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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道友,你已經入魔了。」

  霍介鋒盯著枯樹枝丫看,居然沒有感到太痛苦,只是有些對自己的嘲弄:「我入魔了,呵呵……還真是,天理難容……」

  「也不必這樣說,」楚截霜道,他說得很真誠,「道友,無論魔修仙修,只要不太有損天德,不枉殺無辜,其實在我看來,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霍介鋒看著他。楚截霜就像渾然不知自己在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一樣,語氣理所應當:「在我看來,就算道友入魔,也未必不是一條合適的道路。」

  楚截霜說這話自然是非常認真的,他本就一直對霍介鋒有些惺惺相惜,卻不知自己的話落到對方胸中,又是如何的驚濤駭浪。霍介鋒幾乎是大腦空白,從未如此被浸在這樣多的肯定、尊重、認可之中,這幾乎更讓他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死前可悲妄想,是他在有魔性的月色中變得軟弱的鐵證。霍介鋒是如此心潮起伏,以至於他都沒第一時間注意到楚截霜的舉動。

  「你、你在做什麼?!」霍介鋒大驚,見楚截霜已將長劍掛在枯枝之上,解開一身雪白道袍。

  「道友,在下身負功法,可救你一命。」楚截霜直白地說。他坦然地將衣物踢到一邊,而霍介鋒幾乎是渾身發燙,連沾滿灰塵的臉都快燒起來了,他又急又羞恥,更多的還是不敢置信,差點又吐一口血,他狠狠一咬舌尖,逼下喉頭血腥,才使勁要推開楚截霜:「不!我不用你這樣……這樣救我!我——」

  楚截霜抓住他雙手壓在地上,弓腰跨坐在他身上,幾絲冷滑青絲落到霍介鋒臉上。楚截霜認真勸說:「總不能讓在下眼睜睜看你身死,道友,你且放心,為你聲譽著想,今夜一事,在下可立下心魔誓言守口如瓶。」

  霍介鋒快瘋了,他不明白楚截霜這個仙修中的天之驕子為何在這種事上如此沒有羞恥心,他還想再拒絕,但事實是,他已經絕望地起了反應。

  那一夜之後,霍介鋒果然成功入魔,還稀里糊塗就把自己的處男交了出去。

  雖然楚截霜和霍介鋒那時候都不知道霍介鋒其實並不需要幫助,也有特殊體質足以倚仗,但楚截霜到底是為了救他。楚截霜自己其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仙魔有別,然而霍介鋒顯然是非常看重這件事,昔日一夜後,他入魔逃離劍山門之前,更是死死拽住楚截霜,滿臉陰冷,說要楚截霜留下憑證,二人僵持片刻後,終於是交換了那兩枚劍穗。而此後四十餘年,霍介鋒總是突然跑來找上他,說是要找他較量,要決出個高下之別,可每一次總是打著打著,二人就停手,隨後要麼閒聊,要麼立於雲上,一起默默地看看風景,出出神。

  楚截霜其實並不大懂。他們依然和上輩子一樣,較量了幾百次,但似乎……他們已經不僅僅是對手了。

  最後的仙魔一戰還是打起來了,他們戰了五天五夜,楚截霜覺得自己都打得有點累了,就諮詢霍介鋒:「還打嗎?」

  「仙魔有別,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霍介鋒說。

  「再打下去有什麼意思呢,」楚截霜一邊往對方心口方向又刺出一劍,一面嘆出一口氣,「我贏了,我也不會殺你,我們較量幾百次了,真要殺你,我總覺得有些奇怪。要是你贏了,你大概也不會殺我……」

  「誰說的,」霍介鋒冷笑,「我要是贏了,就把你關起來,折磨你幾百幾千年,最後再仁慈地施捨你一死——你這又是什麼表情?你不信?」

  楚截霜確實表情古怪,不過不是因為他不信霍介鋒。

  楚截霜突然停住劍,而霍介鋒也不約而同硬生生止住了攻勢,看著楚截霜站在雲端,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道友,」楚截霜問,「你……是不是心悅我?」

  霍介鋒一直以為楚截霜早就看了出來,不過是對他無意,故而假裝不知罷了。此刻聽聞此語,簡直如同五雷轟頂,氣血上涌,險些把自己氣昏過去,雙目赤紅,咬牙狠聲道:「你胡說八道,找死吧你?!」

  楚截霜搖搖頭,他還劍入鞘。

  他說:「道友,剛剛在下仔細想了一想……似乎,我也是心悅你的。」

  ——

  修仙界的仙尊魔尊搞在一起都快幾百年了,原本的大震撼事件,如今都已經人人習以為常。不過對楚截霜和霍介鋒來說,他們還在艱難地探索如何更多地給彼此一些驚喜。楚截霜這次提議讓他們演一演「兇狠毒辣的魔尊和不幸受辱的仙尊」就是他極具創意的倡議。不過很顯然,他完成得有些偏差,要不是霍介鋒了解他的性格,他真要以為楚截霜是故意敗壞氣氛了。

