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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喻博凡,對應承翻動著這些資料。

  這裡並不是何暻霖的全部經歷,卻是他最不堪的一部分。

  墨振聲:「他這次回國, 也並不是因為他收斂了心性,他表面打理何氏投資, 實際做著對親生父親背後捅刀的事。因為他, 何建深被迫賣了旗下子公司, 因為他的設計,資金斷裂到無力還貸………」

  墨振聲再次對何暻霖作出判詞:「薄情寡義……睚眥必報……」

  墨振聲說到這裡,呵笑了聲:「不過,這些行為,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一直都有病, 這些過激的行為可能是本性,也可能是他的病情所驅使。」

  應承看到另一張請假條。上面寫著, 何暻霖因突發感冒,不能參加接下來兩天的中考。

  應承再次覺得胸膛里的呼吸不夠。

  應承不由心想,他要知道何暻霖所有的事。

  墨振聲的目光落在何暻霖身上。

  和他在投資領域表現出來的天才與敏銳相反,他不健全的精神上, 脆弱,甚至不堪一擊。

  此時,他只是緊緊地盯著應承,毫無反擊之力。

  墨振聲:「畢竟,對於一名有著嚴重精神疾病的人,不能太苛求什麼。就像在國外留學時,他也一樣的不可控,把同班同學掐到昏迷,被緊急送往醫院。這事,他當然也不會對你提及……何先生在海外的生活也很精彩。無論是投資領域,還是個人生活。」

  何暻霖看著應承,想要辯解,那是因為那人總是在上學路上攔住自己,摸自己的臉……

  但只要一開口,他就無法掩飾自己的哆嗦。

  應承的目光落在一個最厚的卷宗上。上面寫著何暻霖的名字與病歷的字樣。

  喻博凡將這些卷宗擺到應承的眼前。

  墨振聲心想,應承更在意的是這些病情。

  這些都是他讓人黑進陳樹林的電腦才找到的資料。

  陳樹林一直都是何暻霖的主治醫生,對他的症狀記錄詳盡,按著時間如同檔案一樣排列著。

  墨振聲:「從十四歲起,他就在看心理醫生,一直到現在。最嚴重的時候……他兩個月沒有出門,甚至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

  何暻霖想,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應承面前已毫無保留,醜態畢露。但現在,他才意識到,他以為到了最後一層,但最後一層下面還有一層…

  何暻霖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不要看。」

  應承看向何暻霖。

  他雙手緊攥著,衣服濃黑,低低的聲音里是哀求語氣。整張臉是毫無血色的樣子。

  應承深深看了何暻霖一眼,便繼續翻動卷宗。

  他現在即便不看,但遲早還是要看。

  應承現在知道,墨振聲就是為了給他看這些,才帶他過來的。

  在應承翻動卷宗的時候,何暻霖是深陷絕望的樣子。

  墨振聲:「精神障礙會有這種多症狀,我也才知道………」

  厚厚的幾本,應承一時半會兒並不能看到什麼,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些診斷上。

  但這些診斷名字並不是一層不變的,而是每個時期都不同。有時診斷是一個名稱,有時是幾個。

  會有「混合**病情……與**並存」的字樣……

  應承心想,所以,何暻霖才會有這麼多的症狀。

  而「生活都不能自理」又是什麼程度……

  應承想到什麼。扎在心臟的東西,又往深處陷進幾分。

  應承深吸一口稀薄的空氣,翻到症狀的頁面。

  墨振聲:「珩珩,你現在知道這位何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了吧。表面光鮮惑人,但他不過是個病入膏肓的精神障礙患者。」

  應承的視線落在那些症狀上,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聲音被上涌的情緒堵得嚴嚴實實,憋悶在胸腔。

  在墨振聲說這些的時候,何暻霖一直盯著應承。

  他想上前一步,靠應承近些,但給應承翻動資料的喻博凡,總是有意無意地擋在自己面前。

  而他又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何暻霖將視線轉向墨振聲。應承知道這些又怎麼樣。

  何暻霖看著墨振聲,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我和應承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你給他看這些又怎麼樣?我又不會和他離婚。」

  何暻霖笑得讓他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何暻霖盯著墨振聲:「我死也不會和他分開的。」

  這樣一張臉笑起來,俊美之氣更加惑人,但他臉色慘白,沒有血色,視線高熱,是掩藏不住的病態與癲狂。

  墨振聲心想,何暻霖果然是情緒不可控,行為無法預知。

  墨振聲沉沉地看著何暻霖:「你和珩珩領證又怎麼樣。這世上多的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墨振聲從桌上那堆資料中抽出一頁紙。這份婚後協議是從應承老屋裡找到的。

