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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四月份,樓明敘的實習就滿一年了,周言雖然工作很忙,但也沒忘記提醒他報名律師協會的考核,只有通過了考核,樓明敘才能獨立接案。

  樓明敘嗯嗯啊啊,口頭答應了好幾次,但遲遲沒有報名。

  他是一個考試運很差的人,高考和法考都經歷了兩次,加上平時工作遇到難題就把周言當百科,缺乏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一想到這次面試大概率又會面臨失敗,他選擇了逃避。

  反正現在他們的短視頻帳號運營得還不賴,GG收益還能支撐他半年的生活費,搞不好之後的收益比當律師賺得還多,那他就不用考試了。

  周言不知道樓明敘這麼多心理活動,只是見他一直迴避報名的事,覺得不對勁,便問他是不是太緊張了。

  樓明敘避重就輕說:「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想到要整理很多材料就很煩,工作已經很飽和了。」

  周言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確實把日程排太滿了。

  「其實也不用想太多,你不是一直都在跟我辦案子嘛,考官面試也就問些簡單的問題,比如申請訴前財產保全,需要哪些資料?訴訟時效中斷的法定事由有哪些?之類的……」他憑記憶回想起了當年的一些題目,安慰樓明敘:「總之不會很難的,你肯定能答得上來。」

  樓明敘轉過身,趴在周言的辦公桌上,修長的手指胡亂撥弄一株客戶送來的銅錢草。

  他狀態不佳時是會直接反饋在臉上的,連頭髮絲兒看起來都蔫蔫的,毫無生氣。

  「可我心裡很沒底,萬一他們現在不考這些,考更有難度的題目了呢,而且我一進考場就特別容易緊張……哎,算了,像你這種什麼考試都一次過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現在的心情的。」

  周言的確不太能理解,他自己當年是踩點提交考核申請的,就盼著能早點結束實習,拿證漲工資。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自己是抱著一種「我連胡攪蠻纏的客戶都能搞定,怎麼可能搞不定區區幾個面試官」的心態去報名的,自信心爆棚,總覺得理論會比日常的實操更簡單些。

  事實也確實如此。

  再複雜的題目都不會有現實里那些真真切切的困境難對付。

  「你知道嗎,我們所裡帶出來的實習生,到期通過考核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法考的通過率才百分之十到二十哦,你連法考都過了,還怕通不過實操考核?」周言說到這裡,捏了捏樓明敘的耳垂,鼓勵道,「你拿證以後我請你吃頓大的。」

  「那也還有百分之五的倒霉蛋過不了。」樓明敘自暴自棄地說,「我肯定是拉低通過率的那個,再說你這樣本選的也不對,不能相提並論。」

  見安慰和鼓勵都無法發揮作用,周言決定使用更強硬的手段,他親自幫樓明敘報名考核,並把這個當成一項任務,安排進日程里。

  考核前,需要提交許多材料,其中包含了實習日誌,各種卷宗等等,樓明敘倒是都有準備,且在周言看來,他準備得很好很充分了。

  可是樓明敘還是出現了考前綜合症。

  他的情緒過於緊繃,注意力變得不集中,常常坐在工位上發呆,原本每天都急吼吼地出去買飯,或者點外賣,會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時,眯起眼睛感嘆活著真幸福,現在面對最喜歡的食物,也就吃上寥寥幾口。

  他逃避複習,屢次試圖拖延報名時間,晚上睡不好覺,最匪夷所思的是,竟然整整一周都沒有和周言進行睡前活動。

  也正是因為最後的這一點,周言才意識到樓明敘很不對勁,於是問了問醫生朋友,得知這不是普通的緊張,而是一種很常見的綜合症。

  只是有的人很輕微,有的人非常嚴重。

  樓明敘坦言道:「我就是覺得我每次考試都特別不順利,明明我考試前背得好好的,但一進考場腦袋裡就開始放音樂,心跳也會特別快,像剛跑完十公里。」

  周言雖然沒有在考場心跳過速過,但平時偶爾的心悸也讓他對樓明敘的痛苦產生了共情。

  「那肯定很難受。」他摸了摸樓明敘的頭髮,最近一直都在焦慮考試的事情,樓明敘的發尾長長了許多,都快變回去年剛進律所實習時的狼尾了。

  「身體上的不舒服都不算什麼。」樓明敘最焦慮的還是結果。

  他太擔心考砸了,他比誰都害怕成為那百分之五,所以與其讓這種可能發生,還不如逃避來得更簡單。

  「要不然再往後挪一挪呢,讓我再多準備準備?」樓明敘把周言的小手指拉到嘴邊親了下。

  「不可以,」周言明確拒絕,「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越是拖延只會讓你焦慮得更久而已,你缺乏的不是經驗,不是能力,而是勇氣。」

