  她遣了下人去沈府報信,服侍宋蓁在客房睡下,再把值夜的丫鬟驅到外間,滅了燭,做出兩人在榻上安睡的假象,然後跳窗溜了出去。

  親迎禮時,沈宜棠刻意靠近晏家兒郎,終於打聽到一個她好奇的消息:晏元昭也來了晏府觀禮。

  沈宜棠平日尋一個正經理由出府都難,這下機會在手,也顧不上合不合適,決意去晏府碰碰運氣。

  為此,她在席上頻頻給宋蓁倒酒,甚至不惜往酒里撒了點迷藥。

  宋府人口多,宅子比沈府大了數倍不止,天色昏晦,樹影搖曳,方向難明。

  不過,隔壁正是熱鬧的時候,燈火明亮,人聲鼎沸,沈宜棠循著聲音來處,找到兩府共用的一段朱紅邊牆。

  有點兒高,但能翻。

  牆下還有人在,一個穿粉裙的小娘子繞牆來回逡巡,失魂落魄的。

  沈宜棠耐心等她離開,也在牆根兒下轉悠了一會兒。

  然而小娘子遲遲不走,沈宜棠不願再等,離她遠了些,腳用力在地上一蹬,雙手攀上牆沿。正欲撐起身子,忽聽身後幽幽女聲,「你是要翻到晏府去嗎?」

  沈宜棠下意識道:「對。」

  小娘子問:「你去晏府做什麼?」

  沈宜棠掛在牆上,「我的心上人在隔壁,我想去看看他。」

  小娘子惆悵,「我的心上人也在隔壁,我也經常去看他,我們一起賞花看月,吟詩作對……」

  沈宜棠跳下來,面對面聽她講。

  小娘子看清她臉,「你不是宋府人,你是誰啊?」

  「我是來做客的。」

  「哦。」小娘子看著她手上沾的牆泥,「其實我們府有道門直通晏府。」

  沈宜棠:「我看到了,門鎖著,走不了哇。」

  小娘子:「我有鑰匙啊,你別翻牆了,我給你開門。」

  她領沈宜棠走到牆下開的小門,二話不說掏鑰匙開鎖。

  「謝謝你。」沈宜棠左腳邁過門檻,又回頭,「你的心上人不是也在隔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娘子笑笑,「不了,他今天成親。」

  沈宜棠一愣,從袖裡倒出用手帕裹著的三枚栗子酥,是她從席上偷來帶給小桃的,她一股腦塞給粉衣小娘子,「別難過。」

  沈宜棠右腳跨過門檻的時候想,有心上人真是一件糟糕又麻煩的事啊。

  ……

  晏府滿府喧騰,唯書房陷於沉靜。

  二十多年過去,當年被公主嗆聲的晏府老爺子早已駕鶴西去。而今的晏家家主晏仲平業已到花甲之齡,臉上紋路深嵌如溝,濁濁雙目透著精光。

  燈燭映在他鬢角霜白上,紅得發亮。

  晏元昭坐在下首,聲如靜水,「祖父,晏家與太子過從甚密,似是不妥。」

  晏仲平哼了一聲,「太子乃君之儲貳,晏家與儲君往來,再正常不過,何來不妥?」

  「正常往來,是指晏家子弟入東宮為署官,晏家女謀取太子側妃位,以及……」晏元昭的聲音放輕了些,「拿銀錢直接給儲君送孝敬?」

  晏仲平眉毛陡然抬起,「你從何處聽來我送孝敬?」

  「您不需知道。」晏元昭道,「祖父仍未覺得不妥嗎?」

  「不錯!你孤家寡人的不在乎,但老夫執掌晏家,要為晏家的以後做打算。聖上只有太子一個適合繼承大統的皇子,不支持太子,難道要去支持越王?」

  一朝天子一朝臣,提前向新帝靠攏,未來繼續延續家族聖眷,此為臣僚的心照不宣,晏仲平也如是。

  聖人身體每況愈下,興許撐不過幾年。太子乃故皇后所出,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其餘兩位皇子,一個身有殘疾不宜為君,另一個母親是番邦女子,血脈不純。兩人都早早地去了封地,不涉朝政,太子繼承大統幾乎板上釘釘。

  剩下一絲的不確定,來自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越王。

  聖上當年奪嫡之路兇險,幸有越王襄助,從眾皇子裡廝殺出來,兄弟感情一直甚篤。越王廣有賢名,一直在朝手攬實權,太子又平庸無能,兄終弟及,越王嗣位也未嘗不可能。

  晏仲平眼一眯,誅心道:「還是說,你連上三狀告倒太子岳丈、鹽鐵轉運使李綬,不是出於臣子忠直之心,而是在替越王削弱太子勢力?」

  晏元昭哂笑,「祖父好論陰謀,元昭無此愛好,彈劾李綬絕無半點私心。祖父為家族計,元昭理解,但是太子結黨營私,行為不檢,毫無儲君儀範。人君失度,尚有天罰,遑論太子?祖父與其想方設法以美色金錢討好太子,不如多勸太子修心養德,律己律人,免得萬一將來城門失火,殃及晏家。

  晏仲平皺眉,「小子狂言不諱,你今日是專來教育老夫的?」

  「元昭今日來,是給成婚的晏家小叔叔賀喜的。」

  該提醒的也提醒了,晏元昭欠身一禮,便要離開。

  晏仲平蒼老的聲音襲來,「元昭,過剛易折。你鋒芒太露,不是好事,常言寧得罪君子,也莫與小人為敵。翊鈞溫文爾雅,處事圓柔,百僚都與他交好,你怎無他半點風範?」

  「父親溫文圓柔,卻遭小人毒手。」晏元昭一腳踏進薄涼夜色,「小人就是小人,溫不溫柔都不影響小人捅你一刀。」

  他未回頭再看固執的祖父,逕自走入外頭的笙歌。

  晏家請了不少賓客,在室外的樓台閣亭擺了流水宴,賓客推杯換盞,人影憧憧,他甚至還看到了裴簡的身影。

  晏家諸郎一個接一個來與他見禮,晏元昭應付了一會兒,拉著喝過幾輪酒的裴簡到角落躲應酬。<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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