  墨振聲將這頁紙舉向何暻霖:「這是你們的結婚合約。」

  墨振聲念出其中的條款:「婚姻存續一年期內,外出見什麼人,做什麼事要提前告之對方……在外過夜需要提前報備……一年內不能外出工作…」

  墨振聲冷哼了一聲,將這頁紙擲在桌上:「還要我繼續念嗎?有哪個正常夫妻間會有這種東西存在?你這屬於控制對方,到了法院,離不離婚都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何暻霖盯著桌上那頁合約。短短的不過七條,這是江保山為了防止應承和周春梅有所交觸,擬定的一年條款。

  只是,他怎麼可能控制住應承,被控制的只能是他自己。

  何暻霖向那頁紙緩步走去,拿起那頁紙。

  何暻霖心想,不管怎麼樣,確實不應該再有這種東西存在。

  因為,他已如願以償,如牽線木偶般被應承牢牢操控住。

  何暻霖雙手扯動,將這頁紙撕成幾片碎頁,塞進自己嘴裡,忍著口裡切割的疼痛,與翻湧的強烈嘔吐感,將這些碎紙從喉嚨吞咽下去。

  墨振聲震驚地看著何暻霖。

  這個在他面前一直冷淡的天才,現在情緒這樣地失控與瘋狂,墨振聲有種意外,卻又「果然是這樣的「感覺。

  應承此時也從何暻霖的醫療卷宗上抬起頭。

  在這些頁面中,有他看過症狀,也有他不知道的症狀。

  看到何暻霖舉動的應承,下意識就沖了過去。

  何暻霖還在將手裡的碎紙塞進嘴裡,下一刻,應承已死死地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

  應承急促的呼吸聲里,是擔心而惱怒的聲音:「你幹什麼!」

  何暻霖不能說話,眼裡全是因為吞咽的疼痛帶來的水氣。

  他嘴裡全是皺巴的紙片。紙張乾裂,摺痕鋒利,讓他吞咽時,上下滾動的喉頭,如同受疼般地抽搐。

  應承:「吐出來。」

  這次何暻霖沒有順從地聽話,反而更用力地去咽這些紙片。

  應承不再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捏何暻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一隻手去掏這些碎紙。這些碎紙團潮濕,皺巴,沾著淡淡的緋色血痕。

  應承暈沉沉地想,果然,自己的視線一刻也不能從何暻霖身上移開。

  應承捏著何暻霖的下巴,將紙片從他嘴裡一點點掏出。何暻霖看著就在自己身邊應承,終於停止吞咽的動作,雙手抬起,死死在抓在應承的背上。

  突出其來的發展,一時間連空氣都停滯下來。

  墨振聲不動聲色,看著這個發展。

  喻博凡則呆呆的。

  近在咫尺的他,看到何暻霖抓在應承背上的雙手,因為過於用力指關節發白,但卻不停地哆嗦著。

  同樣發著抖的還有應承。

  不論是他捏著何暻霖下巴的手,還是取紙片的手都很穩定,但身體卻在止不住地顫抖著。

  喻博凡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應承將最後一片紙從何暻霖嘴裡掏出,上面依然沾著被割破口舌留下的鮮紅血痕。

  默然了一會兒的墨振聲,此時聲音傳了過來:「你現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了吧。」

  那個一直憋悶著的強烈情緒,此時洶湧著,衝破一直堵在應承胸口裡的泥石,衝破他一直哽住的喉嚨,應承轉向墨振聲低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逼他。」

  話一出口,應承覺得眼裡的酸脹感再次涌了起來。

  就像自己剛才看到何暻霖卷宗上的不能自理的症狀一樣。

  對於應承這突如其來的發難,墨振聲不由一頓:「我怎麼算是逼他。我只是給讓你知道他的一些情況。」

  墨振聲:「他這樣,是他本身的問題。你也看到了,他有精神障礙,隨時都可能發作。他偏執,不可理喻……」

  墨振聲的聲音緩慢,理智,不可置疑,對應承說出結論般的判詞:「他根本不正常。」

  那種憋悶感又開始在應承全身蔓延,卻又堵在了每一個毛孔處,讓他喘不過氣,眼睛又酸又脹。

  應承想向墨振林說些什麼,否定他所說的這些,想問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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