  周言上網查了下解決考前綜合症的辦法,提議最多的還是考場應激提前預演,也就是模考。

  周言認真搜集了近些年律協面試官最常出的考題,且為了激發出樓明敘的緊張感,他沒有自己下場扮演考官,而是請了所里公認的,長相最嚴肅,說話最刻薄的律師來充當面試官。

  總之,周言絞盡腦汁,想了很多辦法,簡直比自己考試還操心,也不知道這中間究竟哪一種發揮了作用,樓明敘說最後的面試還算順利。

  比起所里的老律師,面試官都顯得眉清目秀,和藹可親。

  一個月後,協會公示的名單終於出來了,樓明敘的名字赫然在列。

  周言很為他開心:「恭喜你,終於解脫了,以後得改口叫你樓律了。」

  樓明敘心情一放鬆就變回了油嘴滑舌的樣子:「改叫老公我會更開心一點。」

  「可以啊,」周言挑挑眉,短暫地滿足了他一下,「老公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

  樓明敘

  第一回聽周言這麼叫,蘋果肌都要笑僵硬了,正準備用手機錄下來,周言又不願意喊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喊得很好聽,我打算用來當起床鬧鐘。」

  「我不想一大清早就被自己的聲音吵醒。」

  「那我給你錄我的吧,我把你叫醒,我不嫌棄我自己的聲音。」

  「不要。」周言不理解,「你這都什麼癖好,我就喜歡聽蟲鳴鳥叫。」

  「那你上次說,請我吃大的還算數嗎?」

  樓明敘的話題跳躍得太快,周言愣了一下,說:「當然算數,正好第一季度的提成發下來了,比我預想中的多一點,你上回是不是說有家自助是南城必吃榜No.1來著,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嗎?」

  「忘記了,」樓明敘關掉電腦說,「我們今晚早點回家吧。」

  「回家吃啊?」周言很意外,轉念一想,樓明敘可能又要拍視頻記錄什麼,「不會是讓我煮飯吧?」

  「我的意思是,晚飯吃完我們早點回家。」樓明敘攬過周言的肩膀,指尖點了點他的心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這個才是必吃榜No.1。」

  更得太慢了,我自己都想打我自己(抱住腦袋,尖叫逃開)

  第53章

  沒過多久,樓明敘拿到了嶄新的,還透著墨水味兒的執業證。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在網上購入了一對皮質卡包,情侶款式,除了放證書外,還能塞下身份證銀行卡。

  周言選擇了偏復古的暗紅色,樓明敘自己用墨綠色的。

  「時間過得好快,感覺你才剛入職沒多久,竟然已經一年過去了。」周言把平時塞在公文包里的名片,銀行卡,護照,硬幣,一股腦收進這個收納包里,把它撐得鼓鼓的。

  樓明敘見周言現在不再排斥和他一起用情侶樣式的小物件,心滿意足地笑了:「開始感嘆時間的流逝可是變老的徵兆。」

  「我本來就快要成為中年人了。」周言倒是沒有年齡焦慮,畢竟他們這行是靠資歷吃飯的,長相成熟些反而更容易獲得客戶信任,「哦對了,裴律最近有聯絡你嗎?」

  「有啊。」

  裴律是瀾錦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平時所里人員變動,集體活動都是由她負責,屬於比較有話語權的一位合伙人。

  從去年十月份開始,裴律就計劃在海城設立分所,這幾個月她和另外一位合伙人一起,反覆去到海城,選地段看風水,最終租下一間規模不小的辦公室。

  她打算帶幾個新人過去,再在那邊招幾個律師。

  剛好樓明敘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裴律就問他有沒有回去工作的想法,如果願意去新所的話,可以再給他漲點底薪。

  「我直接跟她說我不願意回去啊。」樓明敘當時連一秒鐘的猶豫都不帶,回絕得特乾脆,「我不想跟你搞異地戀。」

  雖然南城和海城相距也不遠,坐高鐵兩小時,但中間還要打車輾轉,等車等高鐵,來來回回也麻煩,真過去海城工作,恐怕和周言只能在周末見面了。

  一周見一次,一年也只能見五十二次面,他無法接受,再說漲的那點底薪,都不如和周言拍視頻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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