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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訕笑著從桌上跳下來,把手裡的瓷瓶塞進姜以嫿手裡,想要把她手裡的瓷瓶給拿回來。

  姜以嫿猛地往後一躲,眼睛眯了眯,「這瓶是幹什麼的?宋止要的?」

  「他有那麼多仇敵,讓我練個蠱不很正常嗎?」巴圖打哈哈道,臉色恢復正常。

  姜以嫿否認,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的懷疑:「不對。這肯定和我有關係,否則你不會這麼緊張。而且他也不會把這個練蠱的事情在這個時候派給你,他現在又沒有什麼很灼手的敵人,怎麼會因為那些人耽誤情蠱解藥的煉製?」

  「我緊張嗎?」巴圖伸出自己的手腕,「你不信把個脈看看。」

  苗疆人身上自然會帶點蠱,只要姜以嫿的手一搭上來,他就能讓蠱蟲壓慢心跳。

  結果姜以嫿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過來:「我為什麼要靠把脈?」

  手指著他紅彤彤的耳尖「你都紅了。」

  空氣陷入一片凝滯。

  巴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尖,燙得嚇人。他在心裡默默哀嚎。

  為什麼要讓他一個不會撒謊的人撒謊。

  他只是看著不老實而已,金玉其內,敗絮其外。

  蠱屋堆滿了些瓶瓶罐罐的,下腳都需要斟酌。

  姜以嫿掃視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工作檯前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能喝嗎?我不會又是你的試驗水吧?」

  巴圖無語:「只是水而已,喝不死。」

  姜以嫿聳聳肩,眉毛輕挑:「說吧。」

  「說什麼?」巴圖繼續裝糊塗,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跟姜以嫿直視。

  姜以嫿耐心道:「這個瓷瓶里的蠱蟲是幹什麼的?」

  見巴圖不回答,她也不閒著,開始翻起巴圖的工作記錄。手邊放著巴圖正在研究的蠱蟲堆。

  威脅道:「你要是過來,我就把他們全摔了。」

  氣得巴圖直跺腳,臉都漲起來。

  可怎麼也槓不過姜以嫿,兩人就這樣直視著對抗。最終巴圖放棄了,他擺擺手。

  罷了罷了,看吧看吧。

  看了之後就去砸宋止,別砸我們可憐的小蟲了。

  姜以嫿放心地低頭,認真看起來了。

  三月初十:

  想回苗疆,宋扒皮居然又派任務了。嘆氣,你們夫妻倆的情趣就不要帶著我們好嗎?

  不過周扒皮對自己是真狠啊,心頭血說取就取了。

  三月十一:

  解藥失敗。

  蠱蟲失敗。

  三月十二:

  解藥失敗。

  蠱蟲失敗。

  ……

  四月初八:

  解藥失敗。

  蠱蟲半成功。

  ……

  五月十七:

  哈哈哈哈,蠱蟲終於成了。

  解藥依舊失敗,但好像找到了些苗頭。

  ……

  五月二十五:

  見到妹妹了,她躺在床上,氣色看著還行。而且她誇我的情蠱是她見過最厲害的情蠱,沒有之一!

  五月三十:

  解藥研製成功。

  姜以嫿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淡淡道:「這裡是情蠱?」

  巴圖嘆氣道:「是。」

  「宋止讓你做的?」

  「要你下在我和他身上的?」

  姜以嫿接連問道,聲音平淡,卻莫名讓人覺得危機感十足,準備時刻抗刀。

  作者有話要說:

  嫿嫿和陛下要大吵特吵了[比心]

  第54章

  「我不能說,你找他說去。你倆自己解決。」

  巴圖轉過身,暗示道。

  他本來就不願意替宋止做這個情蠱,情投意合的兩個人幹嘛整哪些彎彎繞繞,有功夫取心頭血,就沒工夫去抱一抱說一說情話了嗎?

  他們苗疆人只要遇到喜歡的人,當夜就能爬上床,來上一場你情我願的戲碼。

  姜以嫿攥緊瓷瓶,微涼的瓶身凍得人心疼。

  宋止的心思再好猜不過了,他需要一根鏈子,一根無形的鏈子牢牢地把她拴在身邊,把她變成了一隻寵物,一隻離開了主人便不能活的寵物。

  真是難為宋止了,還要做出一場解情蠱的假戲。

  什麼時候宋止才能意識到,他們倆是平等的戀人。她需要自由,她需要尊重,她不是一隻被拴住的寵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會喜會悲的人啊。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應該全心全意地相信宋止,把他當作這片汪洋大海里唯一的浮木。