  「你當時這樣說,我就猜的到最後還是不行,不知你還勉強什麼。」霍介鋒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解楚截霜脖頸上的細鏈。

  楚截霜卻反手制住他的手腕:「那我不說話了——怎麼,難道你當年說要關起我來折磨我百年千年時,不是這麼想的?」

  霍介鋒很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楚截霜笑道:「好,若是你不喜歡,那如今換一換也不是不可。或許在下也可當一位雄心遠大的仙尊,為了換得修仙界前景和平,不惜以身誘之——」

  楚截霜還沒說完,霍介鋒終於忍不住,再一次狠狠扯動細鏈,截斷了楚截霜的話語。他咬牙切齒,低聲說:「……我看不必了。仙尊,你還是乖乖受辱吧。」

  番外14.警匪paro番外②

  鬧鐘響了,楚截霜起床,換好衣服。趙永望似乎還在睡,客廳里安安靜靜的。楚截霜寫了兩張便簽說明早餐位置就出了門。

  周四,他一般去找林譽衡。

  林譽衡獨居,他家的鑰匙楚截霜有一把,不過楚截霜一般還是會進門前按下門鈴,或者給對方發條信息問一問。林譽衡也只是說【在家】。

  「老師。」楚截霜進了門,對沙發上的林譽衡說話。

  「來了。」林譽衡說,「……最近怎樣?」

  「工作嗎?」雖然林譽衡先前說周四不用再來找他,但他們都像裝作不知此事一般,楚截霜在他面前坐下,「還好,幫會近幾天消停不少,下周就選坐館,大致之後也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你在霍介鋒身邊的線人如何?」林譽衡問。

  「哪一個?」楚截霜問。

  「另一個。」林譽衡說。

  林譽衡不大習慣,或是說不太喜歡提起李修睿。

  李修睿曾經是個幫派人物,後來進了監獄,他嘴裡還有些秘密,也是個身份關鍵,適合爭取的人物。當時楚截霜去他身邊臥底一段時間,從監獄裡陪到出獄後一段時間,那時他剛畢業,人選是林譽衡定的,楚截霜是他的得意學生,也是最優秀、最適合這個任務的人。

  後來楚截霜結束任務,李修睿也的確被爭取到,不過楚截霜當然在這段期間付出過很多,譬如他那個富二代未婚夫蘇宛星曾經經常來找他,叫李修睿撞見一次,結果後來楚截霜還要自己把乳釘取下來扔掉……不過就是諸如此類的事情,沒人談起愛或不愛的,大多也就是這樣了。

  就楚截霜的角度來說,他很遺憾地承認,恐怕確實是自己加速了李修睿發瘋的進程,不過對林譽衡而言,他或許感到過於愧疚了些。

  談不過幾句,又不談正事了,還是進了臥室。這樣耽擱到中午,楚截霜洗完澡出來問老師要不要出去吃飯,林譽衡正一如既往地陷在自我譴責當中,楚截霜也一如既往安慰老師不用太過自責云云。

  林譽衡說:「下周四,你不用再來了。」

  楚截霜點點頭:「老師,之後霍介鋒那邊我會跟進。他身邊的線人提供過線索,嗯……事情總會安穩解決的。」

  「你有自己的想法,」林譽衡說,「注意安全。」

  他們又開始談論公事了。其實每一次都是如此,林譽衡總是說以後你不用過來了,楚截霜當然也都答應,畢竟這一段關係最早也開始於對方,開始於林譽衡在楚截霜結束任務後第一次去楚截霜的住宅,誤以為他和趙永望的事起源於某種自暴自棄的心情。或許林譽衡更願意一切都責怪自己,他說你要是真的這樣折磨自己,那不如選我,至少是我強迫你,你用不著自恨。

  楚截霜解釋過很多次,不過林譽衡從沒有真的聽下去,或許這也是一種不大正常的表達關切的方式。楚截霜父母早逝,對這類事情沒什麼意識,也不大在意,林譽衡有決定的自由,楚截霜關心自己的老師,願意尊重他的一切決定。但事情卻總是這樣發展下去,那把留在他這裡的鑰匙始終沒有收回去,幾周沒有這樣見面,手機最後就會收到簡訊。林譽衡沒辦法杜絕混雜著愧疚的渴望,也就沒辦法真的停止,所以楚截霜還是會按響門鈴,隨後走進他獨居的客廳,喊他老師。

  那把鑰匙不會收回,所以也只能永遠如此拉鋸下去。

  1v1番外②表兄if

  楚截霜這些天每日晨起,勤奮練劍,準備五日後的宗門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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