  心被猛地劃開一條口子,流出鮮血和膿水。那些積怨已久的傷口在此刻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而這條口子、這些傷口都是被自己最愛的人親手劃開。這個事實的到來,幾乎是以一種天崩地裂的形式摧毀著姜以嫿。她整個人的身子都像被另外一個人接管了,而她蹲在不遠處的角落,漫無目的地思考著。

  巴圖看著淚流滿面、渾身顫抖的姜以嫿暗暗嘆氣,人總是為情所困。

  他跑出蠱房,硬生生把正在和大臣商討的宋止給拽了出來,留下一臉呆滯的大臣面面相覷。

  巴圖看到宋止進蠱房後又把門關了起來,站在不遠處當護衛,嘴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

  蠱房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姜以嫿遲鈍地眨了眨眼,順著空氣中僅有的一條光線看了過去。

  高大的身量站在窗戶旁,面容冷峻。

  目光對視,姜以嫿狼狽地移開。手心的瓷瓶越發扎人。

  喉嚨被哽咽住,理智告訴她,他們現在應該去溝通。可理智在此刻是戰勝不了情感的。

  宋止看向她手裡的瓷瓶,瞬間就知道了事情經過。少有的慌亂感從他心中騰升。

  朝姜以嫿走去的步伐凌亂、急促,他伸手去抱姜以嫿,卻被猛地被推開。

  「是我的錯。」宋止乾脆利落道。

  之前姜以嫿說過,他不可以瞞著她。

  姜以嫿強扯出一抹微笑,亮閃閃的眸子變得灰撲撲:「你真的知道你哪裡錯了嗎?」

  「我不應該瞞著你。」

  「還有呢?」

  還有?

  宋止一怔,他不知道。他垂眸思考起來,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他自認為對姜以嫿已經很好了,前所未有地寵溺,即便是他本人也沒有這樣的待遇。選情蠱的時候也是選得只對他有害、對姜以嫿無用的情蠱。

  對於宋止的沉默,姜以嫿早有預料。蒼白的小臉更是沒了一絲血色,她低聲道:「你為什麼要下情蠱?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難道只有依靠情蠱把我倆的命綁在一起你才能相信我嗎?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你的事情?你的過去、現在、將來我全都不知道,我們是夫妻啊。」

  「是一體的夫妻啊。」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發悲鳴,像是垂死掙扎的鳥兒。

  「我們真的還要在一起嗎?」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低入塵埃。

  宋止的呼吸都暫停了,心臟被猛地攥緊。怎麼會,他的寶貝怎麼會懷疑這件事呢?

  以往甜美的唇瓣讓他著迷,現在吐露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割他的肉、剜他的心。宋止徹底慌了,理智被拋擲腦後。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認真道:「這個情蠱只對我有用,對你沒有用的。」

  姜以嫿一愣,隨後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像是串珍珠項鍊。

  她解開宋止的衣服,衣服往兩邊墜著,正大光明地漏出胸肌,還有胸肌上的傷口。

  新的傷口剛剛結痂,與癒合的傷口有著部分重疊。紫色的痂和粉嫩的新肉形成強烈的對比,像是針一樣刺入姜以嫿的心。

  疼。心從來沒有過這麼疼。

  「疼嗎?」她輕輕撫摸著傷口,仰頭問道。

  宋止以為她軟下來,老實地搖搖頭,「不疼。」

  對比和姜以嫿的不確定感,這種疼痛微乎其微。

  姜以嫿卻笑得很難看,心已經疼到了麻木,指尖微微顫抖著。

  宋止繼續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有些沉悶和梗塞。

  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周圍的所有人,不是因厭惡他而拋棄他,就是因利用他而接近他。

  一個出身卑微、心思歹毒的人怎麼會配得上別人的眷顧呢?

  如果說姜以嫿是天邊的雲彩,那麼宋止就是臭水溝里的爛泥。他從裡到外都是壞的,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得到這樣純真的愛。

  「所以你是覺得,憑藉這個情蠱就可以把我們倆綁在一起了嗎?你是在利用我的同情心嗎?」姜以嫿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宋止沉默,沒法乾巴巴地說出一句「沒有」。因為姜以嫿說的是事實,他知道姜以嫿心軟,不會忍心拋下他的。

  姜以嫿失望地收回了視線。

  她沒想到,這場相愛會需要用盡手段。她也沒想到,這會對宋止造成傷害。

  宋止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也笑得很難看,像是被拋棄的破布玩偶:「你不喜歡這個蠱,我就把它會了好不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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